3
日本關東軍132旅團面對蘇聯紅軍的猛烈進攻,在堅固的要塞內頑強抵抗,使紅軍傷亡很大,蘇軍少將感到奇怪,日本宣布投降已經5天,這股日軍為什么不投降?接到上級的電話后,少將立即命令停止炮擊,停止進攻。
少將對身邊的大校說:“難怪呀,我們對面的日軍132旅團和外界失去了聯系,根本不知道日本已經宣布投降,沒接到他們上級下達的投降命令。”
大校問:“怎么辦?”少將說:“方面軍司令部要派一名通曉日語的向他們傳達命令。”這時,天星走進來,她穿一身日本少佐服,夾一個棕色皮革公文包。
天星敬禮:“抗聯戰士宋天星前來報到!”少將說:“哦,中國同志!這么重要的任務,怎么派一個女的?”天星說:“少將同志,卓婭也是女的。更重要的是,在日軍第三軍司令部,確實有個女參謀。”少將說:“卓婭,你確實通曉日語嗎?天星說:“少將同志,在抗聯教導旅,有日本人專門教了我們兩年。”少將問:“你把日軍有關的文件都帶上了嗎?”天星說:“帶上了。共四份:日本天皇停戰詔書、日軍統帥部大陸1382號停戰命令、關東軍最高司令官停戰命令、第三軍司令官停戰命令。”少將說:“那就出發吧,中國的卓婭!”
天星走出指揮所,少將對一位軍官說:“你帶一個排,保護她!”軍官離去。“如果這位中國女同志有什么意外,我就炸平這個要塞,一個日本人也不留!”少將說完,拿起望遠鏡看去。
天星在東寧日軍勝哄山要塞前擺動著一面小白旗,蘇軍軍官帶一隊士兵緊跟著她,一行人走向要塞。四周很靜,看不到一個人影。突然從暗處鉆出一個日本步哨,槍口對著天星問:“干什么的?”天星用日語說:“我是第三軍司令部參謀山下淑子,特來傳達命令。”暗處又鉆出個伍長,他指著天星身后的蘇聯士兵說:“你讓那些人退回去!”天星說:“你們回去吧!”蘇軍軍官猶豫著,伍長說:“他們不退回去,你就想別進來!”“我是天皇的信使,不用你們保護,都回去吧!”蘇聯軍官帶士兵們退去。天星在兩個日本兵的監視下進了要塞地下指揮所。
在地下指揮所齋藤部隊長和軍官們站成一列,天星從公文包里拿出四份文件,放到桌子上:“齋藤長官,您看吧。”齋藤走到桌邊翻看文件,他看著看著臉色變了,手在抖。他眼盯著天星問:“這可能嗎?”天星說:“你可以懷疑我們十三軍的命令,可以懷疑關東軍的命令,也可以懷疑最高統帥部的命令,但你不可以懷疑天皇!”齋藤黑喪著臉,陰毒地說:“我懷疑你!”“懷疑我,就是懷疑這一切!”說著,天星指了指桌上的全文件。
齋藤問軍官們:“你們誰見過山下淑子?”軍官們互相看看。一個軍官說:“我聽說,軍部確實有一個女參謀,叫山下淑子。”天星說:“懷疑我,你們可以打死我。但有一個事實就擺在你們面前,蘇聯紅軍就在山下。三、四天了吧,你們在抵抗,糧食快沒了吧?彈藥快光了吧?為什么沒有一支部隊來支援你們?”她掃視日本軍官,“因為他們早按這些命令投降了!”齋藤又去看那四份文件。
天星說:“戰爭已經結束了,在全滿州,甚至在全支
那,在太平洋,在東南亞,我們都停止了戰斗。八月六日,美國在廣島,九日在長崎,投下新型炸彈,死傷幾十萬人;九日,蘇聯百萬紅軍進入滿州。八月十五日,也就是五天前,天皇陛下頒布了大日本帝國有史以來從未頒布過的停戰詔書。天皇體察世界大勢,惟恐日本臣民遭到滅亡,在難以忍受的情況下,接受了無條件投降。現在,只有你們在戰斗,你們辜負了圣上的仁慈之心!”齋藤大哭起來:“啊,那么多戰友尸扔異國他鄉,這究竟是為了什么?”一軍官歇斯底里地叫起來:“不!我要戰死!我們全軍戰死!寧為玉碎!”天星盛氣凌人地說:“你竟然膽敢違抗天皇的圣斷!”那個軍官嚎叫著:“帝國不會投降!永遠不會!”
天星拿起天皇停戰詔書:“那好,我宣讀一遍天皇的詔書。”天星平靜地用日語宣讀天皇的停戰詔書。日軍官兵,一個個伏在地上聽著,失聲痛哭。在天星宣讀停戰詔書的聲音中,有幾個軍官抽刀剖腹,他們的血迸濺在天星的身上,天星依然在宣讀詔書。幾個士兵哭求齋藤:“我們遵從天皇的圣斷吧……”
齋藤垂頭喪氣地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投降……”
蘇軍少將用望遠鏡望著日軍要塞,要塞的高地上飄起了白旗。少將面露喜色,放下望遠鏡:“中國卓婭很了不起,她一個人拯救了千百條生命。”
天星回到教導旅營地宿舍,換下那身染著血跡的日本少佐軍服,扔到床上,又去洗臉上的血跡。小任走進來,看見天星正在擦洗胳膊上的血跡,忙問:“你受傷了?”“沒,是小鬼子的血。”
小任嫌惡地皺皺眉,坐到床上,手碰到日本軍服,那上面也是血。小任感到一陣惡心,跑出屋去,蹲在墻角嘔吐。天星端著水盆出來倒水,見小任在吐,就問:“咋的啦?”“那血,惡心……”天星笑著說:“你總說你是紅軍的后代——紅軍的后代就你這樣啊?”小任不服氣地說:“我怎么樣了?我就是見不得這骯臟的血。”天星說:“我看你是在蘇聯念書念的,成公子哥兒了!”小任點頭老實承認:“也許是吧。我一定要經受住血與火的洗禮,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布爾什維克!”
教導旅的一個戰士走過來,向天星敬禮,遞上一份電報。天星接過電報看完后說:“又有新任務了,組織上安排我去遼南。”小任說:“我也去。”天星說:“跟蘇聯老大哥當參謀、當翻譯,也是戰斗嘛。”“我要在中國人自己的隊伍里戰斗!”“這我決定不了,你去請示旅部首長吧。”
這是一個歡慶勝利的夜晚,秋天的夜空,星光燦爛,夜空下一堆堆篝火。在蘇聯紅軍營地,一位戰士拉響手風琴,戰士們唱《喀秋莎》: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
河上飄著美漫的輕紗。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在教導旅營地,同樣充滿著喜慶。燈下,天星看著魏德民送給她的那支鋼筆出神。歌聲傳來:
姑娘唱著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鷹。
她在歌唱心愛的人兒,
喀秋莎的愛情永遠屬于他……
小任被批準和天星一同去遼南執行新任務,他好高興,第
二天他們就出發了。天星和小任騎著馬,一前一后奔馳在曠野上。天星收韁,讓馬放慢了腳步。小任追了上來。天星說:“公子哥兒,你馬騎得還行啊。”“在蘇聯念書,我的老師就愛騎馬。他很喜歡我,周末,常領我到郊外騎馬。”天星說:“那更像公子哥了!”兩人并轡而行。天星說:“這回到遼南皮口港接大部隊,我就跟部隊走了。”“我也留下。”天星說:“我要隨戰斗部隊到前線去。”“我也上前線。”天星說:“那可隨時會見到血的!”天星又縱馬跑起來。小任立刻追上去。
一輛蘇軍的宣傳卡車緩緩行進在沈陽的大街上,車上的軍人不時撒下傳單。車上的大喇叭廣播:“……在我蘇聯紅軍的強大攻勢下,關東軍全部繳械投降,偽滿州國徹底垮臺。三省光復,萬民喜慶,神州一統,舉國歡騰,沈陽工農學商,更是歡呼雀躍。在此,蘇聯紅軍沈陽衛戍區特發表公告如下……”
天月和周和光站在路邊,看著宣傳車。周和光拾起一張傳單看。天月發現宣傳車上站著魏德民,不由得臉上露出驚喜。她碰一下周和光,手指著宣傳車上一身八路軍軍服的魏德民。天月喊:“魏大哥!”周和光叫:“老魏!”車上的魏德民認出了天月和周和光,也是一臉驚異和興奮,他跳下宣傳車。
周和光與魏德民熱情地握住對方的手久久不放。周和光一指臨街的飯館說:“走,到那里邊吃邊聊。”在小飯館里,魏德民、天月、周和光坐在桌前,三人舉杯。周和光說:“為抗日戰爭的勝利——”魏德民說:“為新中國——”天月說:“為我們重逢,也為以后能過上好日子——”三人碰杯說:“干杯!”
魏德民看著周和光、天月問:“二位已經結婚了吧?”周和光說:“我們到沈陽不久就結了婚,有三年了,天月當小學教員,我還是做小買賣。”魏德民立即站起來,端著酒杯說:“太好了,我要為你們的新婚致以遲到的祝賀,再干一杯!”說罷一飲而盡,周和光、天月也都又飲一杯。
周和光說:“老魏,真沒想到,能在沈陽見到你,你怎么樣?”“那年,鬼子討伐,戰友都犧牲了。鬼子把我逼到一個山崖上,我跳下山崖。樹枝子和大雪坑救了我,死里逃生啊!部隊找不到了,我輾轉去了關內。現在我在八路軍冀熱遼軍區,跟隨部隊來接收沈陽。”“你們共產黨,捷足先登啊!”魏德民說:“收復失地,是我軍的職責啊!”
天月:“魏大哥,我二姐呢?”“那年她隨部隊西征,分手后再也沒聽到她的消息……西征隊伍被日本鬼子打散,大部分人都犧牲了,天星她……”魏德民說著傷感地搖搖頭。天月驚恐地睜大眼睛:“啊?!我二姐她……”
周和光勸天月:“打仗嘛,哪有不犧牲的。”魏德民說:“是啊……可是,犧牲的太多了……”周和光為了沖談壓抑的氣忿,舉起酒杯:“來,喝酒!”
三人繼續喝酒。周和光說:“老魏,八路軍是要把根據地搬到沈陽來吧?”“鄉下佬進城不行啊?”周和光說:“老百姓可都盼著中央呢!”“我們八路軍也是中國人民的軍隊。更何況,我們現在是東北民主聯軍。”魏德民說著,指指自己的臂章。周和光笑了笑:“那是你們共產黨的伎倆,換個名目,叫欺世盜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