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琦聽著秦藍說得頭頭是道的,瞧著秦藍也是一副輕松愜意的樣兒,心下略有遲疑,最終還是選擇沉默。雖然她不知道小姐和六殿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但是她知道肯定不簡單。
秦藍瞧著陶琦眼中帶著的遲疑,也是一笑,卻也不再多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亭子,似有人影在晃動,一時間也是有些出神。
噠噠……噠噠……噠噠……
“小姐,有人騎馬過來了誒……”陶琦連忙道。
秦藍也是回過了神,卻是瞧見一裹在黑色里面的影子正騎著馬兒朝著自個兒這邊過來,不會兒子便已經事很近很近了,秦藍這才看清那人的模樣,卻是大半張臉都被豎領擋住,惟露出一雙眼,漆黑幽深仿佛帶著漩渦,黑色的披風就像是他的羽翼,此刻正隨風洋撒出他的倔傲和冷漠。
是他!
秦藍一愣,隨即抿住了唇,他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小姐,那個人……奴婢好像在哪里見過……”陶琦愣愣地瞧著那越馳越近的黑影,也是猛的就想到了什么,“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那日里騎馬險些踩到了小姐,也是他的馬踏斷了咱們的馬車前梁……”
秦藍伸手一把就攥住了陶琦伸出的手指,扯了回來,并對著她搖了搖頭。陶琦愣了下,隨即也是緊了緊眉頭,閉上了嘴。
噠噠……噠噠……
秦藍都可以看清楚那馬蹄子踩在地上帶飛的春泥,甚至可以看到那雙眼睛里的一絲調笑,那眼那笑,絕對是沖著自個兒的。
秦藍不禁拉了拉陶琦,兩人連忙縮了縮身。
從秦藍面前馳過的瞬間,馬上的男子更是一扯韁繩,駿馬的前蹄在踏上岸邊的一剎那又飛躍了起來,揚起的馬尾和撒開的黑色披風離秦藍卻是那么的近,秦藍似乎可以聞到馬身上的味道,和馬主人身上羈傲的氣息。
呼……
披風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從秦藍耳邊滑過,帶飛秦藍頰邊的一絲散發,模糊了秦藍的視線,隱約中她似看到了馬上的人那雙眼睛里閃過的一絲好笑,更看到了自己那張倒映在他瞳孔里的臉,表情復雜中帶著一絲愕然和凝重。
臨空一躍,馬飛如神。
男人那昂揚之軀,臨駕于空中,又是何等的洋撒?
嗒……
馬蹄子落在淺薄的溪水正中,隨即抬起,伴隨著男人那略沉的“駕駕”呵馬聲兒,踏著溪水又嗒嗒嗒地疾馳而去。惟留下那一路濺起的水花落在小溪里,泛起一絲銀花。
“沒事兒炫馬技,真是嚇死人了。”陶琦倒吸著的一口氣兒這時候卻是呼了出去,心里不痛快,嘴上卻是更快地說道了出來。
秦藍只是略凝了凝眉頭,卻是沒有開口。
這時候卻是一陣的馬蹄聲兒帶著滾壓的勁兒轟隆隆地開到了過來,踏得一路半融的春泥黏糊不堪,秦藍不禁皺了眉頭。
“快,就在前頭,別讓他給跑了,追……”有人吼道。
一群的馬臊味兒著實不好聞。
到處亂飛的濕泥更是不招人歡喜。
陶琦趕忙地拉起秦藍往后退了幾步,這也就剛避開了泥巴的襲擊卻是又迎來了一拋溪水的澆灌。
“啊……”陶琦驚呼一聲抬手就妄圖用袖子擋住兩人的面目,拉扯著秦藍就是一陣的后退,直退到撞上老柳樹,方才停下。
碰……
長蹲被鞭子抽飛了出去,若不是陶琦拖著秦藍跑得快,說不得也被當做是擋路的給處置了去。
“哼,都是些什么人呀……”陶琦一放下袖子就氣憤出聲,卻被秦藍用手肘頂了一下,到喉的話也是猛的一噎,許是瞧到面前疾馳而過的那群人統一的規置行頭,陶琦立馬閉上了嘴巴,恨不得捂住嘴巴。
“快追上去,誰拿住了,太子爺有重賞。駕駕駕……”
一陣轟隆隆的踏水而過之聲后,溪水渾濁了一片。
看樣子,這批人卻都是太子爺的屬下,怪不得如此橫沖直撞,肆無忌憚的。
秦藍嘆了一口氣,抽出袖間的帕子為陶琦擦了擦臉,陶琦也是看了眼自己濕得差不多的袖子和前身蹙了蹙眉頭。
“回頭到馬車上換了吧,我還有套便衣,你換上不露面也沒得人說你不懂規矩,回頭等身上的干透了再換回來就是。”秦藍撇了眼身上為自己擋了不少水此刻正濕嗒嗒的披風也是搖了搖頭,一把扯了下來。
陶琦聽得秦藍這般說也是點了點頭,秦藍卻是伸手撈過被翻倒的長蹲壓在地上的披風抖了下方才圍住了陶琦道,“這就回吧,免得一會兒子著涼了。”
“駕駕駕……”
秦藍不禁皺了眉,這還沒完沒了了。
來著卻是太子爺身邊的方殘子,瞅見秦藍主仆的狼狽以及地上翻倒的長蹲,心下自是明白了幾分,當下也是對身邊的另一人吩咐了聲,便扯住了韁繩,停住了馬,翻身下了馬,另一人則是毫不停留地疾馳而去。
“奴才見過姑娘。”方殘子卻是走進微行了個半禮。
秦藍心中的眼惡也是一閃,面上卻是淡淡的,“公公請起。”
方殘子卻是笑道,“屬下們領命輯拿刺客,怕是沒有顧及到姑娘。奴才瞅著姑娘似有淋了水,這等子天容易著涼。姑娘不妨隨奴才過去,爺的帳篷便在前頭。奴才也好為姑娘準備衣服更換。”
秦藍也是一笑道,“公公有心了。只是前頭便是秦藍的馬車所在,公公怕是還有正事要處理,秦藍這就就不耽誤公公了。”說著也是點了點頭便轉了身在陶琦的攙扶下朝著馬車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方殘子也是微躬了身,送走秦藍主仆后,記下了秦藍離開的方向便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你的身形卻是要比我高些的,這袖子短了些,你且穿著。”秦藍也是左右打量了一番陶琦,方才發現果然還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陶琦只不過是穿了身自己的衣裳,再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當真是讓秦藍愣了好一陣,當下也是取下了自己頭上的一只珍珠步搖插在了陶琦的發髻上,“這樣就完美了,咱們陶琦這下也是個小姐了。”
陶琦面上一紅,伸出手就要拔下簪子卻被秦藍攔下到,“你我雖名為主仆,實則姐妹,往日里也是薄待了你了,這只簪子,你可莫要與我推來推去。咱們陶琦最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不是?”
陶琦聽著秦藍這般一說也是放下了收,笑呵呵地道,“行,那奴婢就收下了。”
秦藍也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嗯?”秦藍聽得外頭似有動靜,也是微疑了聲兒,便撩開了窗撩看了一眼。
“請問秦姑娘可在馬車上?”卻是方殘子。
秦藍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不知公公可有何吩咐?”聲音里卻是有些許的不滿。
方殘子也是不介意,只道,“爺聽說手下不慎,擾了姑娘更淋了姑娘水,當下也是大怒。這下便命奴才過來問候姑娘,更是要請姑娘前往爺的帳子一坐,已表爺的歉意。”
這話說得?根本沒法子拒絕。
秦藍擰了眉頭,“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有勞公公跑一趟。公公稍后,且容我收整一番。”
“是。”
秦藍當下也是對陶琦道,“你且在馬車上呆著就是,我去去就回。”
陶琦卻是有些擔憂到道,“小姐,還是讓奴婢跟著去吧。”
秦藍卻是擺了擺手道,“不用了,你現在的裝扮若是被旁人看著樂,也是圖惹是非,難得的當一回兒小姐,你便享享當小姐的福,喏,這些子點心瓜果,可別吃撐了,你家小姐保證一個時辰內必回。”說著也是將陶琦按坐在了半塌上,更是把小幾上的點心往陶琦面前推了推。
陶琦一時有些子噎,還沒來得及說上些什么,秦藍卻是一撩門撩下了馬車。
“有勞公公等候了。”秦藍微笑道。
方殘子微躬了躬神,也是看了一眼兒馬車,“姑娘不需丫頭伺候?”
秦藍卻是道,“我那丫頭淋了水這會兒子身子卻是有些不爽,不便跟去。”
方殘子聽得秦藍這般說,便不再追問,只道,“姑娘請。”
秦藍點了點頭,便跟著方殘子離去。
卻不料秦藍走了不過小半個時辰,便有一滿頭珠翠的貴姐兒在眾星捧月中高昂著腦袋,由丫頭伺候著走來,甚至一路走一路嬌呵道,“我倒是要瞅瞅是何等的狐媚子敢搶本小姐看上的人,你,過來帶路,方才還言辭鑿鑿,說是那狐媚子與七殿下糾纏不清的,若是你耍了嘴皮子誑騙了本小姐,小心本小姐我戳了你的眼睛!”
被點了名的丫頭哪里敢含糊,聲聲道是自個兒親眼看到的,決計不會錯的,更是連連保證。
那貴姐兒瞧著那丫頭發誓詛咒的樣子方才信了幾分,在幾位官家小姐的簇擁下,由丫頭攙扶著邁著貴步,朝著秦藍馬車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路無話,在方殘子的引領下,秦藍很快的便看到了太子爺的帳子。
厚實貴重的錦帳子,寬敞暖和明亮不說,內里還點著熏香,桌案榻椅一應俱全,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兩排宮女隨帳伺候,數個太監更是隨時等候差遣,帳外有侍衛如樹般立著。更有豪華金玉馬車在旁立著,正有人把那馬兒當主子似的伺候著。
瞧著那陣勢,秦藍怎么的就覺著太子爺不是出來踏青的,到像是來扎營過夜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