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蘇寂不問,遙汀也一早就聽到了,只是這種閑事,遙汀向來不喜歡管,也就沒有當(dāng)成個事情,只是在這里和蘇寂聊天,聽到蘇寂問她,遙汀指了指斜西方向:“應(yīng)該是在那邊,沒有聽到有別的聲音,好像是個女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蘇寂看來有了興致,拉著遙汀的手,不管遙汀反不反對:“我們一起去看看。”
對于這種事情,本來,遙汀是不喜歡惹這是非的,但是蘇寂今日心情不好,遙汀不想攪了她的興致,遂也就陪著她去看看。
鳳凰一族喜歡草木花葉,雖然多數(shù)鳳凰飛鳥生性張揚,但是這種癖好,還是雅致清幽得很,太湖石的斜西方向,種著許多花花草草,味芬氣馥,有些遙汀并不認識,有些不過只是剛剛才認識,都是洛涯指給她的。
“哼,明明是耍我么,說什么沒有機會開口,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太過分了,臭烏龜,死烏龜,比王八還要討厭的烏龜,我祝福你成為一只大大的綠毛龜,”這聲討之間,還有著抽動柳葉的聲音。
遙汀和蘇寂相視而看,不知這說話的是誰,她們兩個穿過扶柳,走到近一些的位置,只見一個身穿絳紫色衫裙的女子,手中拿著一根柳條,對著一株鐵樹左右開弓,柳葉細弱,已經(jīng)被她抽得有些慘敗,可憐兮兮的樣子。
原來是只狐貍,遙汀曾聽洛涯說過,天界共有五類神獸,除了人世間普遍知道的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這四大神獸之外,尚有仙狐一族,只是因為數(shù)萬年前的一次變故,仙狐族被削了封地,貶了族位,因此有些沒落,聲名較小而已。
遙汀倒是見過狐妖,不過這類狐仙,大概因為遭到貶謫之后,行事較為低調(diào),族中仙狐都不如何現(xiàn)世,因此遙汀沒有見到罷了。
不知哪個開罪了這個小狐仙,看她這抽動柳枝的架勢,是正在氣頭上面,基于她口中‘臭烏龜、死烏龜’的叫著,遙汀猜想,或許是玄武一族的哪個仙家,得罪了這個狐女,幽冥與上古神獸一向不很來往,雖然這些神獸仙族很是敬畏法天,但是遙汀畢竟礙于身份,所以基本很少會與他們多打交道,至于蘇寂,并不算得龍族當(dāng)中特別具有身份的那類,而遙汀與她的相識,也可說是蘇寂開的先河。
“我們還是走吧,這個狐女,看來挺生氣的,”遙汀說著,就想拉著蘇寂離開,蘇寂其實也不喜歡介入她族的事,聽到遙汀這樣說,也就順勢想要一起走開。
“啊,”蘇寂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路,被縈砌盤階的藤條絆了一下,雖然被遙汀扶住,但是已經(jīng)暴露了自己的方位,那個狐女聽到了聲音,立刻向這邊望了過來,看到她們兩個,登時臉上通紅。
“你們……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狐女猶豫了一下,非常尷尬的問道:“要是聽到了……是從哪里開始聽的?”
“這個……,”遙汀顯然不太會說謊,有些支吾,告訴她實話吧,怕她尷尬,不說實話吧,又是有點為難。
蘇寂倒是將問題拋了回去,有點探尋八卦的精神:“從你開始說烏龜起,你和玄武家的誰有過節(jié)啊,看起來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聽到蘇寂這么問,狐女的眼圈有點紅,但仍是倔強的沒有哭出來:“就是那個玄武族中的二公子,怎么那么腹黑啊,我還當(dāng)他是個好人來著。”
“腹黑?這是什么意思?”蘇寂活了這么久,可是從來沒有聽過什么叫做‘腹黑’,如今聽了這個新鮮的詞兒,有點迷瞪。
“哦,”狐女連忙解釋:“不是什么特別的詞兒,就是說他太狡猾了,表面看起來還挺善良的,看起來好和藹,笑瞇瞇的樣子。”
她說這話,以前倒是沒有什么,那時仙狐族聲勢正旺,就算指著玄武一族的仙獸大罵不是,玄武一族也要裝孫子,可是現(xiàn)在風(fēng)向不同,仙狐一族是大大不如從前,就算將這不算什么的話傳了出去,恐怕都要落人口實。
遙汀嘆了口氣:“你就這么放心和我們說?這話一旦被誰知道,少不了會搬弄是非。”
“啊?”狐女看起來挺糾結(jié):“可是……,”狐女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垂下頭去低聲說道:“我覺得你們是好人的,不是么?”
狐女說著抬起頭來,直直的看向遙汀,她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就像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對他人絕少防備,沒有一顆玲瓏心,無論在哪里,活得都會很艱難。
“我們是不是好人這件事情,姑且不論,有些話,有些事情,覆水難收,你說了,你做了,就很難收得回來,所以才有‘三思后行’,”遙汀說著,看了看她手上的拿著的枝條,原來那時離得稍遠,看得不夠真切,她手里拿著的,竟然不是柳枝,而是一脈梧桐枝條,因為正是纖細微弱的樣子,所以和柳枝遠看很像。
“那樣多麻煩,人與人之間,坦誠不好么?為什么要有勾心斗角,還有那些麻煩的心機算計,我不喜歡這樣!”狐女瞪大眼睛,眸中閃著光芒,有些堅定,又是有些惶恐。
“生存法則,你在一個充滿著法則的世界當(dāng)中,無論是仙族還是人族,都是有其各自的法則,無論那些所謂的法則多么惡心,多么讓你覺得不合理,要么你成為王者,去改變法則,去背離法則,要么你臣服王者,轉(zhuǎn)而服從法則,這大概……,”遙汀看了一眼梧桐枝條,走上前去拿在手中:“就叫身不由己。”
“我……,”狐女還待要說,突然看到轉(zhuǎn)角出現(xiàn)兩個男子,一白一金兩道身影,狐女看似有些怕生,連忙退后了幾步,遙汀向前走了幾步,擋在狐女身前。
“找了你好久,這么在這兒?”法天看到遙汀手中的梧桐枝條,又貌似不經(jīng)心的看了一眼狐女,嘴角劃過一抹苦笑。
“和蘇寂隨處走走,不小心折了一枝梧桐枝條,折下之后才知道,這可是違了鳳族的規(guī)矩,”說著遙汀看向那個金色的影子:“洛景可是鳳族的律官,我可要找洛景討個罰了。”
“司書哪里的話,既然司書并不知道,怎么能夠怪司書呢,這沒什么,司書不必介懷,”洛景說著,躬身給法天鞠了一禮:“如果帝子沒有什么事情,洛景就先回去了。”
法天閑閑的開口問道:“于鳳宮當(dāng)中折下梧桐枝條,按照你們鳳族的律法,是怎么個處理來著?”
洛景畢恭畢敬的答道:“回冥王,如若故意違反,這是藐視鳳族的大罪,鳳族自然不能輕易甘休。”
法天滿意的看到狐女的臉色變得蒼白,揮了揮手,令洛景自行去了。
“主上觀禮完了?要不要一起回去?屬下也是有些累了,”遙汀說著,便想舉步離開此地。
“你當(dāng)然會累,總是為他人著想,你要是不累,天理難容啊,”法天說著扭頭看了一眼蘇寂:“剛才你母親正在找你。”
聽說母親找自己,一直旁聽的蘇寂立刻著忙,和遙汀告了個辭,都沒顧上和法天敘禮離開,就匆匆忙忙的跑來了。
遙汀知道法天知道事情經(jīng)過,也不瞞他,徑直走到狐女面前:“是否故意,全在眾口鑠金,以后萬事小心,別總這么魯莽。”
說完這些,遙汀走到法天身邊,扯著法天離開。
“有報酬么?”
“啊?”遙汀側(cè)過頭去,正好迎上法天不懷好意的笑,有點不好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