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仲天文還是看到她眼底一脈憂急,以及注意到她使用了一個“托”字,慕名貞名義上是她晚輩,僅比她小七八歲光景,從各個方面來說,她都還是比較尊重這位學生的,如今等于是為她辦事出了岔子,就是王晴薇那里好交代,將來慕道人那里,也有點難以啟齒。
仲天文自我安慰道:“唉,不幸中萬幸,他是在包船王那邊,總好一點吧!包船王和總是親眷關系?!?
“包船王和我們接觸也較少?!鼻锩麾@然在想什么,不欲暢所欲言。
仲天文道:“這位包船王也算神通廣大,海洋延綿無際,哪個人在海中遭遇大難,卻總能得他及時援救,三妹,你也曾是為他救過吧?”
“嗯?!鼻锩麾?,“那也是巧合,我們當時都在設法取神魚明珠,只是他深諳風暴習性,早早躲開了,我卻躲不開?!?
仲天文笑道:“他救了你,也把明珠讓給你,算是有些情份的。”
秋明怡道:“不是,那是用好大的代價換回來地?!彼月怎久迹疤煳模灰勊耍@個人我不了解,我明日拜訪公主,問明情由,或者,也是得回園一趟,請玉佳出海?!?
仲天文嚇一跳:“回園?那怎么行?你帶著身孕,且前面也說這一胎不甚安生,你可不能胡亂行走了。”
秋明怡不和他爭:“好,我派人回去?!?
仲天文才放心,想想又叮囑一遍:“可別操勞了,如若有事,我寧愿你放給別人,我可代勞一定代之。”
秋明怡笑道:“知道了。”
其后說起玲瓏今非昔比,仲天文叫妻子明日到她府第小心應對,“表面還是一樣地,見一生人尚會羞紅靦腆,然而每一句言語,都暗含著他意,一不小心,便被她刺痛,乃至拿住。美柔公主決非那半年之前到我們家來的小公主了,她又與你、與你們幫,倒底有些糾葛,總之需得小心
在意才是,不然,我下朝后陪同三妹前往可好?”
秋明怡搖頭:“我想還是不用了,我也不是深閨女子,你太多擔心了。”
仲天文尷尬一笑。
秋明怡星眸流轉,收回至唇邊的話。
仲天文想了想,便明白了,道:“陛下仍是無有消息?!?
秋明怡輕輕應了聲,說不擔心是假的,她或許是唯一知他壽限將近地人。
然而,她擔心的,只是他的身體,不是他的安危。
輕嘆道:“陛下他神神秘秘的,滿朝文武為之擔憂緊張,不知又想干些什么呢?”
這話存在蹊蹺,仲天文遲疑道:“你是說……”
“我無有一百分地把握,然而至少是九十九分的可能,陛下他是自行失蹤,決不是遇險或意外?!?
“自行失蹤?”
“陛下武學造詣之高,恐陰陽老人至,也難于急切間制伏,何況他身邊還跟從縱橫的十九名精英,天底下絕無可能有人、或有團體,能一舉叫這樣地二十人組合無聲無息消失。”
“因此你認為,他是故意藏起來的?”
“我猜是如此罷,太子也許早也想到,怎奈關心則亂,縱有此想,不能輕啟。”
武功之類,仲天文不懂,但是皇帝有多么厲害,他從十三歲奪魁以來,幾乎天天都在見識,日日都在驚訝,要說這位皇帝陛下干出多么驚世駭俗的事來都不意外,讓他自己發生意外,也許上回遇刺,還屬首次吧。
遇刺?仲天文心中一動,以皇帝性情,一生不曾吃虧,一旦遇刺,怎的到如今還是默默忍受,不曾以十二萬分雷霆手段去對付那些膽大妄為之刺客?僅以刺客全未留下任何證據為借口,是完全立不足腳的。
他失聲道:“哎呀,莫不是,陛下親往南下,去追蹤那個叫什么、什么獵手閣的殺手組織?”
這不是猜測
,是事實,當日玲瓏帳中,他就曾親口對她言及。
玉怡疑惑的是,他發現了什嗎?這個獵手閣有著什么深刻的力量,竟使皇帝隱隱藏藏、韜光養晦一至斯?
這至少說明了,那個獵手閣,還是有些手段的。
倒不擔心論武有誰打得過皇帝,可是皇帝龍體有疾,他如何又能夠這般的任性行事,只管暗中行動,連得后宮、太子、百官等,一概瞞在鼓中?
她微微搖首,把這念想丟開,可是仲天文募然打了個寒顫,眼里閃過一陣陰影,道:“只怕陛下回來以后……”
“你是怕陛下遷怒旁人?”
仲天文苦笑道:“總是我懦弱無能,伴駕這么多年,還是怕起風云、怕歷風波,更怕……”他嘆了口氣,他所害怕的,哪一樣未成為過現實?鮮血橫流、人性踐蹋、昨朝堂下客今朝階下囚,他看過無數官場同誼,乃至知己好友,前一晚他們還在一起握手言歡,第二天就聽著午門炮響,人頭落地。
他更怕的,還是他和她,他怕見到,她提起皇帝的時候,眼中那一份出于天然的淡淡關懷,可是他怕的何止這樣?
“天文?”
“退吧!我們退吧!”仲天文忽然抓住妻子的手,眼睛對著她的眼睛,認真無比,“我們退,我辭官,你也從幫里出來,我們找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隱居起來,那個天地,只有你和我,再無人世困擾煩憂!”
秋明怡瞧著他,半天,微微一笑:“好。”
仲天文大喜。
她又道:“你確定行得通嗎?辭官?”
“可以!一定可以!娘不會答應,但我會好好勸她,陛下么……一次兩次估計也不會答應,但是一次不行兩次不行,我就十次、百次!總使陛下厭煩了就可。
“天文?!鼻锩麾崧暤?,“如果你辭官,我就退出江湖,決不妄言!我和玉薇一起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