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朱晨逸無可奈何,踉踉蹌蹌的給楊凡道人扯著往外走,但他心中卻暗暗下定決心,不答應(yīng)這門親事。
到了門外,林凡道人松開朱晨逸,走到莊主云飛揚(yáng)的面前,面帶笑容的一拱手,正欲說話。朱晨逸搶先說了出來:“多謝莊主和小姐的青睞,在下一江湖浪子,實(shí)在高攀不上。”說罷,他雙手抱拳,重重的施個大禮。
朱晨逸這話一說出來,林凡道人臉色驟變。甚至連龍嘯天道人也大感意外。
云飛揚(yáng)以為朱晨逸是年輕人,臉皮子薄,假意推辭。于是搖搖頭,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要真的說起來還是我們歸云山莊高攀你了,令師兄……”說到這里,他見林凡道人一個勁的搖頭,并且連連給他打眼色。當(dāng)下將臉一沉,話風(fēng)一轉(zhuǎn),聲音一下子變的陰冷無比:“道友此言為真?”
看著一臉怒意的莊主云飛揚(yáng),以及那位搖搖欲墜的云瑤,朱晨逸深吸一口氣,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是!”
一個是字從口中說出,他頓覺渾身輕松無比,緊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滾落了下來。要說對于云瑤說不動心是假,更何況她還是太陰女,是他日逆天改命主陣之人。但,如果讓他為了單純的去改命,而隨意欺騙一個女子的感情他做不到,畢竟他對云瑤還沒有達(dá)到非她莫娶的地步。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念舊之人,雖然鳳凰也是一時精蟲上腦的產(chǎn)物,但對于原則性很強(qiáng)的朱晨逸來說,這是責(zé)任。
他想對鳳凰負(fù)責(zé),可卻傷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一個是字,葬送了一個少女懷春的夢想!
當(dāng)朱晨逸的那個是字從口中吐出之時,搖搖欲墜的云瑤癱倒在地,泣不成聲。而云飛揚(yáng)則一臉憤怒的盯著他,見其不愿娶自己女兒,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了婚事,當(dāng)下說話也不像一開始那么客氣了:“既然道友有心愛之人,在下也不好勉強(qiáng)。我歸云山莊卻不愿白白欠人恩情,你救了小女,有什么要求說出來,我盡量滿足于你。”
打臉,而且是左右開工,打的是啪啪作響。
朱晨逸也不生氣,嘆息一聲,道:“也罷,既然莊主如此說了,在下也不矯情。”他頓了頓,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云瑤,雙手一抱拳,道:“三年后,我要布一大陣,還請小姐助我一臂之力,在下銘感五內(nèi)。”
“布置大陣,需女兒幫忙?”云飛揚(yáng)腦中正在衡量利弊,耳邊卻聽到了云瑤斬金截鐵的回答:“好,我答應(yīng)你!”
見女兒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來,云飛揚(yáng)當(dāng)即也不好說什么,畢竟自己承諾在先。當(dāng)下輕咳一聲,道:“阿富,送客!”
站在一旁的一個彪形大漢應(yīng)了一聲,走了出來,沖朱晨逸微微一拱身子,冷冷的道:“請吧朱先生!”說罷,走到朱晨逸的身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看著對方說翻臉就翻臉,朱晨逸心中暗嘆一聲,就算云飛揚(yáng)不下逐客令,他也不會在此久留的。畢竟雙方已經(jīng)撕破臉皮,留下來只會更加難堪。隨即他雙手一抱拳,沖眾人微微一禮,口中道:“告辭!”
言罷,轉(zhuǎn)身就走。楊凡道人雖覺不妥,但也不好阻止,畢竟這是云飛揚(yáng)的地盤。至于云瑤則更沒有出言挽留,她傻傻的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朱晨逸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放聲痛哭。
就這樣,朱晨逸離開了歸云山莊,帶著一絲遺憾,帶著一絲無奈,帶著救治九命貓的目的從新踏上了南行的道路。
夏日的天氣燥熱無比,即便是在上午,太陽還是如同雷火。好在山中樹木較多,有些林蔭小道,一路狂奔之后,隱隱的看到一個村落就在不遠(yuǎn)處,這令口干舌燥的他甚為大喜,有村落則意味著可以去討口水喝。
看似不遠(yuǎn)的村落,等他穿過荊條,灌木,雜草叢生的山路,到達(dá)村口依舊還是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疲勞過度,加饑渴難耐的他,剛坐到村口那棵大樹下準(zhǔn)備休息片刻,而這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
還沒等他轉(zhuǎn)頭望去,一聲冷笑再次傳來,接著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呼形喝象,乃江西先生唬人的把戲,不可信……”
朱晨逸一時好奇,走了過去。只見村子?xùn)|頭的一塊空地上,一群人圍著一個道士,一個黑衣老者。在人群的最中央站著一個大腹便便,且有些謝頂?shù)睦先恕_@老人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身著綢緞,腰間掛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腰牌,就連手上也帶著一個翡翠扳指,盡顯富貴之態(tài)。
此時的他,滿頭大汗的看著兩個如同斗雞一般的道士,黑衣老者。
“混賬!我看你這道士才是居心叵測,用石墓鎮(zhèn)住地氣,再挖走蜈蚣地前的珠形沙,你這不但是想要的我的命,而且還想讓陳老爺子孫絕滅。”聽道士指責(zé)自己,黑衣老者一臉憤怒的吼叫道。
見黑衣老者老羞成怒,道士冷哼一聲,不在言語。轉(zhuǎn)頭望著謝頂?shù)年惱蠣斬?fù)手而立,等他來決斷。
大腹便便,且謝頂?shù)年惱蠣敚粫r間竟難以抉擇。兩人的話都有理,而且兩個都是高人,黑衣老者是他家中供奉多年的江西先生,曾屢次出手相助。而那位道士也是鼎鼎大名,且在方圓百里之內(nèi),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嘈雜的現(xiàn)場,一下子變的寂靜了起來。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這位陳老爺不懂,但朱晨逸卻是非常清楚。蜈蚣地,分為兩種:直出蜈蚣,曲轉(zhuǎn)蜈蚣。直出蜈蚣形穴,地前有珠形砂,似一個小圓金星,在江西喝形稱為蜈蚣吐珠形或蜈蚣守珠形。
而曲轉(zhuǎn)蜈蚣形穴,則沒有小金星珠砂形。
有珠形砂,則是上等佳穴。無珠形砂不但兇險異常,而且連點(diǎn)穴的地師,也會身受其害。在業(yè)內(nèi),被稱作為殺師地。
傳聞在光緒年間,曾有一對江西兄弟,以尋龍點(diǎn)穴為生。一日他們兄弟二人,為一富人點(diǎn)了一殺師地。下葬時,兩人當(dāng)即離開現(xiàn)場,哥哥以為離穴地很遠(yuǎn),于是停下了腳步,弟弟勸他再走遠(yuǎn)一點(diǎn),可是他不聽,結(jié)果下葬的鞭炮聲傳來,沒走的那位當(dāng)場七竅流血而死。
傳言也許有夸大其詞的一面,但殺師地,對點(diǎn)穴的地師的確是有莫大的害處,雖不一定致命,但危害也是極大,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現(xiàn)場這位道人讓陳老爺挖出珠形砂,擺明著是想害他,而且連帶那位江西先生一起兜進(jìn)去了。
“莫非是妖道?”朱晨逸眼睛一瞇,深深的望了那位道人一眼,習(xí)慣性的摸摸下巴,心中暗暗想到。
道士的警覺性似乎很高,當(dāng)朱晨逸的目光落在他的臉色之時,他猛的一回頭,四目相對,道士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輕輕的搖搖頭。
這一搖頭,朱晨逸為之一愣。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接著一個極為囂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什么看,滾!”
尋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站在面前,雙手插腰,面露兇狠之色。在他身后是三五個彪形大漢,嘴里不停的罵罵咧咧。
“滾!再不滾蛋,大爺打斷你的狗腿。”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見朱晨逸沒有離開,頓時沖身后的幾個大漢吩咐道:“都他媽吃干飯的,快點(diǎn),免得擾了老爺?shù)拇笫隆!?
得到命令的幾個大漢,摩拳擦掌的逼了過來。朱晨逸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人雖然離開了現(xiàn)場,但他心中依舊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心中考慮是不是該出手救那位陳老爺子一命。
俗話說,有什么樣的奴才,就有什么樣的主子。從這幾個狗腿子身上,朱晨逸感覺那位陳老爺也不是什么好鳥,不過這并不足以成為他撒手不管的理由。道家講究匡扶正義,維護(hù)天道,在他看到道士禍害他人之時,以注定無法置身事外,除非這個陳老爺是大奸大惡之人。
不過朱晨逸也沒有急于出手,一來,雙方目前還在僵持不下。二來,他還需要去村里暗訪一下這位陳老爺?shù)臑槿恕?
只有了解了這位陳老爺是什么樣的人,他才會決定相助與否。如果盲目動手,不但要和那位不知深淺的道士為敵,而且極有可能禍害百姓。
懂道術(shù),通風(fēng)水,不懂天道也是枉然。
為了更進(jìn)一步知曉陳老爺?shù)臑槿耍斐恳菡伊藗€沒人的地方,將包袱中那件破爛不堪的衣服換上,然后再從地上弄些泥土擦在臉上,最后打了兩個滾,這才爬了起來。
此時的朱晨逸和往日英俊灑脫,白衣翩翩的形象截然相反。衣衫破裂不說,而且還渾身污垢,甚至連臉上都布滿了灰塵,更為可惡的是,他竟然從旁邊撿起一個木棍,當(dāng)作拐杖杵在手中,一瘸一拐的往村里走去。
村子不大,但房子卻是很破,極少看到那種青磚綠瓦的大房子。轉(zhuǎn)悠了一圈之后,朱晨逸隨便找了一家殘墻斷壁的屋子,鉆了進(jìn)去。
“有人嗎?”進(jìn)了屋子,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朱晨逸扯開嗓子,吼了起來。
“來了!來了!”從后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人還沒到,那粗狂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陳老爺昨天不是答應(yīng)讓我緩幾天么?怎么今天又來要債了?”
聲音剛落,一個年紀(jì)約莫三十歲上下的黑臉漢子,走了出來。當(dāng)他看到來人是朱晨逸,先是微微一怔,再一看他身上的乞丐裝,以為他是來要飯的,隨即從旁邊的一個小竹籃子里摸出兩個地瓜,塞到他的手中,道:“這位小兄弟,家里的糧食也不多,只能給你兩個地瓜了。”
看著被強(qiáng)行塞入手中的地瓜,朱晨逸一陣發(fā)呆。黑臉大漢以為他嫌少,當(dāng)下將臉色一沉,隨即無奈的搖搖頭,將小竹籃提了過來,看著里面僅有的兩個地瓜,咬咬牙,再次拿出一個塞進(jìn)朱晨逸的手中。
愣神中的朱晨逸見又一個地瓜落入手中,他無奈的搖搖頭,正欲說話。可搖頭的這個動作落在黑臉大漢的眼里,他以為朱晨逸連最后一個地瓜都想要,當(dāng)即怒道:“你這人也太過分了,那是我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