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韓覺微一愣,腳下的步子隨著她走了兩三步,又想到自己還未包扎完的傷口,急著要回去,卻哪知此刻的她手勁大的出奇,如何都不肯松開,“有什么事讓我替他們包扎完傷口再說。”
他正要返身,而云彌卻拉著他湊近他耳畔輕聲道:“將軍受了箭傷。”
“什么?”
他神色一稟,再也顧不得士卒的傷口,越過云彌的身側,快步走向中軍帳。
而云彌卻是飛奔回了她和韓覺的營帳,將韓覺擱在一旁的木質醫藥箱拿起,走了兩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到自己的床榻旁,從枕下摸出了一把短匕。那是她在離京前向空蟬辭行時,她贈予她的。
將匕首放入了袖中,她掩著醫藥箱快步跑向中軍帳。
她的行色匆匆,讓不少士衛側目,可她顧不得那么多,現下她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鞠繕受傷了,她不希望他出事,她寧可那枝箭射中的,是她自己。
風風火火地進了營帳,韓覺正站在榻前,小心的替鞠繕脫去外衣,回頭看到云彌及她手中的醫藥箱,頓時大喜。
“快將醫藥箱給我。”他沉聲說道。
她大步走到榻旁,看到鮮血將他的內衣暈紅了一遍,不由的揪緊了一顆心。
那殷紅的血色,像要是將白衫皆染成火紅,不停的蔓延著。
“還愣著做什么,去找些酒來,越烈越好。”韓覺連頭都不抬,只是大聲呵斥著她,令她混亂的思緒終于有了一絲頭緒。
酒,她記得出京之前,太子送了幾壇子酒隨軍而來,說是給士兵們解酒癮,也為了提前慶祝他們的勝利,而她恰好知道那些酒在何處。
快速取來了烈酒,回到帳中,韓覺已將鞠繕的內衫割破除下,她立刻將手中的酒壇開了封,用袖子抹去了壇口的封土,再用綿布細細的擦拭了一遍,而后捧到了鞠繕的面前。
韓覺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徑直到了桌旁,將燃得火旺的油燈取了過來。
鞠繕單手拎起了酒壇,仰頭倒下,大口的吞著,酒液從下頷處滑下,流至傷口處,渾上了鮮血,從箭身的兩側分流而下,而他,卻是連眉頭都未動一下。
末子,他將剩余的酒統統都倒在了傷口之上。
云彌無法想像,那該有多么的痛。她緊緊地握住了雙手,緊到短短的指甲在掌心之中印出了一個個印痕。
一旁,韓覺在藥箱中翻找著什么,眉頭漸漸皺起,而云彌知道他在找什么,從袖中取出了匕首遞到了他的眼前。
韓覺一愣,定定地望短匕,直到云彌以為自己意會錯了,手輕顫了顫,他才伸手接過,抽出后將匕刃放到火苗之上反復灼烤著。
舉起匕首,那薄刃貼上皮肉,云彌清晰的聽到了微微的磁磁聲,那是皮肉被炙烤的聲音,她咬緊了牙關,強忍著將要出口的驚呼聲。
刃尖緊貼著箭身切入了肉中,傷口被劃得更開,鮮血瞬間涌出,連炙燙的匕身也無法止血。她再也無法隱忍,他身上的痛像是鉆入了她的體內一樣,痛得她
渾身顫抖。
她奔到桌旁的藥箱前,手忙腳亂的翻找著,雙手六神無主的在藥瓶間游走,終于抓住了一個。
回到榻前,她拔開瓶塞,顫著手將里頭的藥粉撲到他的傷口上頭,而韓覺已慢慢的將箭頭挖了出來。
“嗵”的一道沉悶的聲音,余下的箭身被箭頭的重量所累,落在了地上。
韓覺長松了一口氣,看著云彌用顫抖得厲害的雙手將藥粉輕敷在鞠繕胸前的傷口上,不禁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還好,箭上沒毒,只要止了血,好生休養幾日就沒大礙了。”他輕聲說著,忍不住伸手輕拍在她的肩頭,柔聲寬慰著。
鞠繕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他的額頭覆著薄薄的一層汗珠,慢慢地順著額角落下。
他睜眼看到的,是云彌慘白的臉色和緊蹙的眉頭,甚至她的額際也滿是汗水。
不自覺的,他伸出了手,驀然抓住了她在他胸前忙碌的手,引得她一臉擔憂的望來,而他,只是輕緩的搖了搖頭。
“莫擔心,沒事了!”
韓覺站在一旁,覺得眼前的情景雖說有些怪異,到看得也極為順心,不覺輕笑了一聲,返身走到一旁的銅盆前,輕洗起沾滿了鮮血的雙手,一邊洗一邊說道。
“真不知道你們去冒了什么險,現在也不必告訴我,我還得去替傷兵包扎,云彌,今天元帥怕是會發熱,你就留在這里照看吧,若是出了什么叉子,可是要你一人擔當的哦!”他說著,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淺笑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