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長便是茅山派的瘦小道人,也是除魔大會的主辦方。此人長相雖不佳,但法力高強,在正道中頗有些名氣。張姓道人聽得劉道長被朱晨逸擊殺當場,驚得張大了嘴巴,急急巴巴道:“真,真的么?”
灰衣道人見張姓道人屢次質疑自己,心中有些怒意,當下,將酒碗往桌上一摔,撇嘴道:“張道友,你覺得我酒喝多了,是在吹牛么?”張姓道人連忙站起身來,陪著笑臉,拿起酒壺提灰衣道人斟酒,口中連連陪著不是,待灰衣道人臉色稍緩和,他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聽人說,那天還有幾個人愿意為他而死,便連我嶗山派馬卓群馬師兄也是為他而自刎。我問過師傅,師傅總是不答,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灰衣道人點點頭道:“這也不假。我真的不明白,你馬師兄素來光明磊落,不知這次怎的鬼迷心竅,為了這魔頭,竟義無反顧地死去,死的太不值得了,天下各派都為他惋惜呢。”
張姓道人一呆,搖搖頭道:“馬師兄素來愛憎分明,為人最是耿直。他對這朱晨逸以性命作保,只怕這朱晨逸也未必有那么壞!況且,這朱晨逸為惡之時,又沒有一人親眼看見,大多數只是以訛傳訛,未必真的就是他干的。便像傳說他的相貌一般,與真的大相徑庭。我想此事必定有著極大的誤會。”
聽得張姓道人的言語,灰衣道人沉默不語,片刻之后,嘆道:“這其中的事,咱們哪能會研究的出來?不過他殺你嶗山派少掌門是鳳陽派褚道友說的,還有你們掌門也是親自說他的那雙眼睛也是朱晨逸打瞎的,還有就是云山云前輩也證實這朱晨逸是奸殺百花仙子的淫賊……這些人在江湖上也可算的上是有頭有臉,一言九鼎的人物了,料想不會無中生有去誣陷那朱晨逸。”
當初鴻鵠山莊一事結束后,嶗山派掌教真人得知打瞎自己眼睛的并非朱晨逸后,便帶著弟子前往鳳陽派親自詢問兒子死亡一事,并沒有及時為朱晨逸澄清。是以,無論是灰衣道人,還是身為嶗山派弟子的張姓道人,均不知道此事。
當灰衣道人的話一說出口,張姓道人嘆了一口氣,道:“我真想不到,像朱晨逸這樣的魔頭,卻有諸多朋友前來相助,莫不是老天瞎了眼。”他頓了頓,面露悲戚之意,口中道:“我那師兄真傻,為了這樣的人去死,真是不值當。”
忽然門外又人冷笑道:“這有什么奇怪?你嶗山派馬卓群一定有什么把柄捏在那魔頭的手中,給他逼得。”話音一落一行三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鳳陽派的褚昊陽。跟在他身后的是云山老道和一個年輕的道人。
張姓道人怒道:“褚道友,我馬師兄業已死去,你為何還要說死人的壞話?莫非當我嶗山派好欺不成?”說話間,右手一揮,長劍脫鞘而出,直取褚昊陽面門。褚昊陽淡然一笑,當胸拍出一掌,擋住長劍,口中道:“我說他壞話?他是好人?好人為何要為朱晨逸那魔頭去死?”他自身因為有把柄落在云山老道的手中,是以,認為馬卓群跟他一樣,有把柄落在朱晨逸的手中,不得不聽命與他。
張姓道人大怒,仗劍而起,手腕微震,寒芒四射,灰衣道人急忙將其攔住,道:“張道友,忍著點,別忘了你師傅交代你辦的事情。”聽得灰衣道人的提醒,張姓道人點點頭,大有深意的掃了褚昊陽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云山雙目一閃,隨即轉頭看了褚昊陽使了一個眼色,褚昊陽心神領會的點點頭,當即喝道:“你師傅到底要你做什么?他現在在那里?”張姓道人不怒,反喜,道:“我師傅的事情,是你可以問的么?你有這個資格么?”
嶗山派掌教真人馮遠山,無論是年紀、身份、名頭,還是威望均不是褚昊陽一個小小的鳳陽派弟子所能夠比擬的。當張姓道人的話一出口,褚昊陽啞然失聲,站在一旁的云山老道,接過話茬,沉聲道:“在鴻鵠山莊除魔大會上,你師傅反復無常,一會說那大魔頭朱晨逸是好人,一會說茅山派的道長是淫賊,一會又說朱晨逸是壞人……這么瘋瘋癲癲的人,想必不會干出什么好事,所以問一問。”
張姓道人未曾見過云山老道,是以,他見云山辱及師尊,頓時勃然大怒,手中的長劍一擺,立時劍芒閃爍不定。云山老道身后的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向張姓道人迎了上去。
眼看大戰將至,灰衣道人身形一晃,攔住張姓道人。隨即雙手一抱拳,沖云山老道微微一禮,口中道:“在下龍虎山天師教方明見過云前輩,請前輩看在我天師教的面子上,原諒張道友則個。”說著,便丟下幾個銀元,拉了張姓道人出門而去。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云山老道冷笑幾聲,便大聲吆喝泡湯的小二擺開酒菜,三人大吃大喝了起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朱晨逸一看到云山老道和褚昊陽兩人,心中頓時涌起一絲殺意。但,考慮到這是在城里,人多密集之處,不免動手,以免傷了無辜百姓。于是佯裝醉酒,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三人吃飽后,那云山老道忽然提議:“咱們還是去追那個嶗山派的弟子吧,我總感覺他會對我們不利。”
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也不言語,站起身來,隨著云山老道大步走出了門外。
朱晨逸覺得這云山老道做事單憑心性,口口聲聲說是為江湖除害,但為人卻是狠毒無比,一旦恨上了誰,便不擇手段,非要跟那人作對到底不可,甚至置對方于死地而后快。那,張姓道人與他并無什么仇恨,僅僅是惱怒之時拔劍相向,便遭到云山老道如此憎恨。
他越想越覺得云山老道居心叵測,再加上他跟云山老道本就有仇恨,于是心中打定主意跟在后面看看,找個適當的機會,將云山老道和褚昊陽兩人斬殺。
朱晨逸叫來店家,結清飯錢,隨即向云山老道三人的方向趕去。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方得追上這三人。但見三人行色匆匆,朝城外趕去,朱晨逸心中竊喜不已:“天堂有路你不闖,地獄無門你偏進。我正愁著在城里沒發動手,既然你們急送死,索性我就成全你們。”
他跟在三人的身后,不遠不近,始終離著二十丈左右的距離。云山老道等人一心向前,再加上朱晨逸法力已達化境,自然是發現不了朱晨逸跟在身后。
就這樣一前一后,出了城,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到了晚間,忽見三人停下腳步,朱晨逸一提氣,乘著微風蕩起茅草,掩蓋住身形,向前掠去。他的法力早已超過現場的諸人,這一掠,自是悄無聲息,便如一片落葉一般,在離三人不到數丈的大樹上停了下來。
但聽云山老道指著正前方,道:“茅山派的那個小子和天師教的那個方明就在前頭,咱們小心一點,免得打草驚蛇。”朱晨逸聞言,心頭一凜,連忙扣在手中的三枚銅錢悄悄的放了回去。這時,耳邊又傳來褚昊陽低沉的驚呼聲:“云前輩,這兩人走的這條路,好像是通往我鳳陽派的啊!”
另一名道人接過話茬,道:“是啊,褚道友,這兩人去你鳳陽派做什么?”說罷,轉頭看了褚昊陽一眼,露出不解的神色。不待褚昊陽有所反應,站在一旁的云山老道嘿嘿兩聲怪笑,道:“褚道友,這兩人說不定是去你鳳陽派告發你的呢!”
褚昊陽淡然一笑,并未理會云山老道。但,云山老道似乎不肯就此罷休,只聽他冷哼一聲,道:“褚道友,不知道你可否記得當日的低凹處的那塊草地……”那塊草地正是褚昊陽等人奸殺百花仙子之處,褚昊陽聽得云山老道舊事重提,當即大怒,恨的牙根癢癢,但,表面上也不敢表露分毫。
當下,只得一揮手道:“莫要再說了,我去殺了他們。”
朱晨逸見褚昊陽前后變化很大,再仔細一品云山老道那句草地的意思,頓時想起百花仙子被奸殺一事,心中暗道:“難怪在鴻鵠山莊之時,這褚昊陽以云山老道馬首是瞻,敢情是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啊。”想到這里,他不禁轉頭望向另一名道人,心中暗自揣測他是不是也有把柄落在云山老道的手中。
事實證明,朱晨逸的猜測十分準確,就在褚昊陽發下狠話之后,云山老道沖另一名道人下令道:“你去幫一下褚道友吧。”那名道人略顯遲疑,云山老道冷哼一聲,道:“華山腳下……”華山腳下四字一出,那名道人臉色驟變,沉聲道:“我去幫褚道友殺了他們。”說罷,便和褚昊陽往前摸去,云山老道伸手將其拉住,自懷中取出兩柄烏黑的匕首,道:“請兩位在嶗山派那小子和天師教那小子的身上刺一下,再偽裝成劍傷就行了,切莫用力過猛。”
朱晨逸一聽,再一看那匕首上煞氣纏繞不定,心中大驚:“好你個云山老道,用這匕首殺死兩人,然后再偽裝成劍傷,尸體上會留有煞氣,這樣別人又將這個罪名栽到我的頭上……”想到這里,他恨不得將云山老道擊殺當場,但考慮到這個時候殺人,勢必會令其反咬一口,只會徒增煩惱。于是心中頓生一計,飛身躍起,搶在三人之前,朝嶗山派張姓道人,天師教方明的位置掠去。
云山老道,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只聞得呼地一聲輕響,隨即眼前一花,便什么都沒有發現,也沒放在心上。朱晨逸卻是早已使出縮地法的法術,向前飛奔。沒走多遠,果然見到前有人低聲說話,到了近處一看,正是嶗山派的張姓道人和天師教的方明。朱晨逸趕忙躲到旁邊的一顆大樹之上,側耳傾聽。
片刻功夫,云山老道三人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都在后頭伏下,聽兩人說話。
張姓道人和方明兩人談論著嶗山派的不幸,方明問道:“張道友,這次你奉命去鳳陽派到底所謂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