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逸轉頭望去,只見“天鬼上人……”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雙手抱拳微微一禮,面露忌憚之色。
“天鬼上人……”一上來就報出自己的大名,企圖震懾這位白衣少年,卻不曾想少年根部不買他的帳。不知道是沒有聽過“天鬼上人……”的兇名,還是對其不屑一顧。在“天鬼上人……”的話剛落下,少年冷哼一聲,雙手一撮,金刀法器瞬間化爲鐵銷,從他的手指縫中撒了出來。
精鋼打造的法器,且加持了法力,就這樣輕易的毀在白衣少年的手中。
噗噗——
法器被毀,遭受反噬的“天鬼上人……”一連噴出兩口鮮血,本來的傷勢又加重了一分。
“大膽妖孽,老衲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天鬼上人……”捂住胸口,冷冷的望著白衣少年,從牙縫中擠出冰冷的話語。本來他還十分忌憚這個極其詭異的少年,但真正撕破臉皮後,他什麼也顧不得了。
即便眼前的白衣少年看起來十分強大,而且還是妖修,但“天鬼上人……”依舊沒有絲毫懼色,爲了能夠將朱晨逸斬殺,從而成功收復九命貓,他豁出去了,徹底豁出去了。
不成功便成仁!“天鬼上人……”從大袖中摸出一串金色的佛珠,拿在手中。輕輕的轉動了幾下,佛家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從他口中唸了出來。轉動間,佛珠發出一道柔和的亮光,在亮光中佛文翻滾,一股強大,且古樸的氣息從那串佛珠上傳了過來。
這個時候的少年表情逐漸的凝重了起來,很顯然這串佛珠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威脅。
兩人都在爲大戰準備,而朱晨逸卻在尋找九命貓。當他聽到“天鬼上人……”口中那句病貓時,這纔想起了九命貓。等他轉頭望去,卻發現九命貓不見了,徹底不見了。
“小白!”
“出來小白!”
朱晨逸不停的翻動著旁邊的雜草,灌木,荊條,不停的叫喊著。焦躁不安的情緒涌上心頭,頓時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了下來。
小白,小白的叫喊聲,聽在少年的耳朵中,他的手明顯的抖動了一下。只不過,這個動作非常隱晦,誰也沒注意,就連時刻關注他動態的“天鬼上人……”也沒有發現。
少年深吸一口氣,轉頭深深的望了朱晨逸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絕然。
噗——
口一張,吐出一個桃核大小的紅色珠子。
這顆珠子一接觸空氣,頓時發出滋滋的聲響,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開來。隨後珠子滴溜溜轉動了幾下,一股強大的氣息,從珠子中傳了出來。
“內丹!”
“千年妖獸!”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是朱晨逸,後者是“天鬼上人……”兩人同樣是驚呼,不過所表達的意思卻不相同,朱晨逸是意外,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會將內丹吐出,要知道與法力高強的人鬥法,吐出內丹弄不好會被人收走。而“天鬼上人……”卻是驚恐和慌張。
他驚恐的原因是那顆內丹的氣息非常強大,這是典型的千年化形期妖獸的特徵。根據古籍記載,妖獸只有達到五百年以上纔會產生內丹,千年之上才能化爲人形。
一想到即將與這樣的妖獸鬥法,“天鬼上人……”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即便在炎熱的夏季,他依舊能夠感到一陣涼氣從背後襲來。
“道友!”“天鬼上人……”深深的望了少年一眼。將手中的佛珠輕輕的轉動了兩下,道:“道友,你且退去,先前毀我法器之事,我可以不追究……”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指著朱晨逸,對少年繼續說道:“但,這個人於我仇深似海,我必須要將其誅殺,你如果阻擋別怪我手下無情。”
言罷,“天鬼上人……”猛的向前跨了一步,身上爆發出一道強勁的氣息,寬大的僧袍居然無風舞動了起來。
面對“天鬼上人……”軟硬皆施的態度,白衣少年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邪惡的笑容。
這個笑容,給朱晨逸非常熟悉的感覺。
看著一觸即發的戰鬥,朱晨逸怕連累白衣少年,深吸一口氣,衝他一拱手,道:“多謝道友維護之情……”
他的話沒有說完,白衣少年大袖一捲,朱晨逸整個人騰空飛起。在半空中,他看到白衣少年催動著內丹狠狠的朝“天鬼上人……”撞去。
毫無徵兆的攻擊,令“天鬼上人……”大驚,不過他並沒有手忙腳亂。似乎早已料到白衣少年會有此一手,只見“天鬼上人……”口中唸唸有詞,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佛珠拋了出去。
頓時金光大盛,五十四顆佛珠散發出絢麗的光芒,帶動著嗚咽的氣息,朝那顆內丹套去。於此同時,內丹也發出血紅色的光芒,他爆發出來的氣息並不比佛珠弱。
內丹和五十四顆佛珠旗鼓相當,這令半空中的朱晨逸有些吃驚。在佛門,佛珠也叫念珠,每個僧人攜帶的佛珠顆數各部形同。通常最普通的是一百零八顆佛珠,是表面求證百八三味,而斷除一百零八種煩惱,從而使身心達到一種寂靜的狀態,這是修行的第一步。
至於五十四顆佛珠,是表示修行過程中的五十四個位次,其中包括十信、十住、十行、十回相、十地,五十個階位,再加上四善根,他是表面修身的境界。也就是說“天鬼上人……”的功力已經達到了第二步的境界。
砰砰——
佛珠和內丹撞擊在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一股強大的氣流,將半空中的朱晨逸重重的拋了出去。
等他從地上勉強的爬了起來,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出現一個方圓數丈大小的深坑,四周灑落著樹木,巨石的殘骸。白衣少年站在坑邊,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血跡,胸口的衣衫破裂,一個赤紅色的掌印,印在那潔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而“天鬼上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站在深坑的另一邊,上身的衣服幾乎在這場拼鬥中被震的粉碎,一隻胳膊耷拉著,不知道骨折了還是脫臼了。最嚴重的是他胸口的位置,居然被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紫褐色的血液從哪裡不停的涌了出來。
“好好!四十年了,老衲還沒有受著這等傷害。”
“天鬼上人……”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目光陰冷的盯著白衣少年,任由鮮血長流,毅然的促動著法力。幾個呼吸之後,暗淡下來的佛珠再次閃動著奪目的光芒。
看著金光大盛的佛珠,白衣少年回頭望了朱晨逸一眼,噗!吐出那顆收回腹中的內丹,不過內丹的眼色卻暗淡了許多,不像一開始那樣晶瑩剔透,反而有一些渾濁的顏色夾雜在其中。
不用說,一定是剛纔的拼鬥中,內丹有所損傷。
白衣少年看著那個內丹,猛的吸了一口氣,額頭上驟然出現一個淡淡的魂字。字跡一現,內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不但光彩比一開始更加絢麗,就連氣息也增大了許多。
“小白!”
看到那個魂字,朱晨逸目次欲裂,整個人一下子衝了過來。此時的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個少年就是九命貓。
只有九命貓才能在最危急的關頭,捨身相救。
只有九命貓才能在未化形的情況下,發揮化形期妖獸的實力。
聽到那聲小白,白衣少年回頭望了朱晨逸一眼,將內丹噴了出去。
“小白,不要!”朱晨逸大叫一聲。
砰砰——
兩團絢麗的光芒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巨大的聲音響徹雲霄。
一陣氣浪以白衣少年和“天鬼上人……”爲中心,向四周擴散了起來。巨大的衝擊力,撕裂著空氣,一時間飛沙走石,樹木紛紛爆裂。
站在最前沿的朱晨逸,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道席捲而來,接著眼前一黑,立馬陷入了昏迷狀態。
在迷迷糊糊間,他似乎感覺自己被一陣颶風捲的很高,很高。
一日之後,安徽境內,一座無名的山坡上,躺著一個紫袍男子,在男子的身邊爬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白貓。在他們不遠處的土堆上蹲一個鶴髮童顏,極爲邋遢的老道。
地上躺的是朱晨逸,爬的是九命貓。當日九命貓和“天鬼上人……”一戰之後,可謂是各有損傷。而朱晨逸卻在那場戰鬥的餘波中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爲了避免朱晨逸再次落入“天鬼上人……”之手,九命貓利用僅存的一點妖力,將朱晨逸從鎮江捲到了安徽境內,足足有五六百里的路程。
至於蹲在土堆上的老道,表面上看著毫不起眼,但百年前卻是惹得江湖血雨腥風的人物,人稱毒手鬼見愁——雲山。他這個人是遊離於正邪兩道之間的人物,平生只有兩大愛好,殺人、救人。屬於典型喜怒無常的老怪,做事只憑心性,不講情面,不通世道。
曾經就有人花費大價錢,請他去治病,未果後,對方利用身份來壓他,毒手鬼見愁雲山依舊沒有買賬,並且等夜黑風高之時,屠其滿門。
自從一戰,毒手鬼見愁名聲大噪。很快傳遍了整個江湖,數十位自喻正道人士,打著剷除歪魔邪道的旗幟,對其進行圍剿。
三月初三,錢塘江一戰。
毒手鬼見愁雲山,一柄土屬性五行旗,殺的是天昏地暗,數十名正道人士,無一倖免全部葬身於江底。
自此,毒手鬼見愁算是躋身於頂級高手的行列。
“這小傢伙應該快醒了吧!”
鶴髮童顏的毒手鬼見愁雲山,翻看著手中的陰八卦和兩個黑黝黝,且鏽跡斑駁的小旗,將那隻帆布袋扔在腳下,回頭看了朱晨逸一眼,眼神中露出奇異的光芒。
說起來朱晨逸能夠遇到雲山屬於他命大,也是一番大機緣,否則再過個三五日,不但朱晨逸性命難保,就連九命貓也會命喪黃泉。
一天前,從山西追逐一隻白狐的雲山,途經皖南境內湊巧碰到昏迷不醒的朱晨逸,更爲湊巧的是九命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