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清霞當面談話取得計劃中的進展是玲瓏這條計策中最艱難的一個部分,而今小有成果,她地精神就此一泄而散,伏在枕上,手軟體虛,一顆心砰砰地跳得似要躍出口腔來,臉色極爲難看。
李清霞見狀伸手搭脈,皺眉道:“公主以紅蘿藤之毒自傷,自己悄悄解一半留一半,計劃得是不錯,但是在此之前幾個時辰,眼底裡另外中了一種毒,卻是在計劃之外,此毒與紅蘿藤未解之毒混合在一起,發作起來毒性兇險,在我來之前,想必經歷過一場絕大危險,倘不是東方聖手全力以赴,還真難說,公主貿然施用此計,未免過於行險了吧?”
玲瓏幽幽道:“那是瞳毒,我非神仙,哪裡就能猜到還有這種意外。”
秋明怡和阿古莉公主對話時,她正巧兩毒併發,神智卻始終是清醒,只是不得動彈罷了,因又咬牙冷笑,“那女孩真也是外光內尖,我不料她如此狡詐!魯國夫人一味只知和稀泥,還答應替她隱瞞。”
秋明怡對於玲瓏所中是瞳毒一事,瞞過其他人卻不會隱瞞最終的治療者,李清霞早已聽說,似笑非笑地道:“三師姐從來這樣,不過,不告發人家,公主也是留一個後步,何必非要鬧開呢?”
玲瓏默然點點頭。
李清霞繼續診脈,翻看了她的眼皮,問她:“另一半解藥,你好象也服過了,現在感覺如何?”
玲瓏懶懶道:“我怕東方大夫無力回春,找機會服了另一半紅蘿藤的解藥,仍是難受,心跳得厲害,一撞撞的象要把心跳開似的。”
李清霞按著她的脈博,又道:“把經過情由,細細說一遍吧,從刺傷開始。”
“金針刺傷的那天早上,我已先服了緩解毒性的藥丸,但紅蘿藤毒性發作時厲害非常,我仍是一下不省人事,因而那一
晚東方大夫替我醫治,我確實是一無所知,我醒的時候,恰恰就是兩毒併發前面那一刻,然而你對我說過,紅蘿藤中途後中途不應醒來,我便強忍著不動,誰知就在那時,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劇痛由心底躥起,登時流經四肢百骸,我痛得極了,欲掙扎,欲呼救,可是一點兒也動不得,肌膚如燒,脆弱無比,連空氣輕觸於肌膚都是象刀子割過一般的劇痛,其後便開始不停吐血。最終是東方大夫針炙止住,期間我地神智一直都很清楚,唯手腳不得動彈。約三四天後四肢麻木方纔略有減輕,我便找機會吃了另一半紅蘿藤解藥,但那心口傳至全身之痛,一天內總要發作三五次,有時發作得兇,那種難受絲毫不下於第一次。東方大夫看後曾說奇怪,思之再三道是毒性已遏住了,當性命無憂,這幾天,他不曾再度施針。”
李清霞皺眉道:“他說的全對,虧得東方大夫高明,若由你胡來,這條小命怕撐不到我來了,我給你的藥只能解紅蘿藤之毒,但兩毒併發後毒性已然變異,你後面那一半解藥根本是在胡鬧,你中的都是奇毒,豈有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若以爲服過一種解藥就可解去其中一種的毒那就大錯特錯了。多虧了東方大夫不懂武功,也不知你暗中弄的玄虛,純以精湛醫術加以判斷急救,給你保住小命,你實在應該感謝他地救命之恩纔是,只是他施針只能救命未能解毒,這幾天來,變異毒性已深入經脈,我現有地解藥,沒一味能給你吃的。”
她沉吟半晌,走到一邊開藥方。
玲瓏看她連開三張都卷作一團扔掉了,心中忽起警備,道:“我這傷不能好了嗎?”
李清霞全心都沉浸在如何才能最完美地解方之中,並未聽清她的問題,只隨便應了一聲,再思索良久,又開了一張方子,拿著它看了半天,嘆道:“罷了,
只得這樣了。”
轉頭見玲瓏眼巴巴看著自己,解釋道:“我從未接觸瞳毒,如今瞳毒與紅蘿藤的毒性都有變異,雖較爲奇特,解毒還是不成問題。只是我在琢磨著,什麼樣的方子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令公主受此次中毒的影響最小。”
玲瓏嚇得不輕,只怕這一回當真弄巧成拙,最後自己害了自己,聽如此說才放心:“有勞夫人了。”
實際上沒有李清霞講得那麼輕鬆,由於兩毒併發,中毒週期長,而且玲瓏在這過程中胡亂給自己下藥也造成一點障礙,所有的因素加起來,已經導致毒素感染了她身體內部的五臟六腑,即使祛毒之後,玲瓏能否回覆健康,是不是有其他長遠的負面影響,目前都無法確定。不過小公主嬌怯怯的身體強忍了十天苦痛,難爲她神智清醒卻一絲破綻不露,她緊繃的精神也到了一定的臨界狀態了,從醫者角度出發,李清霞決定暫時不把嚴重的一面告訴她,讓她放開心神,以最佳心理狀態配合治療。
李清霞設定了以下計劃:首先用金針爲玲瓏拔毒,因中毒時間過長,拔毒次數也不是區區幾次就可完功,而玲瓏的體質也經不起反覆折騰了,因此拔毒的時間週期相應也會拖得很長。與此同時,每天都必須爲她診脈根據情況新配藥方,除煎服藥湯以外,還必須用草藥浸的泉水爲她定時洗浴,以此來挽救業已虛弱非常的奇經百脈。
李清霞看著伏在枕上、這會兒以爲自己可以獲救,又懨懨欲睡去的玲瓏,不是她謀算不周,而是她運氣不好,竟選在魔瞳施術後進行嫁禍皇后的計劃。
如果郭皇后得知這個情況的話,只需一個小指兒,就能借力打力地將她置於死地了,可惜郭皇后畢竟不知,錯失絕佳機會,恐再無出手之機,從這點來說玲瓏運氣似乎又好得出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