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躺著也不是事兒,夏廷宇終于下定了決心起床了。
既然那邊沒有動靜,這邊也就不怕了。夏廷宇目光很閃爍,一點一點的挪下了床。還好,那邊并沒有注意這邊。
去壁櫥里拿了條內褲,夏廷宇沖到了張燃的床上,簡直是人生中第一次做賊,心里那叫一個萬分火急,火急火燎。
“昨天的事你記住了多少?”
臥槽!夏廷宇立馬用別人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羞澀的小身板。還好上面沒有探出腦袋來。話說從上鋪扒著床沿往下探頭這種像狗一樣的萌萌的做法那個人是做不來的。
“啊啊?你說的啥?”
“別給我裝傻。”
“哎喲,別這么尷尬好嗎?咱們就當你也沒說我也沒聽見,就當啥事都沒發生好嗎?”
“話都放出來了,豈能有沒說這檔事?”
“……”
“我不想做后悔的事,那種事情在那個時候說出來那也是天意,我不會當做沒說,你也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毛啊?”夏廷宇撇了撇嘴,“跟你搞對象啊?”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果然還是我比較污……么,“我們、不是朋友嗎?”
一陣很無趣的沉默。“你把我、當成朋友?”
“不是嗎?”夏廷宇下了床,光明正大的露著兩條光溜溜的大長腿,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陸刑天。
對方愣了幾秒,隨即居然露出了微笑,一種很幸福的表情。
“你還會笑啊?”
“謝謝你。”
“什么?”
看著陸刑天好像很內涵的盯著自己,那種陌生的表情讓夏廷宇覺得渾身都癢癢的。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沒有穿褲子,迅速又飛回了張燃的床上。
“你……你幫我拿一下褲子。”
“啊?”
“……那你轉過身去我自己拿。”
“都是男的,你介意我看啊。都一起洗過澡了不是么?”
“你少給我得了便宜賣乖行嗎?”
“哈哈哈哈……”
臥槽……這個人是這么一個無賴來著么?!
“哎,天哪,好想看看里面什么情況……為什么那貨能笑成那樣……”張燃站在門外左右不是個辦法,只好感嘆起人生不易。雖然感覺有些莫名的遺憾,但心里還是松了口氣。
畢竟他們是那種的關系。
指明燈。
噬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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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麗睡到十一點才是完全醒來了。迷迷糊糊中,她覺得晚上的經歷太不真實了,那種有人故意開玩笑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現在她發現,她寧愿相信自己神經不敏感所以沒有發現惡作劇的人,也沒有辦法去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總東西。她甚至升出了一種想法,那就是在那間教室里本來就有一個人藏在了桌子底下,原因嘛,只要想列舉那肯定是不缺的。比如是串通好的,或者碰巧回來拿東西的,然后又正巧碰上她們在那里玩游戲,所以就摻和進來嚇人。至于那個曲子,李曼麗只好用當時太害怕了所以聽錯了這個大眾化的理由來安慰自己。既然別人都沒有聽到,那肯定是自己的問題。張田聽到的是什么,當時因為太害怕也沒有問。
真是簡直了。
李曼麗拿過手機,發現昨天一起玩游戲的朋友們都是給自己發來消息說要一起吃午飯。她回了一句“可以”,穿上衣服,洗漱打扮好,跟追劇的室友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五食堂三樓的飯種類不多,但味道都很贊。
李曼麗端著自己最喜歡的黃燜雞米飯,跟朋友們坐在了一起。
四個人坐齊了,寒暄了一會兒,誰都沒有再提昨晚上的游戲。李曼麗心知她們是都有底了,也就沒多嘴,自己吃著自己的。
食堂周末的人不多,師傅做菜很精細。李曼麗覺得今天的飯菜格外入味兒,不知不覺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填,理所應當也就把自己噎了個半死。
“你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看著李曼麗不住捶胸口的樣子,張田只覺得好笑,像看一個著急的孩子,“我去給她買個粥,你們可看好她,別讓她背過氣去。”
只是開了個玩笑,然而張田回來時,居然發現李曼麗倒在了桌子上,雙目微凸,眼角全是淚,嘴里滿是飯粒,還摻雜著些白沫。
張田以為李曼麗在嚇唬自己,再看看邊上兩個目瞪口呆完全沒反應過來事情的人,張田尷尬的笑了笑:“你們……這是在干嗎啊?裝這么像,逗誰呢?”
“沒……她……就倒下去了……”徐淑蘭似乎是突然回過神來,突然站了起來,聲音里帶著顫抖。
“什么?”張田把粥扔到了地上,扶起李曼麗。離李曼麗最近的一個男生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別動,食物會掉到氣管里的!”他來到李曼麗身后,并沒有移動她的身體,而是左手按住她的一只肩膀,右手看樣子是使了大勁兒往她的肩胛骨中間拍了兩下。
三個女生以及眾人都是看的愣了,男生卻是皺了下眉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輕輕執起李曼麗的右手,拇指托起她的手腕,四指并攏,捏在她的腕部大拇指正下方。他低著頭,抿著嘴,好像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眾人注視下,男生抬起了頭。那種驚愕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不過他還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了結果:“她死了。”
以前,蝴蝶一扇翅膀,小小的氣流足以掀起地球對面的一陣海嘯;現在,個頭平平的男生短短的三個字居然引起了食堂里久未停息的騷動。
報警的,叫救護車的,喧鬧的聲音此起彼伏。
“臥槽,吃個飯還能噎死人啊……這小丫頭是多著急,上輩子餓死鬼投胎么……”張燃在一邊唏噓著。
陸刑天貼在張燃背后面陰森森的說了一句,“噎死的人死后是化作惡鬼的。”
“臥槽,你小子。”
白曉光走到夏廷宇身后,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沒事吧,不賴嘛,懂得急救。勇氣可嘉,警察要是不講理,我們幫你。”
“我爸是醫生嘛。”夏廷宇臉上笑了笑,心里卻覺得怎么都不是個滋味。
那個女生很眼熟,就是晚上跟夏廷宇吃飯的其中一個女孩。她當時就坐在自己坐的那張桌子上,挨著肖靜雅。仔細看看,那邊呆呆站著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的三個女孩好像也是在那張桌子上的,只是自己并不認識她們。
過了一會兒,三個女孩好像是反應過來了,都是癱坐在了凳子上,小聲哭了起來。
只有張田。
初中的時候,張田就是孩子王,在高中的年級里也是出了名的。她咬了咬嘴唇,淚是忍住了,但臉上還是避免不了的滿是愁云。
“你是……校友吧……我們昨天見過的。”張田看向了夏廷宇,雙眼里布滿了血絲。
“哦。”夏廷宇抽動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你還記得我。”
“嚇著你了?”
夏廷宇的表情有些復雜。
在之前經歷了那么多,現在,說實話夏廷宇真的是沒有感覺了。但是剛剛跟他有交情的人,居然就出了事,夏廷宇心里不免有些過意不去。就好像一切都是他惹的。
“哎,大天,你說會不會是……詛咒啊?”
“別慌。”陸刑天拍了拍夏廷宇的肩頭,提及這個問題,終于不再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了,“還是那句話,一切都是命。真的跟那個有關的話,也一定是有緣由的。”
“……”
又是上次那隊人馬。一個老警察和一個實習的打頭陣,其他的都是跑龍套的。
李懷民臉龐很和善,隨便問了一個學生,那個學生就向這個方向指了過來。
“你們是死者的朋友么?”
唯一在狀態的張田點了點頭。
“那你們跟我過來,咱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他是救人的。”張田指了指夏廷宇。
“那你也過來。”
被警察點了名,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對方好像是第一次見面的表情還是讓夏廷宇十分心焦。
也對。那時的事,他們已經不記得了。
夏廷宇回頭看看同寢室的朋友,三個人居然都是想都沒想就跟了過去。
“你們別來了,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我必須得去。”陸刑天走到夏廷宇身邊,俯下身去,“你就把我說成是提醒你出事的人。”
夏廷宇看了看對方不容反對的眼神,也只好應下了。
李懷民跟朱強,一個中年發福慈眉善目,一個看著背影還是個孩子。五個人被帶到了食堂四樓只有大型活動才能使用的一個禮堂,李懷民親自拉了幾把椅子,讓他們坐下了,他也落了座。而朱亮只是在一邊像個太監似的。
“你們能給我講講事情的經過么?”李懷民向前傾著身子,胳膊肘架在大腿上,十指相扣。
“我說吧。”張田抽了一下鼻子,“我們是大學同學,同樣也是高中的校友。我們都是,他也是。”張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夏廷宇。
夏廷宇“嗯”了一聲,拍了一下陸刑天的肩膀,“他不是,他只是提醒我出事了。”
李懷民點了點頭,暗示張田繼續說。
“我們昨天晚上一起聚會來著。未盡興,所以我們四個中午約出來吃午飯了。
“我們和他們是偶然坐在了附近。
“李曼麗吃的很急,她平常很喜歡五食堂三樓的黃燜雞米飯。平時的時候她是個慢性子的人,在我們里面算是比較慢性子。但是這次她就像受了刺激似的,吃的很急。然后我看她嗆到了,很難受的樣子,就笑她,然后起身去給她買喝的。
“等我回來,她就倒在桌子上不動了。”
“倒在桌子上之前是什么反應?”
“我……也沒太注意。”徐淑蘭道,“當時看著小田并不是很在意,還說要我們照顧好她別讓她背過氣,所以我也就沒太在意,也是笑。”
“我也是。”王雪道,“我記得,當時她非常痛苦的在捶胸口,還說不出話。我這邊當時是有一碗玉米糊,給她舀了一勺,心說是挺稠但是也有水分,就想要她喝下去。但是她掙扎之下打翻了。過了一會兒,她就吐了白沫,倒下了。”
“你呢?”李懷民的視線轉向了夏廷宇。
那一瞬間,李懷民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
因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遇到了曾經認識的人。然而明明是大一開學季后第一次來這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