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適時響起,緩解了玲瓏的尷尬,小丫鬟們魚貫而入收走了床單和桌上擺放的一應物事。少頃又有丫鬟端來了洗漱用具伺候兩人洗漱。整理好后,如煙給玲瓏梳了婦人髻,夫妻倆這才相攜到皇帝面前,按例敬茶請安。
大殿之上,皇帝端坐其上,太子侍立一旁。玲瓏臉色通紅做羞澀狀,從宮人手中接過奉茶雙手奉給皇帝,皇帝也是含笑接過。阿爾丹也是同樣。二人敬過茶后,皇帝招招手,一旁的小太監端過銅盤,皇帝親手從盤中拿過兩個紅包發給玲瓏夫婦二人。這才算是結束了敬茶。
用過早膳之后,玲瓏習慣性的坐在庭院中間。她想起來那些年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宮里,每日里只是這么在院中一坐便是一整日。那時候她滿心的悲傷滿心的迷茫,以為日子就要這么無望的過下去??墒寝D眼就出現了轉機。這一年多來,日子過得像夢一般。她憑借自己的手段爭取來的幫助,順利的解決了自己的第一個仇人郭皇后,雖然因此眾叛親離,失卻了太子哥哥的保護,更是讓得郭易鑫離開了她。但是起碼,她也算是報了仇。有舍才有得不是嗎?雖然失去的那些讓她每每想起都是鉆心的疼。
阿爾丹看著獨自坐在庭院中的玲瓏,眼前浮現的卻是另一道倩影。那時候的她也是那樣整日里坐在庭院之中,目光飄忽到極遠的南方,心里想著的應該是那包船王吧?可嘆當時的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內心里的想法,后來更是為了自己奪權爭寵而將她送給了自己的父親。他心里又何嘗愿意,即使明知道那個人不愛他,他也是希望將她一輩子留在身邊的。誰能想到那一日父王竟然心血來潮到他府上,見到了庭院中那一抹倩影。而他又有什么辦法?他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和他的父王抗爭。不愿意又能怎樣,形勢比人強,向來是真理。
八月已是桂花飄香的時節,中午如煙自己在小廚房做了桂花糕,先端給了阿爾丹一份。雖然她并不知道公主為什么要和秦安王子成親,明明她喜歡的是郭家公子。可是畢竟現在阿爾丹是公主的夫君,那么也便是她的半個主子,她不能怠慢了。
玲瓏坐了一上午,才有點冷意,這邊如煙就端了桂花糕和熱茶過來。她朝如煙柔婉一笑,略顯蒼白的臉色映著身上的素白衣衫,竟是一種別樣的美,只把如煙給看呆了。如煙不禁輕聲喃喃道:“公主,你真美?!睋Q得玲瓏一陣輕笑。
玲瓏坐得也有些乏了,便讓如煙將糕點端入屋中
,屋里的熱氣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坐下,對著阿爾丹柔柔笑道:“夫君。”一句話讓阿爾丹瞬間愣怔。
只是阿爾丹也很快回過神來,知曉自己又被這小公主給逗趣了。心里也是微微無奈,這小公主很是記仇,當日自己不過是將她在沼澤小屋關了半日,雖然兩人確立了合作關系,她卻找著空隙就要折騰他,以報當日之仇。
“公主。”阿爾丹也不生氣,這兩個月明里暗里被玲瓏折騰他都習慣了,這個小公主有些時候很是像他的皇妹,草原上的明珠阿古莉公主。一樣的古靈精怪,雖然平日里給人溫婉的感覺,但是畢竟是才及笄不久的少女,愛玩的天性總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玲瓏拿過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小口,入口香甜軟糯,不由大贊如煙的手藝。如煙從前只是粗役丫鬟,玲瓏提拔她上來的時候也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手好手藝,這樣的稱贊讓如煙心里滿是高興,她在遇上玲瓏之前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將自己的廚藝展現出來。遇上玲瓏是她一輩子的福分,她也早就發誓要拿自己的一切去回報玲瓏對她的恩德。
吃完桂花糕,又喝過精心泡制的熱茶。玲瓏遣散了隨侍的其他宮人,只留如煙在旁侍立。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起來,她看著阿爾丹,問了句:“不知玲瓏日前所托如何了?”
沒有明說,阿爾丹卻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整理了一下近日得到的消息,他從容答道:“流言已于兩月前傳出,聽說那王晴薇在聽到后著實驚慌了一陣。這兩個月來都在暗中尋找那名為天鈴的女子。我的人也在尋找這女子,但是目前情況是誰也沒找到。就看誰先找到了?;噬下犝f了青魂最近的動向之后也是有了懷疑,王晴薇對這句話的反應落在皇帝眼里,使得皇帝的疑心重重。他本身就不愿意相信人,多疑,此番估計也是在皇帝心里埋下了疑問的種子。”
“如此甚好?!绷岘嚌M意一笑,這兩個月取得的成效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既然父皇已經開始有所懷疑,她就可以暫緩對父皇的防范。長久以來皇帝施加的壓力都是她最大的隱患,如今能夠讓皇帝對王晴薇有所懷疑,這樣的結局已經再好不過。經過這件事情,想來皇帝也會暫緩對獵手閣的追查,但是玲瓏卻還是不想輕易動用獵手閣那邊的力量,萬一出事父皇定會震怒,到時她縱有千萬條命也不夠。雖然她很想從獵手閣那里探聽三哥的消息,即使三哥不把她當妹妹,他卻始終是自己在這世上除了父皇之外唯一的至親。
“對了,”阿爾丹接著說道:“秋明怡那邊,聽說自從出事之后,夫妻倆便貌合神離。秋明怡回了清云園總舵已經數月,兩月前流言傳出之后,王晴薇惶惶不可終日,似乎也是因為秋明怡的陪伴才慢慢變好。如今青魂尋找天鈴一事也
是由她主持,王晴薇則是整日閉關不見外人,幫中姊妹也只有秋明怡能夠見她。似乎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十分之大?!?
聽到消息玲瓏并不意外,早知道她們師姐妹感情深厚,就算秋明怡知道王晴薇的過往也是沒有意外的。只是飛猊原來是想讓她二人分開來的,這樣一來,似乎兩人關系更近了......不過好歹是有成效了,后面的事慢慢來就好。
這樣想著,玲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似乎可以預見,那一日的到來......
在宮中住過兩日之后,玲瓏與阿爾丹就搬回了公主府。看著這片當時由郭易鑫選定并親自主持修葺的府邸,這座她住了快有一年的府邸。當時少年帶她過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第一個夜晚見到的那個朱衣少年,那時候的她......時間竟過得這么快,改變了多少東西。那些失去的還能否再挽回?
回到府中稍事休息之后,玲瓏就換了一身便服,到后院的演武場視察。這片演武場雖然名為演武場,卻也不過是一片較大的空地而已。那些玲瓏從各地搜羅來的高手就在這里由阿爾丹派來的人進行訓練。其實也只是保證他們的忠心,并訓練他們的協作能力而已。這些人本來就個個身懷本領,訓練起來也容易很多。
視察的結果讓得玲瓏很滿意,她終于開始慢慢擁有屬于自己的力量了呢。剛剛回到前廳,如煙就前來稟報有客來訪,原來是各方貴族夫人來慶賀公主大婚。玲瓏雖不愿卻還是一一接待了來客,夫人們送來的禮物也一一收下了。結交這些達官顯貴對自己也是極有好處,不然以玲瓏的性子,她是愛靜不愛鬧的。這一通接待下來讓得她頗為疲累。
訪客一直持續到傍晚才漸漸歇了,玲瓏也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時間。今天來訪的夫人中,幾乎六部尚書的夫人多數都表示了效忠之心,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好歹是可利用的資源。這些官員倒也有趣,明明當今太子地位穩固無人能出其左右,他們卻不去巴結太子而來巴結她?想來估計是太子對誰都若即若離,讓得百官人心惶惶吧。
如煙替玲瓏卸了妝,又伺候玲瓏洗過澡,輕輕為她按揉額頭。雖然府上丫鬟眾多,但是如煙習慣了親力親為,不是信不過那些丫鬟,她只是想要盡自己所有來照顧玲瓏。玲瓏閉眼享受著如煙的按摩,半晌開口道:“如煙,其實你不用這么累的。”語氣里有淡淡的心疼。
如煙聞言一愣,卻很快回答道:“公主,如煙不累,能夠伺候公主是如煙的福氣。如煙得公主信任,自然要盡自己的一切來照顧公主。如煙又不像梅大娘有高強的武功能夠保護公主,只能在日常起居方面給公主最好的照顧。”
主仆兩個正說著話呢,阿爾丹從外面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