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風在喧囂。這就是所謂的月黑風高夜吧。
黑暗之下的宿舍樓寂靜的佇立著,看起來清幽了不少。因為學生多數都回家了,宿舍大廳里的白熾燈也顯得可憐起來。
六樓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燕子青才剛站上六樓,聲控燈還沒有被叫亮,所以那邊的人影顯得很不清晰。
但燕子青直到那是誰。
“怎么就你一個人?”
“你還想要誰?”
“那個……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孩子呢?”
“他走了。”
“去哪了?”
“試圖阻止這一切唄。”
“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徒勞,反正都是要死的。”
“你這樣說,我就不喜歡了。你叫我過來,又是要說那些喪氣的話嗎?”
“你有鏡子嗎?”
“嗯。”
“我幫你消除心中的疑慮,你幫我一件事。”陸陳海將燕子青引進了廁所里,就是蘇淺曾經玩過招鬼游戲的那個走廊盡頭的廁所。廁所的地上擺著兩個敞著口的黑袋子,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碗,看樣子是陸陳海帶過來的。
已經停課了,沒有嫌疑的學生害怕的都被家長接回了家,學校里的人寥寥無幾。當然,沒有帶任何必要封鎖的信息。
夜晚的宿舍樓里靜的嚇人,宿管不負責任的抬了一下頭,便繼續低下頭看起了連續劇。學校有了警察,還要宿管做什么。
穿堂風從樓梯口吹入,吹過走廊,吹進盡頭,吹氣陸陳海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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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燃自然看出來了。第一次是“自己彈奏的鋼琴”,第二次是“會吃人的書”。既然當時陸陳海給了自己線索,他為什么不去調查呢?他要放我一個人,他也真放心,說好要保護我的……
“怎么心不在焉的,我都好了,別擔心我了。”
……其實我不是因為現在的你……
“你們當初的話劇……”張燃猶豫著問,“你們還記不記得順序?”
“問這個干嗎?蘇淺和范清林……”
“他們死了。”
姚瑤的臉上倒是沒有多大的震驚,因為他都知道了。只是徐成凡,臉色還沒恢復。他只知道蘇淺死了,但真的沒想到范清林也沒有逃過去。他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血是范清林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雙眼犯暈了。聽說自己宿舍里的人居然在剛開學就有兩個遭遇了這種不測,有些透不過氣。他沒有去思考這是為什么,更沒有想到危險就離自己咫尺之遙。
蘇淺也就罷了,還沒有熟絡上來,但是范清林不一樣。
“清林是怎么死的?”
“你先告訴我,你們當時的話劇是按什么順序進行的?!”
張燃的吼叫讓兩個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你要知道這個做什么?”姚瑤小聲問,“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們沒有看過現場。蘇淺是在一架鋼琴里死掉的。他的懷里抱著一個音樂盒,被塞在三角鋼琴的支架板下面。現場,那個音樂教室,像極了……一架、自己彈奏的鋼琴……”
“自己彈奏的鋼琴”。
七個字從張燃的口中傾瀉而出,兩個人不禁同時打了個冷戰。
“那……那范清林在圖書館出的事,他……”姚瑤咬了咬下唇。
“范清林……范清林真的出事了?”徐成凡似乎還是不相信這一切,表情里是一股惡心,“我他媽……”
“你們絕不覺得……一切都很巧合?”張燃瞪大了眼睛,“這一切都不是人為的啊!”
“那你覺得是什么?”姚瑤道。
“咱們學校里、有鬼。現在的情況就是在按照你們當年的那個話劇……”
“你……”
“為什么?”徐成凡突然大叫,“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那我們是要一個一個死去嗎?為什么?我們做了什么?”
“你們話劇的第一幕是什么?是不是自己彈奏的鋼琴?”
沒有回答,兩個人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
“第二幕是什么?”
“會吃人的書……”
“第三幕呢?”
“第三幕……”姚瑤皺著眉頭,“第三幕是什么……我……我忘了……”
“忘了?!”張燃轉過頭去看徐成凡,對方的臉上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甚至還帶著一些焦慮。
“我也忘了……”徐成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之后再發生了什么?”
“對啊……”姚瑤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那之后……我們……我記得那次意外……好像是燈掉下來了……然后……”
“假期里,你做了什么?”
“我……我忘了!”
“我們……你也覺得你忘掉了?”
“嗯。”張燃看著兩個糾結成一團的人,不祥的預感打心底里油然冒出。
“張燃,我們……我們好像失憶了……”
失憶了,而且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那次話劇發生的事忘記了,而且之后的畢業后的整個假期也忘了。但是,為什么沒有覺得不妥?
兩個人看張燃的表情都變成了恐懼。
“那……你如果好了……我們就回宿舍……再商量吧。”張燃也覺得害怕了。離開了陸陳海,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在順利。為什么?因為自己攙合進來了嗎?那為什么母親的那次詛咒自己也攙合進去了,甚至陸陳海也跟著一起在探索。難道是因為……真的沒有用嗎?
陸陳海到底知道什么?
張燃看得出來,姚瑤和徐成凡都有些忌憚自己的說法。可是當然的。因為這樣來說,如果不阻止一切,他們可能就真的……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張燃五味雜陳。他扶著床站了起來,準備跟在二人身后走出校醫院。無意間的一瞥,張燃發現,白白的病床床單上,徐成凡躺過的地方,好像有一點灰黑色的痕跡。
是什么?
“走啊,你還在那里待著干嘛?”
“哦,就來。”
徐成凡倒在地上,衣服上肯定會沾有灰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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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做太陰乾坤側,我告訴你應該怎么做,你自己來做吧。”
燕子青僵硬的點了點頭。
一個刑警隊長,居然要跟著一個神棍做事,被指使著。
按照陸陳海的指使,燕子青在一個碗里盛滿了水,放在了地上,將他平常用來檢查儀表的小鏡子靠在墻根,放在碗的前面。
“兩個袋子里分別是曬干了的羊糞球和韭菜籽。兩種東西經常在玄學里被視為是極陰極陽的東西。”
燕子青看著面前的兩團黑乎乎的東西,韭菜籽倒是沒有什么,但是羊糞球……
“要是我插手,你就又要說我作弊了。”
“嗯。”看了那么多離奇的現場,走過那么多形形**的路,這點東西其實不算什么。
“兩邊隨便放。”
每個警察都是高度的選擇恐懼癥患者,因為萬一選錯了方向,那一切努力都會打了水漂。
說是玄學,即使神棍說了隨便,但考慮萬分,燕子青還是把極陽的物件放在了靠南邊的位置。
“之后呢?”
“你有沒有犯罪現場拿來的東西?”
“沒有……”
“你還是警察。”陸陳海無奈的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暗紅色的紙,巴掌大小。
“這是什么?”
“你猜。”
“……”
“這是從圖書館拿來的。”
燕子青皺了皺眉頭,意思是好奇他是怎么辦到的。不過看他這賊眉鼠眼的樣子,八成也猜得出來。
那時候那個學生的血流了滿地,甚至還有一些順著后背流到了背后靠著的書架上,因此帶著血的書應該有很多吧。
陸陳海把這張紙擱在了鏡子與碗的中間。
“現在你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我要怎么做?”
“把你的血滴到碗里的水中,你自然就會明白一切了。”
其實在實驗之前,燕子青就已經預料到結果會是這樣了。所謂兩邊放上極陰極陽的物件,肯定是少不了選擇。所以當燕子青的血滴到碗里后,燕子青還是驚訝了一下。
血滴到水中,并沒有溶解。一秒之后,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以那一滴血為起點,伸出了一根紅線,像針一樣細,朝著右邊延伸了過去。
燕子青口中不由自主的嘟囔出了一句“我靠”,中年刑警隊長的氣質瞬間就降下來了。
“這太陰乾坤測,就是用鏡子來應召被測物的性,繼而反射給碗里的水。血是靈性之物,滴進水里后,自然會被附上被測物的屬性,進而判別陰陽。”
“那這是……這是……這是陽性?”燕子青看著血移向的那一邊的韭菜籽,黑色的小顆粒散在地上一小團,像芝麻一樣。“陽性的,會有什么威脅?”
“就知道你會這么想。”陸陳海壞笑了一下,“極陰之物則是被鬼附上,長時間接觸則會有不良反應;極陽之物則是有神靈守護,貼身佩戴會有修養身心的效果。”
“那這……”
“太陰乾坤測不是什么用來玩的東西,倒不是因為他危險,而是因為施術者不會看。”
“啊?”燕子青被他說的一愣。
“探因乾坤測的重點不是同性反映,而是異性相吸。”
“什么?什么異性……相吸……”
看著那一碗淡紅色的水,看著水中游走著的模糊的紅色細絲,燕子青瞬間像是被點醒了。
本來誤解這一切的燕子青只是驚嘆于這實驗能夠顯現出來的現象,這樣看來,居然真的能夠反映出什么,這真的是個可怕的術。
“你是說這紙有鬼?”
“必然啊,本身那種死法就有鬼。”陸陳海收齊了嚴肅的表情,“你心里早就想到了,我這只是消除你心中的顧忌。這可是你親手做的實驗,怎么,還不相信你自己啊。”
“……”
“我做完了我的事,信不信是你的問題,回去休息了。”
“等等。”
“嗯?”
“你要我做的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