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上身聽著玄乎,可對於真正懂行的人來說,卻是不值一提。無非就是利用符籙,咒語等方法,令自己的身體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揮出極其強大的力量。不過,這個請神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有時間限制,時間一過,不但法術(shù)自破,且還有一個虛弱期。
聽的朱晨逸叫破法術(shù),茅山派掌教真人龐龍嘴角一陣抽搐,隨即沉聲道:“就算你看破我是請神上身又能如何?”說話間,他見八十來名茅山弟子,被朱晨逸一劍斬去十多人,心中暗暗吃驚,覺得這些弟子已經(jīng)失去當(dāng)炮灰的資格。當(dāng)下,一揮手屏退那些弟子,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跟在老道身後的諸位年輕道人,沉聲喝道:“六丁隱遁大陣。”
聲音一落,站在老道身側(cè)的那些年輕道人身形一晃,便將朱晨逸兜入大陣。於此同時,龐龍身形一晃,闖入大陣,一連點了六指,六道靈符沒入陣中,口中念道:“……仁高護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燦管魂,丁巳養(yǎng)神,太陰華蓋,地戶天門。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臥,隱伏藏身……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
但凡道教的法術(shù),均是以符籙和咒語等物輔助而成,這個六丁隱遁大陣亦是同樣如此。當(dāng)龐龍將咒語和符籙打入陣中之後,只聽,噗噗六聲輕響,一陣迷霧陡然在陣中升起。
朱晨逸看著陣中只有濃霧,不見任何人的蹤影,眉頭微微一皺,轉(zhuǎn)頭看了一下,口中道:“居青龍,歷蓬星,過明堂,住太陰,出天門,入地戶,藏華蓋,隱玉女……”說到這裡,他冷哼一聲道:“難怪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六丁隱遁大陣的名字,原來是根據(jù)靈寶六丁秘法中的六丁隱遁法局改良而成。你也太小看我朱晨逸了,這個陣法豈能困的住我。”
靈寶六丁秘法是道家的一部頗有影響力的道藏,主要講述的是一些術(shù)法,上至求神問卜,下至醫(yī)病救人,其中六丁隱遁法局和隱遁十二時算子法比較出名。朱晨逸當(dāng)初在看這部典籍時,特意研究了一下這兩門秘法,是以,他一看到這個陣法便將其認(rèn)了出來。
站在陣法之外的南宮雄,見掌教師弟用六丁隱遁大陣將朱晨逸兜了進(jìn)去,知道此事無法無法善後,只得暗歎一聲,喃喃道:“罷了,罷了,爲(wèi)了諸位弟子的性命,茅山的傳承,我南宮雄便作一次惡人吧。”話一說完,大袖一捲,整個人騰空飛起,如一隻大鳥般,掠過樹梢,直朝後山飛去。
老道看著南宮雄往後山方向趕去,心頭一凜,正欲飛身阻攔。最終長嘆一聲,停下腳步,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是傳承、弟子性命重要?還是門派的尊嚴(yán),傳承已久的法寶重要?”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殘缺不全的屍體,以及躺在地上痛苦嚎叫的弟子,目光一下子變的撲朔迷離了起來,喃喃道:“難道我真的錯了?錯了麼……?”
身處大陣內(nèi)的掌教真人龐龍,那裡知道兩位師兄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此時的他,左手持劍閉口,右手畫四方圖子,但見,他的身形如大霧一般逐漸變的撲朔迷離了起來,頃刻間便消失在當(dāng)場。而陣法也隨之一變,原本翻騰不已的大霧,竟然變爲(wèi)森森鬼泣,奪人心魄。
朱晨逸見大陣立時發(fā)生變化,知道是龐龍搞的鬼,當(dāng)下也不多說,提劍隨意朝六丁隱遁大陣斬去。七煞劍雖厲,可這一劍斬到大陣之上,卻如一枚石子投入大海一般,連一片漣漪都未蕩起。
“哈哈,小子,砍吧,砍吧,我看你那柄破劍,怎能將我六丁隱遁大陣斬破?”龐龍見大陣遭受朱晨逸七煞劍一斬,絲毫未損,心中大定,當(dāng)即哈哈大笑。狂傲,欣喜的笑聲,劃破晴朗的月空,傳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
在五里開外的叢林中,有兩個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在急速的行駛。但見此二人,一老一少,在高地不平,且月光昏暗的山林中穿梭不停,表現(xiàn)出如履平地的輕鬆愜意。
當(dāng)他們聽到茅山掌教真人龐龍那略帶殘忍,得意忘形的笑聲後,身形爲(wèi)之一頓。走在後面的那個年輕和尚直接停下腳步,用略顯稚嫩的聲音道:“師傅,聽聲音是從茅山派傳來的,莫不是那人已經(jīng)攻上了茅山?”
前頭的老和尚點點頭,道:“一定是這樣的,這個聲音我認(rèn)得,是茅山派那個叫龐龍的小孩。”
茅山派掌教真人龐龍年過七旬,在江湖上也是頗有一些威望,但被這和尚成爲(wèi)是小孩,這要傳到江湖上,絕對是天下第一奇聞。可跟在他身後的年輕和尚,卻未表露出任何意外樣子,反而一臉憂慮的盯著茅山派的方向,道:“師傅,你說這人的功夫很高麼?他一個人能夠單挑整個茅山派麼?”
“他的功夫豈止是高啊……”老和尚腳步不停,目光順著叢林一直遠(yuǎn)伸,好像回想起許多年前的往事,口中喃喃道:“茅山派只不過是滄海一慄,他真正的仇家是……”說著,老和尚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微不可聞。跟在他身後的年輕和尚心中雖是十分好奇,但也不敢多問,只得跟在他的身後,低頭趕路。
約莫二盞茶的功夫,這二人到了茅山派的山門之處,當(dāng)老和尚看到倒塌的山門,無奈的搖搖頭,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嘆道:“老僧還是來遲一步!”
年輕的和尚接過話茬,道:“師傅,這茅山派一向僞善江湖,門下弟子大部分都是裝神弄鬼,魚肉百姓之輩,著是可恨……”話未說完,便被老和尚一聲佛號打斷,接著老和尚那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彌陀佛,須知我佛慈悲,當(dāng)年地藏王菩薩曾發(fā)下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老衲雖無地藏王菩薩的大智慧,卻也難見旁人受苦,身陷囹圄。”
就在兩人說話間,忽然從山頂位置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一道狀若龍形的大霧騰空而起,瞬間遮擋住皎潔的月光。年輕的和尚看到如此詭異的現(xiàn)象,低聲驚呼:“師傅,你看……”
“七煞劍?”老和尚看到那道龍形黑霧,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口宣一聲佛號,自語道:“難怪昔日讓我來茅山派一趟,敢情是怕你的後人,被煞氣衝體,墮入魔道啊。”說道這裡,他的臉色驟然一變,喃喃道:“七煞劍,茅山祖符……我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
話一說完,老和尚大袖一揮,整個人騰空而起,徑直朝山頂位置掠去。跟在他身後的年輕和尚,當(dāng)下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同樣是振臂一揮,發(fā)足朝大殿位置跑去。
等兩人趕到現(xiàn)場之時,頓時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只見茅山派掌教真人龐龍重傷倒地,自胸腹間裂開一個很大的口子,冉冉的往外流著鮮血。院落中到處都是被打傷,打殘的茅山弟子。更爲(wèi)誇張的是,大殿的一角,竟然被七煞劍斬去一半。
至於那些絲毫無損的弟子,紛紛縮在院落的一角,抱成一團,目露驚恐之狀。甚至連作爲(wèi)大師伯的老道,也被朱晨逸打暈了,扔到了牆角。
而朱晨逸則是頭髮散亂如同雞窩,雙目猩紅,表現(xiàn)出極爲(wèi)?yīng)b獰的樣子,手中的七煞劍,遙指重傷倒地的茅山掌教真人龐龍,口中發(fā)出喋喋怪笑:“老傢伙,快點將茅山祖符交出來,否則小爺一把火將你茅山派燒個一乾二淨(jìng)。”
看到一臉戾氣的朱晨逸,以及那柄煞氣十足的長劍,年輕的和尚伸手摸了摸光頭,疑惑道:“師傅,你說的不會就是這人吧?”話音一落,等了半天,他見師傅沒有任何反應(yīng),忙轉(zhuǎn)頭望去,只見老和尚一臉呆滯的摸樣,口中喃喃道:“像,真像!無論是長相,還是形態(tài),甚至連握劍的姿勢和霸氣的樣子都分毫不差……”
聽到老和尚神神叨叨的話語,年輕和尚撇撇嘴,道:“師傅,這位施主是那人的後人,像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這有什麼奇怪的。”
老和尚微微搖頭,隨即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便不再言語。年輕和尚見師傅不出手救人,反而唸佛,心中焦急萬分,當(dāng)即叫道:“師傅,這位施主就要殺人了,你快出手吧,免得那位道長枉死於劍下。”
年輕和尚毛躁的樣子落在老和尚的眼中,他淡然一笑,伸手一指院落的一角,輕聲道:“諾……”年輕和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極爲(wèi)殘破道袍的道人飛奔而來,隔著老遠(yuǎn)便聽到他的叫喊聲:“朱施主,且慢動手,你要的祖符我給你取來了。”說著揚起手中那枚潔白無暇的玉盒,衝朱晨逸晃動了兩下。
來人正是茅山派的二師兄南宮雄,在朱晨逸被兜進(jìn)六丁隱遁大陣後,他便知道此事再無商量的餘地。爲(wèi)了派中諸位弟子的安危,他不得不潛入後山,開啓機關(guān),將供奉在裡邊的祖符請了出來。
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當(dāng)朱晨逸聽到茅山祖符之名,原本渾濁的大腦頓時清醒了許多。他轉(zhuǎn)頭掃了南宮雄一眼,沉聲道:“拿來。”
“南宮雄你敢?”龐龍一臉怒意的盯著南宮雄,大叫:“你若將祖符給這魔頭,我以掌教真人的名義將你革出門牆。”
革出門牆在門派中是大罪,比擊殺當(dāng)場,還要重。因爲(wèi)革出門牆的弟子,作爲(wèi)棄徒,無法立足於任何門派,更不敢用昔日的名號。站在暗處的年輕和尚,扯著老和尚的大袖,輕聲道:“師傅,這茅山掌教真人莫不是瘋了?在這種情況下,激怒那位施主,豈不是自尋死路?”
年輕和尚猜測的一點沒錯,當(dāng)南宮雄聽到龐龍要將自己革出門牆之時,臉色劇變,拿在手中的玉盒不由的緊緊攥了起來。朱晨逸見即將到手的玉盒陡然節(jié)外生枝,當(dāng)即面色一冷,手中的七煞劍往前遞了一分,厲聲喝道:“龐掌教,你莫非以爲(wèi)在下不敢殺你?”
龐龍能夠不顧兄弟之情,不顧茅山弟子的死活。但,南宮雄那裡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朱晨逸斬殺當(dāng)場。當(dāng)下,來不及細(xì)想,連忙叫道:“朱施主且慢動手,你要的茅山祖符就在玉盒之中,接好!”龐龍見南宮雄最終要獻(xiàn)出茅山祖符,當(dāng)即大怒,伸手指著他的鼻子連聲喝道:“南宮雄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