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遙汀不是很好的消息,荊衣微微一愣,但是旋即問向天帝:“是否我能看看她呢?”
天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向后,將身子更緊密的貼到椅子里面,隔了好久,才微微的嘆息道:“荊衣,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么?”
這個時候向她提出要求?怎么看來,都有些像是在提出條件,好像她不答應的話,就不能見到遙汀一樣。
對于天帝所謂的要求,荊衣多少有點感應,雖然不是很愿意,但是仍是點頭:“好,我答應天帝。”
“你不問問是什么么?”天帝驚訝于荊衣回答的迅速,根本就像是沒有思考過一般。
“不用問了,”雖然大概能夠知道天帝的想法,但是荊衣仍然裝作迷糊的樣子,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是沒有辦法了:“我想天帝是不會讓我為難的。”
所謂說話的藝術,是有很多讓人手足無措的辦法的,事先用話堵人的方法,也是一種需要技巧和能力的方法,這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荊衣本不待用這種方法與天帝勾心斗角,只是天帝咄咄逼人,讓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天帝果然笑了笑,有些寵溺的看著荊衣:“好,那就先開始,只有十天,十天過后,我就讓你見遙汀,如何?”
十天?荊衣在心里重復了一下天帝給出的日子,十天還是一天,其實對于她而言是無所謂的,但是遙汀……剛剛天帝已經說過了,遙汀的狀況不是很好,既然那樣的話,十天之后,遙汀是不是會更加不好了呢?
“十天的話,是不是太久了呢?”荊衣抬頭問向天帝,但再看到他眼中寵溺的眼神的時候,連忙低下頭去。
天帝顯然沒有明白荊衣瞬間低頭的原因,只是帶著些疑惑,想了片刻,仍未問出來,只是回答了荊衣的問題:“不會很久,遙汀不會有事的,十天,根本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雖然對于天帝的強取豪奪,荊衣覺得非常過分,但是他說的話,做過的承諾,總是有效的,總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因此荊衣帶著不安的心情點了點頭。
既然答應了天帝,荊衣便搬出了雁回殿,去了天帝的寢宮,天帝的要求確實不難為荊衣,只是想要隨時隨地能夠見到她而已,晚上睡覺的時候,荊衣睡在里間,而天帝會睡到外間,寢宮離的仙娥和仙童全部不見了,天帝全都給暫時的放了出去,凡是荊衣有什么事情,都是天帝來辦。
荊衣自從復活以來,身體一直都不算好,晚上總會醒來,知道天帝在外間,她總壓抑著呼吸,好不引起天帝的注意,但是無論她將聲音放得多緩慢,天帝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出現,而且根本就不會顧及她的意見和想法,執意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她再度沉沉睡去。
待在天帝的身邊,真正施行起來,其實要比荊衣想象得容易,每天早上起來,洗漱過后,陪著天帝吃飯,吃完早飯,兩人開始下棋,之后吃中飯,吃過中飯,天帝是一定要求荊衣睡上一會兒的,而荊衣睡著的那一段時間,是天帝一天中唯一用來處理公務的時間,荊衣淺眠,睡不了多久就會醒,等到她醒來,無論天帝是否處理完公務,總是會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又開始和荊衣下棋,之后吃晚飯,之后又是下棋,之后差不多就是荊衣要睡的時辰了。
那副象牙棋子,都已經磨得非常圓潤光澤了,那還是她沒有過世前就用過的棋子,荊衣很喜歡下棋,除了飼養小動物,荊衣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下棋,那時他們下棋的時候,從來都不會不言不語,而是一邊說著話,談些家常的事情,一邊下棋,雖然算不上用心,但是卻十分開心。
天帝這樣做的意圖,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想讓荊衣陪在自己身邊,但是或多或少的,也是希望荊衣能夠顧及以前的情分,最終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的身邊,畢竟荊衣不是小動物,不是一只小鳥,天帝不可能簡單的把她關在自己的籠子里,而且就算他忍得下心腸關荊衣,荊衣的性子,也會郁悶而死的。
與其將荊衣關起來,不如讓她自由的選擇,雖然想是這么想了,但是天帝的心中,仍是有巨大的不舍,就像是漲潮的海水,總是泛濫而至,非常的難以控制,而這種狀況,在他和荊衣相處了三日后,更加的明顯。
“天帝,該你落子了,”荊衣抬頭看向天帝,明明只是一個子而已,他們下棋又不拘輸贏之類,又不計較高低上下,可是自從她落下一字后,天帝手中的那顆子,已經拿著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像是被荊衣的聲音喚醒一樣,天帝連忙收回目光,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連看都沒有看。
“這樣天帝就輸了,”荊衣指了指白子落下的位置,有點無奈:“你是故意的么?”
他當然不是故意的,而是十分非常無意的,只是坐在荊衣對面,這樣看著他,就讓天帝覺得手足無措,說是下棋,其實他的心,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慌張的收攏棋子,天帝言不由衷的說著:“怎么會是故意的呢,是你的棋術精進了,這么多年,我更是追不上你了?!?
荊衣抬了抬秀眉,沒有說話。
‘棋術精進了’?這個是玩笑吧,她是不是應該提醒天帝一下,若不是他復活了她,她是一個已經去世的人,連虛無里都不存在的自己,怎么會有可能精進棋術呢,若要說是天帝的棋術退步了,還是有點可能的。
雖然心里是那么想著,但是荊衣并沒有揭穿天帝,只是模棱兩可的點點頭:“或許是吧,”而后又沒有了話。
正當天帝搜腸刮肚的找話題來談的時候,荊衣卻突然開口問道:“天帝,我沒有看到妹妹?!?
天帝心沉下去,荊衣口中的那個人,他根本就不屑于談起,也根本不想談。
若非荊可的話,荊衣根本不會死,當年天帝娶來荊可,但是卻將他一直撂在旁邊,根本就是不聞不問,他們之間也無夫妻之實,天帝之所以那么做,就是為了報復荊可,讓她永遠的痛苦下去。
“聽說她在一座仙島上,天帝想拿她如何處置?”荊衣繼續問道。
“荊衣,不能太貪心呢,”天帝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語氣很平緩,說不上是警告,還僅僅只是說明事實而已。
荊衣沒有說話,想起他們的十日之約,那是為了遙汀的,確實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到要為荊可求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總覺得,天帝會顧及一點情分的,但是看眼前的情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根本就不像是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知道荊可像自己下毒的時候,已經是自己即將不行的時候,當時她很驚訝,才開始朦朧的覺得有問題,而并未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后來復活之后,她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想,又去月老那里看了看,她幾乎是沿著遙汀的足跡,把所有的事情想了個明白,這才發現,原來從剛開始,就是天帝的錯。
剪斷了她和墨訓的仙緣線,剪斷了他和妹妹的仙緣線,又強制連接上自己的,后來被荊可知道了實情,竟然為了仇恨,收攏了畫蘭,又將畫蘭和法天的仙緣線剪斷,把畫蘭親手殺死,讓法天那么的難過。
這一切,就像一筆筆的孽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