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藍的呼吸卻有些促,那是一種火,騰的一聲便燒到了頭頂,秦藍十分確定自己之所以臉上發燙卻是給氣出來的,只是在接觸到旻玹那有些發涼的臉的時候,她還是會有種莫名的悸動感,就好像人熱得不行灌下一杯冰水時候的感覺一樣,哪怕明知這冰水一下肚準會鬧肚子,可人有的時候明知道代價可怕卻依舊會去追求一時間的心的松動。秦藍覺得自己就是那種人。
“我只想抱一會兒。”旻玹的聲兒難得有些沙啞,“這種擁有的感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覺到了,從母后過世以后,所有我愛的我喜歡的我中意的哪怕是我多看一眼的東西,都不是我的。這種感覺讓我生恨,可我卻無力去改變。但是現在我可以了,就不會容許那種事再在自己身邊發生。”許是激動,許是在乎,旻玹抱著秦藍的胳膊在一陣陣的收縮,一只手更是以掌壓在了秦藍腦后。
秦藍只覺得身子猛的一緊,自己甚至可以感覺到疼,心里卻生出了一個聲音,他這算是一種壓迫久了之后的爆發么?
“你放心,我會保護你。”旻玹緩緩抬起了頭,松開了壓在秦藍腦后的手掌,而是溫柔地順著秦藍的發,眼睛卻是刺亮刺亮的,直直地盯著秦藍的眼。
“如果說將你囚禁,只為刺激我,那么太子爺成功了。這么多年,他摧毀了我太多太多想要得到的東西,卻催生了我更多更多想要徹底打敗他的決心。這一次……”旻玹的手撫摸上了秦藍的臉,細細的柔柔的,“我不會再容忍他傷害你。”
秦藍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是什么形狀的,她該哭自己又成為了可憐的犧牲品么,就因為旻玹似有的在乎,便惹來太子爺殿下的惦記,更換來旻玹那有些變態的“喜歡”么?她很想問問旻玹他口中的喜歡到底算什么?一種對自己的嘲諷么?不禁側過頭,避開旻玹的撫摸,“殿下,請放開我!”
旻玹手下一頓,慢慢地將秦藍固執側開的臉轉了過來,盯看了一會兒,卻只看到了她眼中不曾消散的抵制,心下也是一怒,猛的一下將秦藍的頭壓向自己的心房。
這也是秦藍第一次感受到旻玹的粗魯,那一記按壓幾乎磨平了她的五官,她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誠心要蒙死她,或是擠斷她的鼻梁骨?
只是他那如同猛雷般的心跳聲,和以及不同于常的喉結滾動的速度,卻告訴著秦藍,他那平靜的眼眸下掩蓋不住的怒火。
“不要質疑我,更不要懷疑我,你要相信,我是在乎你的。”旻玹壓制住秦藍腦袋的手終究是松乏了半分。
“這種在乎無關男人之間的爭奪,只是這種在乎卻在爭奪之間凸顯出來而已。你與我一樣,都是內心壓抑的人,這種人的感情,從不輕易顯露,可只要顯露便是一輩子的事。我們本就是一類人,本就該在一起,我們有太多相象的地方。你的眼可以看得透我,你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小動作都在告訴我,你覺得我是個在太子爺的處處壓迫下詭變了心態的人,一個讓你覺得不安和懼怕的人。沒錯,我是被壓抑的快瘋了,但是我卻無端地平靜了起來。我內心膨脹欲炸,身體卻波濤不驚。你看到的并不真實,但是你用耳聽聽這里……”
旻玹溫涼的手指蹭著秦藍的臉頰戳著自己的心房,“這里不會作假。你更可以用心去感受,在你沒有真正走入我整個人之前,不要輕易下決斷,不要對我避開眼,你看著我,我的眼里……”
旻玹掰著秦藍的臉,完全不顧秦藍的掙扎,直到她無力地放棄抵抗,他那雙固執的眼方才漸漸地散去刺人的光芒,“對你,我的眼里不掩藏虛偽。對我,你的眼睛里卻滿是躲避和提防。你在傷害我。你知道嗎?”
旻玹的口吻沒有起伏,一直平穩無波好似在表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般,秦藍很難想象一個人在剖露自己的時候不會歇斯底里,可是他沒有,他很平靜,好似這般的剖析自己早已做了千遍萬遍,已經麻木已經無需掩飾。
而他之所以氣惱的,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舉動,讓他感覺到了傷害。他在吐露心聲,而她卻不看著他,好似沒有在聽。天知道,她真的不想聽,也迫使自己不去聽,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字卻都無端端地扎入了她的內心深處,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使秦藍一心想要逃離。
你在傷害我,你知道嗎?
這句話,就像是落在秦藍心尖尖兒上的一顆鋼珠,愣是把秦藍的心給壓彎了過去,在那一瞬間,她竟然會為了自己的逃避和不信任而感到羞愧和自責。
不得不承認,旻玹是了解她的。秦藍一陣苦笑。他最是清楚什么樣的話,會動搖自己的心志。最是清楚怎樣的行為舉動,不會引起自己的強烈反應和排斥,他是了解自己的,他和自己是相像的。但是有一點他沒有說對自己從不想去看透他,也無心去看透他,她只是在潛意識里回避他,只因為她覺得他不可靠,不能依托。
冰涼的唇落在了秦藍的額頭,瞬間便凍醒了秦藍的思緒,旻玹的唇停在了她的額頭許久許久,甚至一度將秦藍額上原有的溫度化去,秦藍只覺得心口發冷,亦如他的唇。
一股子內里竄出來的氣勁兒使得秦藍卯的爆發了出來,一把推開了旻玹,靜靜地盯著旻玹,秦藍在他的眼前順了袖子,淡淡地擦過自己的額頭,“殿下的厚愛,恕臣女難以承受。
殿下的真心也好試探也罷,臣女更無力也無心去分辨,還請殿下莫要再說那些子擾人心神的話,那些話殿下編排得也累,臣女聽得也不真實,不得不承認,殿下頗通女子的心思,就連臣女也逃不過殿下的攻心計。只是殿下卻不知道,臣女從來無心去看透誰,自然也不會被誰圈住。”
“是么?不會被誰圈住?”那一袖子,讓旻玹沉了眉,仿若一重錘打碎了他心頭的那一面鏡子,破碎了一心的十拿九穩,“可惜那個誰不會包括我。”
秦藍身子一顫,伸出的手狠力地抵制著旻玹的親近,“殿下這是惱羞成怒了么?”說話間更是撇開了臉兒,最終旻玹的吻卻是落在了秦藍的臉側。
秦藍頓時火了,只因為著旻玹的那一吻居然逐漸轉換成了輕觸,緩緩地一路攀上了秦藍發燙發紅的耳,內心碰碰狠跳,血液里燃燒的憤怒化作了氣兒沖到了秦藍的雙眼里,秦藍猛得揚起了手……
“唔……”秦藍只覺得手腕一疼,揚起的手卻被死死的攥住,手腕處被勒青的地方此刻卻是愈發地疼了,這疼讓秦藍的身子一顫,原本的緊繃也在瞬間歇了氣。
旻玹緩緩睜開了眼,舔了舔唇,將秦藍的羞怒看在眼里,慢慢地將秦藍的手挪到自己的面前,不容秦藍有絲毫的反抗,旻玹就這么在秦藍睜大的眼前一口一口地吞下秦藍的指頭,細細輕觸吮吸。
秦藍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頓起,指頭被溫熱裹住,身子卻陷入冰窖,不禁輕輕發顫。那一刻,她覺得旻玹竟然是如此的邪惡和道貌岸然。
“明日別忘了過來,我等著你。”旻玹緩緩松開了對秦藍的束縛,在秦藍重獲自由的那一刻,他卻是慢慢坐下,眼波停止,面目平靜,重新回歸往日的他,“咳咳,咳咳咳……”
“六爺,太子爺殿下有請……”外頭突兀地傳來了陶隨的聲音。
“咳咳,知道了……”旻玹的身子隨著咳嗽彎曲了半分,臉色也是白了幾分,一雙眼更是添上了病弱的無力感。
前后不過十數個呼吸之間,旻玹便徹頭徹尾地跟換了個人似的。秦藍在乍舌的同時更是心驚不已,她垂下了頭,伸手便整理身上的凌亂,更是草草地理了理頭上的發髻,總覺得右手指頭上繃繃的不舒服,想到旻玹的唇舌和口水,她竟然生出一股子回去就把手洗上百遍的念頭。
匆匆整理過后,秦藍起了身,“殿下既然有事,秦藍不便多留,這就告辭了。”
也許是旻玹的藥起了作用,也或許是心里擱著事兒,秦藍竟然直接站了起來,也不覺得雙腳發疼無力,就這么鉆出了旻玹的馬車。
眼看著秦藍鉆出馬車,旻玹的眼閃了閃,卻沒有說話。
“小姐……”陶琦伸出了手。
秦藍暗舒了口氣,便伸出手搭著陶琦的手踩著腳凳下了馬車,眼瞅著裙腳掛在了腳凳上,秦藍微微皺了眉,正想一把扯過,卻被陶琦連忙制止,“小姐莫扯,這扯壞了就不好了。”說著卻是彎下了身,秦藍心里復雜得看著陶琦在那忙活。
噠噠噠噠……
秦藍抬了頭,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太子爺已經是近在跟前,馬頭就這么沖著秦藍打著不耐煩的鼻響,秦藍一愣,下意識地退了一小步,隨即福下了身。陶琦剛要解開秦藍的裙腳卻被秦藍的著一舉動而扯得險些蒙在了地上,趕緊跪在了地上,垂下了頭。
太子爺松了下手中的韁繩,長長的金鱗鞭子卻被他圈起攥在手中,眼睛并未在秦藍身上多做停留,卻是沖著馬車說道,“六弟,回頭談歡閣間。”一句話落下,他打轉了馬頭。
秦藍正松了口氣,坐在馬上的太子爺卻是猛的回了頭,瞧著秦藍的眼帶著一抹調笑,手中的鞭子卻是唰地一聲就如同伸展開來的勁龍,嘩地一聲便從秦藍耳邊穿過栓在了秦藍身后的腳凳上。
哐……
腳凳被掀飛了去。
鞭子就如同長了眼兒般回到了太子爺手中。
秦藍愣愣地摸上了自己的頰邊,眼神卻停留在那一縷逐漸飄落在地的發絲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