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對汀蘭殿內的各類珍玩,都是十分的愛護,擱放那些珍玩的地方,是汀蘭殿內的一處暖閣,什么時候進去,都是暖暖的。
他們走進去的時候,觀棋的手里,正捧著厚厚的一本卷冊,正在清點暖閣里的物件,看到墨訓沒有折而回返,松了特別大的一口氣。
見了法天和遙汀,觀棋放下手里的卷冊,行了個禮,卻也沒有過多虛禮客套,他們都很熟。
遙汀走到觀棋身邊,笑道:“好久不見了。”
觀棋搬過來兩把椅子,回道:“觀棋總不出汀蘭殿,總也見不到司書。”
法天問他:“還沒找到紫龍如意?”
觀棋回道:“找到了,”說著回過身去,到一處角落,將紫龍如意拿了過來。
法天有些奇怪:“上次我見到的時候,沒放在那個角落。”
觀棋低頭,掂量著怎么回。
遙汀笑道:“想是恒君都把觀棋嚇壞了,你這些家底,要不是觀棋好好保管著,指不定都要被墨訓掏光了。”
“難怪都說,幽冥司里,六叔最怕的就是見觀棋,”順著這話,法天故作不經意的說:“不如以后由你替我來管著,我更放心了。”
這話說出口,遙汀愣住,觀棋不愧侍候法天很久很久,面上堅硬得很,一絲表情都見不到,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遙汀笑著打岔:“梓蘿把廚房折騰得特別慘烈,我都沒吃飯呢,有勞主上,幫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其實這些事情,都應該是觀棋去做,殿外還站著隨時侯旨的鬼差,怎么也輪不到法天,可遙汀既然說了,法天當然樂得去做。
法天去了食閣方向,遙汀從袖中拿出一物,遞到觀棋面前,也不說話。
觀棋眼睛瞬間刷刷刷亮起萬丈光芒,拿在手里左看右瞧,手都有點激動的發抖,聲音也不如往日里那般平靜:“這東西,是恒君要司書還回來的?”
遙汀手指敲敲桌案:“你是說墨訓?”
在天界當中,只有一個恒君,恒君當然是墨訓,觀棋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仍舊沉浸在巨大的喜悅里彌漫,眼里光彩閃耀得刺目:“恒君真是難得的有良心,觀棋本來是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
遙汀笑道:“是啊,恒君有時候做事,卻是孩子氣了些,非要得到不可,否則絕不甘休啊。”
觀棋不好意思的笑笑:“讓司書見笑了。”
遙汀接著問:“主上雖然送恒君的東西最多,但也未必只送過他,似乎也送過別的上仙,你肯定就一定是恒君拿的?”
觀棋拿過來一本四指高的卷冊:“這一本冊子里,全是恒君拿走的東西,這上古玄鏡,就在第四頁中。”
遙汀心中嘆為觀止,十分佩服觀棋這種與墨訓斗爭到底的精神。
觀棋趁著遙汀看的功夫,把玄鏡小心的收在一方格子里,嘴中說道:“再說了,那次恒君要拿走的時候,主上的臉色陰晴不定,觀棋本來還以為,恒君是拿不走了,最后主子還是給了恒君,”說著又笑笑:“那時還很失望呢,所以記得特別的清楚。”
遙汀從來都是寬待下屬,這在整個幽冥司中,都是出了名的,再加上觀棋和她一向不生分,有些話說出來,就是一點都沒有避諱,但是若在法天的面前,還是多少收斂的。
觀棋背對著遙汀收拾東西,看不到遙汀的表情,只聽得遙汀在他身后笑道:“這次可要藏好,不能再被恒君發現了。”
觀棋聽了,果然又將玄鏡收到了更里面一些,壓上了幾層的棉巾。
遙汀留在了汀蘭殿里吃晚飯,不過一些家常小菜,都是從汀蘭殿后院的菜園子里現采的,味道做得卻很精致,落棋于廚藝上,果然更精進了。
吃過晚飯,遙汀也不多留,法天只好把她送出殿門。
遙汀正想走,法天拉住她,遞給她一本古籍,淺藍色的頁面,已經被摩挲的有些泛白,隱隱傾訴著歲月的痕跡。
法天淡淡道:“這是只有擁有天族靈力才能修煉的術法,我知道你嫌麻煩,得空的時候就翻一翻,就算是沒修得什么,只是記得心法的話,對于心神,也都大有裨益的。”
天族術法,當然只有天族可以修參,遙汀有點為難,不知道該不該接。
法天拿過她的手,把書放在她手中:“是我的意思,既然他給了我,我當然做得了主。”
那個他,當然是天帝。
父子間隙,終難冰釋。
遙汀不好說什么,只好拿在手中。
當她回到司書殿的時候,殿內異常的安靜,確切的說,是有點詭異的寂靜。
鬼差走路,都是用腳尖的。
遙汀招招手,一個鬼差惦著腳尖走到遙汀面前,怪異的行了個禮,輕聲和遙汀道:“司書,梓蘿姑娘發了好大的脾氣,誰勸都沒用,正在自己房里哭呢,我們都不敢大聲出氣。”
無奈的笑笑,遙汀揮手把鬼差打發走,往梓蘿的房里走。
還沒走進房門,就聽得梓蘿在房里抽抽噎噎的自言自語:“千刀萬剮的陸緒,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啊,哼,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遙汀推開門,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伴隨著梓蘿的一聲吼:“姑奶奶說話你們都沒聽懂么?誰也別來招我!”
穩穩的接住枕頭,遙汀笑笑,心想怎么這年頭,小小姑娘,都這么喜歡叫自己姑奶奶呢。
梓蘿一見是遙汀,臉唬得白了,躥到遙汀身旁:“司書沒事吧。”
遙汀把枕頭放回到床上,坐到椅子上:“沒事,倒是你,誰欺負我們梓蘿了?”
梓蘿聽了遙汀這話,剛剛嚇回去的眼淚又都涌了出來,像是泄了堤的大壩,怎么都攔不住。
哭濕了十條帕子,梓蘿終于把一雙杏核眼,哭成了兩只桃子,都有些睜不開。
遙汀看了好笑,給梓蘿遞了杯水:“喝點水,別把嗓子哭啞了。”
梓蘿兩手絞著帕子,恨恨道:“怎么有陸緒那么不知好歹的,我的心意……”
說著說著是還要繼續哭。
遙汀被她哭得頭幾個大,寬慰她:“陸緒也不見得是最好的,”說著挑眉笑道:“我給梓蘿找個更好的。”
梓蘿一雙桃子眼睛看過來:“我就是不甘心!”
遙汀幫著她整理幾下頭發,輕聲道:“哪有那么多甘心情愿呢,隨遇而安吧,有夢且睡,有酒則醉。”
梓蘿一向性子激揚,少些女子的溫婉,倒是多出幾分女俠的灑脫,誰的話也不見得聽,倒是挺聽遙汀的話。
于是當夜說醉就醉,吐得昏天暗地。
這種時候,洛涯一向撂手不管,遙汀和云逸倒是忙了一整夜。
云逸早上頂著個黑眼圈,遙汀看著十分過意不去,和云逸商量:“你今天不用去文書庫了,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云逸搖搖頭:“司書剛剛拿回卷冊,我還要謄錄在文書卷上,不做完總會惦記著,抄東西也不太費腦子,沒關系的。”
云逸一向沉穩干練,和梓蘿是絕對的兩種極端,遙汀看著他漸行漸遠,心里有些許的愧疚,發酵滋生。
云逸是絕對的有效率,遙汀本想去文書庫幫忙來著,結果她道的時候,別說是謄錄了,文書卷冊都已經收好歸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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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汀于是只好原路返回,心中感嘆,要是梓蘿也能像云逸一樣該有多好,或許不用好成云逸一個樣,一半也好啊。
行到中途,遙汀遇到了泰山王,開始聽泰山王嘮嘮叨叨,自家的夫人如何如何了,肚子里的孩子,每天都拳打腳踢什么的,樂殿很喜歡絮叨,沒有幾個肯聽的,遙汀倒是每次都給面子的聽個完整,樂殿也就喜歡跟遙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