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夭華還讓東澤發信號,召集一半人馬回來,在後面跟上,一起過去。
東澤雖然中了毒,此刻身體不適,但跟蹤這麼一個人還是小意思,按夭華的命令發出信號後,就不動聲色地跟上去,在沿途的一路上都留下記號。
足足跟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只見前方那人停了下來。
東澤跟著停下,往前面看去,只見前面是一道瀑布,水從上方直衝下來,飛流直下。
這幾乎算是已經被瀑布堵死,沒有前路了,不知道前方在住屋外面偷聽到話的人爲何會來這裡,還停在了這裡?難道烏雲會在這?正當東澤感到意外而又不解間,只見一道黑影倏然從瀑布上面飛身下來,瞬間擋住前方那人的面前。
這黑影,仔細看後可以發現,是一個一襲黑衣,黑巾蒙面的男人,他的速度很快,站在瀑布上面的時候儼然與黑夜融爲一體,人就算真的仰頭看過去了,也很難發現。當然,這個黑衣人絕不是與他們一起穿過迷失森林進來的那個黑衣人,身形看上去一點也不像。
前方從竹屋外面一路來此之人,連忙朝黑衣人稟告道:“他們已經破了陣了,現在要毀了竹屋底下的密室,還有竹屋,還請祭司定奪。”
黑影沒有說話,雙眼若利箭一般射向跟蹤而來的東澤所在的地方。
東澤能感覺到黑衣人的目光幾乎就是落在他身上,很顯然黑衣人已經發現他了,沉默了一下後便主動走出去。
從竹屋外面一路來此之人,見黑衣人聽完他的稟告後一點反應都沒有,並不馬上去向烏雲稟告,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大膽而又小心翼翼地擡頭朝黑衣人的臉看去,再順著黑衣人的目光慢慢回頭,一眼看到後面站在那裡的東澤,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屬下……屬下失察……還請……還請祭司恕罪……”對於黑衣人的名字,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烏雲身邊的人,在此守護。有任何情況前來稟告的人,都是稟告給他,由他轉而稟告烏雲。另外,他的武功極高,出手極快,殺人不見血。
黑衣人沒有理會跪下之人,二話不說朝東澤出手,手中的利劍鋒利殺氣騰騰。
東澤閃躲,幾招下來很快落敗,黑衣人儼然像個專業的殺手,出手快、準而又狠,招招致命,刀鋒過處寸草不留。人一旦沒有避過,結果可想而知。
後方沿著記號跟過來的夭華,負手而立,看了起來。
容覲當時在竹屋外面腳步雖有停頓,但後面當然還是跟上來,清楚夭華此來會有危險。
對於正和東澤交手的黑衣人,看了一會兒後的容覲,很快斷定他就是當日在林城中奉烏雲的命令暗中跟蹤他之人,儘管他從始至終並未看到過他的真面目,但那種感覺不會錯的。
危急關頭,眼見東澤命懸一線,容覲及時出手,飛身而上,將東澤給換了下來。
東澤落地後,胸口氣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大血。
吐出的血,在月光的照射下,隱約透著一層暗黑色。
東澤看清了,並且在剛纔與黑衣人的交手的過程中,再清楚不過的感覺到自己越是用全力,身上的力氣就越不濟,體內的氣血也起伏翻涌得更厲害,儼然像中毒了。只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直到現在才意識到?
夭華趁著容覲與黑衣人交手之際,目光冷靜地環視起四周,最後落向前方的那道瀑布。
不得不說,這穿過迷失森林後的地方處處都美得別有一番風景,烏雲真夠會選地方的。
收到東澤發出的信號的人,在這時趕了來,紛紛站在夭華身後。
“去,把那個人給本宮帶過來。”夭華沒有回頭,對身後到來的人下令,讓身後的人馬上去將從竹屋外面一路來此的,此刻還跪在地上的人抓過來,準備親自審問。
跪在地上的人同樣聽到了夭華的命令,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就要先逃。
夭華身後的人快速包圍過去,以多對少,很快將人拿下,押到夭華的跟前,迫使他在夭華的面前跪下。
夭華低頭看去,只見被按跪在地上的人明顯不服,還試圖掙扎,“可認得本宮?”
被迫跪下的人撇開頭去,咬著牙並不回答夭華的話。
夭華不怒反笑,“既然不會回答,那還留著舌頭幹什麼,來人,給本宮割了他的舌頭,丟去喂狼。”
被迫跪下的人面色一變,眼看有人立即拿著匕首走上前來,彎腰釦住他的下顎,迫使他張大嘴,急忙搖頭閃躲起來,結結巴巴地應道:“認……認得。”
“那本宮再問你,烏雲可在那瀑布後面?瀑布的後面可另有乾坤?”就在被迫跪下的人話音剛落之際,夭華的問題緊接著而來,清楚看到剛剛有些屈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跪下之人反射性地擡起頭來,一副詫異她怎會知道的神色,後又慌亂地把頭低迴去。
夭華從他的這一反應中已經試出了答案,已不需要他再回答。而關於怎麼進入到瀑布後面去,想來他這麼一個小羅羅也不可能會知道,“來人,拖下去殺了。”
“是。”一直用力按著被迫跪下之人肩膀的兩人,立馬將人拖走。
東澤看著這一幕,聽著夭華的問話,目光不覺落向瀑布,不過還是沒有發現瀑布有何不同之處。
夭華的目光在這時已重新落向半空中交手的容覲與黑衣人,當然知道容覲後面還是會跟上來,何況她也需要他一道前來。
容覲與黑衣人的武功不相伯仲,短時間內勝負難分,戰況激烈。而黑衣人的出手,招招式式都絕對是個專業的殺手,還是殺手中的頂尖高手。
黑衣人上次在林城,算是被容覲耍了一次,讓容覲在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了,多年來第一次失手烏雲交代的任務。此刻,絕不容再失手,斷不能讓任何人越過他闖入瀑布之中,打擾到烏雲。
—
飛流直下的水流另一側,瀑布的裡面,其實是一個很深很大的溶洞,洞口被落下的瀑布遮擋,想要進入其中就必須穿過瀑布才行。從外面看上去,幾乎看不出半點異樣。夭華之所以能猜到,只是綜合與聯繫了眼下的具體情況而已。一來,東澤跟到這裡停下,二來有武功如此之高的黑衣人在此把守,周圍一圈下來又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故大膽一猜。
瀑布裡面的山洞內,溫度極低,石壁上面每隔一定的距離便插著一支火把。
安靜中,只聽不時有水“叮咚叮咚”往下滴的聲音。
山洞的最深處,還有一張寒冰牀。
寒冰牀的不遠處,有個小小的水潭,潭內的水全都來自洞頂落下來的水滴。
小奶娃此刻就躺在這張寒冰牀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盯著上方的洞頂。寒冰牀散發出來的寒氣與洞內的冰冷溫度,除了讓他有些小小的顫抖外,並沒有讓他怎麼樣。
在帶小奶娃出來,進入魔宮之前,小奶娃其實一直被留在一個與完全世隔絕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這個四海大陸上最高的那座山,也就是雪山山頂的那個雪洞中,那裡面的溫度更低。
這段時間來,自從取夭華的血爲小奶娃醫治開始,烏雲每夜都會帶著小奶娃來此,也必須來此,通過銀針與冷水浴的方式爲服了藥的小奶娃做後續的治療,並不是簡單地服了藥就可以了。而昨夜,小奶娃的情況突變,急轉直下,他不得不先強行穩定住小奶娃的身體,過程中難免有些弄痛了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沒想到他竟然“記仇”到今天,白天的時候又是不肯喝藥,又是怎麼都不讓他碰。
眼下,小奶娃似乎已經不記得昨夜的事了,回到這裡來後也沒有故意吵鬧。
對於外面發生的事,烏雲此刻還渾然不知,也不想去理會,什麼都先暫放一邊,沒有什麼能比醫治小奶娃更重要。
外面,看著容覲與黑衣人仍難分勝負,夭華並不焦急,也不急著命身後的人去查探前方的瀑布,而是讓其中的兩個人留下來外,吩咐其他人的繼續去找唐大公子唐莫。在唐莫到來前,此情此景,夭華還不想裡面的烏雲出來。因爲烏雲一旦在這個時候出來,依眼下的情況,還無法對付他。
黑衣人一邊對付容覲,一邊也有時刻留意底下的情形,尤其是目光從沒有離開過瀑布半分,對於夭華怎麼命令她身後的並不理會,只要沒有人靠近瀑布一步就行。
約半個時辰後——
容覲與黑衣人還是勝負難分,打得越來越激烈。
派出去找唐莫的人,接二連三回來稟告,全都是一樣的結果,那就是沒有找到。
在又一個人回來稟告後,夭華看向東澤,“你親自去找。”
東澤點頭,還撐得住,“是。”
“找到後,務必告訴他情況,請他來這裡。至於卓池,也一併帶過來,本宮要的是活口。”夭華再交代一句。卓池這個女人,她現在要殺她簡直易如反掌,但是還是想將她交給容覲自己親自處置。
“是,我明白,宮主放心。”東澤轉身去辦。
回來稟告的人再跪了一會兒,見夭華並沒有什麼要對他吩咐的後,起身跟上東澤,再接著去找。
容覲那邊,在迷陣中的機關突然而起的時候,不會武功的卓池自然沒辦法閃躲,也閃躲不開,幸好唐莫身邊的兩名唐門中人每每及時出手相救。不過,也正因爲此,她的手分別先後碰觸到了兩名唐門中人的身體。
之前已經有過東澤這個例子,無意中令東澤中了毒,卓池心中不免忐忑。
兩名唐門中的人,一如東澤一樣,並沒有立即察覺出來。
後來,在四周的迷霧漸漸散去,也沒有再冒出什麼機關暗器後,卓池的心中不由心生殺意,一旦讓唐莫看出來兩名唐門中人中了毒,她自己就暴露了,她必須要在唐莫發現之前殺了這兩名唐門中人,或是想辦法將他們支開,又或者在唐莫發現之前對唐莫下手成功,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忽然,卓池心中心生一計,目光飛快環視了一週後,指著其中一個方向的一顆大樹,道:“我記起來了,之前相公帶著我與宮主逃往迷失森林的時候,經過過這裡,就是那邊那棵樹,它的樣子與形狀我都記得。”
唐莫順著卓池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兩名唐門中的人也順著卓池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卓池所指的方向就只有那麼一棵比較高大的樹,對相於平坦無人的周遭來說確實有些突出,卓池記得也不爲過。看了一眼唐莫後,兩名唐門中的其中一人對卓池問道:“那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們是從哪個方向逃過來,經過這裡的?”
卓池狀似努力想了想,然後分別指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像是那邊,又好像是那邊。”
“到底是哪邊?還請你想清楚一點。”對卓池問的人聞言,再問了一遍。
卓池又是努力想了想,一副實在有些想不清楚的神色。
另一人見此,拱手對唐莫道:“大公子,要不我們兩人分別往兩個方向先去查探一下?”
“去吧。”唐莫淡漠地吐出兩個字。
兩名唐門中的人領命,立即去辦,分別前往卓池所指的兩個方向。
卓池心中暗喜,但表面上沒有哪怕是一絲一毫地流露出來。現在,就只剩下她與唐莫了,她真的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唐莫沒有看卓池。
卓池在心中苦思冥想起來,半響後終於想到一個新的辦法,臉上的神色頃刻間轉爲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轉身朝唐莫遞去,臉上神色要有多純淨就有多純淨,完全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塊玉佩,是我們剛被抓來這裡,被囚禁住的時候,宮主交給相公的。宮主說,若有機會逃出,讓相公交給你。”
“你知道我是誰?”唐莫沒有接,他可從來沒說過自己的身份,也沒聽東澤對卓池說過,在此之前他們也從沒見過。
“相公對我說過你的樣子,你和相公說的一樣。還有宮主說你一定會來的。所以你一定就是唐大公子,這玉就是宮主要給你的,我現在代替相公交給你,差點忘了這事了。”卓池一副通過猜測判斷後以致斷定的口吻,手中的玉佩再往前遞一分,固執地要唐莫接過去爲止。
“那她可有說原因?”唐莫一邊伸手解,一邊審視起面前的卓池。
卓池搖了搖頭,很單純的神色,“這個宮主沒說,相公也沒說。”
唐莫淡笑了一聲,將玉佩接過來,打量了一番。
卓池看在眼裡,“對了,我想起來了,相公說過這塊玉上面刻著很小很小的字,我指給你看刻在哪裡。”
唐莫聞言,將玉佩遞還給卓池。
卓池拿回來後,將玉佩擡高,對著月光好一番打量,手也摸在玉佩上面,希望將手上的毒儘量多塗抹一點在玉佩上面,然後指了指玉佩上面的一處給唐莫看,“就是這裡了,你看看。”話落,再遞給唐莫。
唐莫同樣接過去。
只聽卓池又道:“不過,現在光線太暗,看不清楚,要是有火光照亮就好了。”
唐莫不語,接過玉佩的手垂落下去,白色的依稀頓時遮掩了唐莫拿著玉佩的手。
卓池只覺應該沒有問題了,接下來她必須得想辦法儘快脫身離開,趁剛纔那兩名去查看的唐門中人回來之前。只是,到底該用什麼方法脫身,這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之下,時間不等人,卓池顧不得其他,開口道:“我……我突然身體有些不方便,想……想去方便一下。現在白霧都已經沒有了,應該沒有危險了。”說完,卓池轉身跑開。
唐莫沒有阻攔,拿著玉佩的手一鬆,任由玉佩掉在地上,這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久,分兩個不同的方向前去查看的唐門中人回來,都一無所獲,什麼也沒找到。
這時,先前在迷陣中走散了的幾名唐門中人往這邊尋找了過來。
唐莫看了一眼,等著到來的人自己主動報告。
到來的人都還沒有找到什麼。
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後,終於找到已經看到過的竹屋所在。此時的竹屋,內外一個人也沒有。
唐莫走進去,淡淡掃了一眼,在桌旁坐下,吩咐人馬上四下尋找。
沒一會兒,四下尋找的人發現了底下的密室,不過密室中沒有人。
唐莫讓人繼續找,連東澤的人也一起找。
奉夭華的命令親自來找的東澤,在半路上正好遇到唐莫派出來尋找的人,便一起回到竹屋,讓身後跟隨的人在竹屋外面等候,自己一人進入竹屋,“唐大公子,宮主有請,還請你隨我一起去。”
“哦?她現在在哪?”唐莫沒有立即動。
“在一處瀑布處。”
唐莫若有若無地勾了勾脣,“想我去,可是有條件的。”
“這個,你可以到了之後與宮主親自說。”東澤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了,容夫人呢?”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唐門可從來沒照看他人的習慣。”
“那還是請唐大公子先請吧,宮主還在瀑布處等著。”看來卓池早已經不和唐莫在一起了,必須另外派人去找,夭華交代了要活口。
唐莫沉默了一下,起身往外走。
東澤在前面帶路,一邊帶路,一邊吩咐自己的人接著去找卓池。
—
瀑布處,當東澤帶著唐莫來的時候,容覲與黑衣人還未分勝負。
東澤上前幾步,走近到夭華的身邊,對夭華拱手,“宮主,他來了。容夫人還在派人繼續找。”
夭華其實早已經聽到聲音,不過聽完了東澤的稟告後纔回過頭去。月光下,只見到來之人白衣如雪,容顏傾世,當日在斯城戲弄唐鈺時說的話自然不是真的,唐莫絕對比唐鈺俊美多了,唐鈺比較像個還沒有成熟的少年,不過那句說唐莫冷冰冰倒是一點都不假,“冷峻強勢”四個字是夭華一直貼在唐莫身上的標籤。
唐莫在十幾步開外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並沒有再走近,而是等著夭華自己走過來,她沒有服用他給的解藥這筆賬,還有的好算。
夭華沒有走過去。的確,現在是她有求於他,但低聲下氣可從來不是她夭華的性格,視若無人地笑了一聲道:“沒想到本宮來祭司大人這裡‘坐坐客’,連唐大公子都驚動了。”
“你怎麼知道我就被驚動了?還是說,原來魔宮宮主也會有自作多情的時候?”唐莫也笑。
夭華毫不生氣,真是好一個自作多情,“這世上,能讓本宮自作多情的人,似乎還沒有出現。既然唐大公子並不是因爲本宮來此,那可真是巧了,纔在林城一別,這麼快就又在這裡‘巧遇’了。唐大公子,短短時間,別來無恙,上次可真要謝過唐大公子給的解藥。”
“怎麼,你服用了?”明明沒有服用,卻還在這裡特意謝他,她以爲她說這麼一聲“謝”就完事了?
“當然,唐大公子給的好東西,本宮豈能辜負。但可惜,好像服得晚了一點。”沒有服那解藥,代表著不相信那解藥是真的,從而代表著她並不相信他,夭華自然否認,烏雲這廝的毒也只有他能解了。
唐莫聽夭華這麼說,再笑了笑,“據我說知,從離開林城到遇見祭司,被你那所謂的祭司請回來‘做客’,中間可是有將近二十個時辰,這樣也能晚,宮主可夠忙的。”
“忙與不忙,如今不是已經吃到苦頭了麼,唐大公子不會還怪本宮晚了這麼一步吧?”
“我可不是這麼小氣的人,解藥給你了,晚服與早服,甚至是不服,那都是你的事。”不過,再想從他身上拿到解藥,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夭華自然聽出了唐莫還在意她沒有服解藥一事,或者說在意她不信任一事,這可真是一個很難的題,她從不輕易相信什麼人,有過以往的教訓已經足夠了,現在她只想讓對面之人主動解了她身上的毒,“說得也是,解藥給了本宮,就是本宮自己的事,本宮著實沒必要解釋什麼。那接下來,唐大公子,不妨一起好好談談怎麼離開這裡一事,如何?一旦祭司出來,單憑唐大公子一人恐怕也沒這麼容易出得了這裡吧?”
她這是小覷他?還是想故意激他?唐莫不爲所動,“那我可真要好好地試試了。”
“本宮勸唐大公子還是不要試的好,什麼事都會有個萬一。”
“那你的意思是?”唐莫挑了挑眉。
“自然是與本宮合作。本宮加上唐大公子,就算祭司能飛天遁地,有三頭六臂,怕也是不夠砍的,也正好可以報一報當日在林城祭司壞了唐大公子好事那筆賬。”
“那筆賬要真算起來,可真有些難算了。”人是她引來的,要算的話,她也是罪魁禍首。
“沒有什麼難算的。不過,不管怎麼算,都要留著一條命不是,相信唐大公子是聰明人,眼下這個時候怎麼選應該不用本宮多說。”
他想要她求他,想跟她算沒服用他給的解藥這筆賬,她倒說服起他與她站在一起對付烏雲,還說什麼與她合作。其實,只要她一句話,求一句軟,他會解她身上的毒的,不會再用威脅她這一招,因爲這一招已經用過了,沒有成功。
既然這樣,她越是不肯說軟話,不肯向他服軟,他就越要看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宮主這高帽戴的,我可有些受之不起,真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那希望唐大公子不要考慮太久,時間可不等人。”說著,夭華命人馬上前去瀑布那裡查看,是該逼出烏雲的時候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唐莫竟然用話搪塞她,在這裡拖時間,不肯直接選擇爲她解毒,與她合作這條路,那她不妨爲他準備另一條。看得出來,上次在林城,烏雲與的唐莫並沒有分出勝負,不然兩個人不會都還這麼好好的。而烏雲這廝十分記仇,唐莫上次在林城在烏雲的眼皮底下救走她與帶走小奶娃,這賬烏雲斷不會善罷甘休。
如此,不妨直接將烏雲逼出來,等著烏雲與唐莫兩敗俱傷後,她再與唐莫做這筆交易,讓唐莫解了她身上的毒,由她來最後對付烏雲。
旁邊的人領命,其中一半人馬就一起快步走向前方的瀑布,準備過去檢查。
半空中還與容覲激烈地交著手的黑衣人,眼見這一幕,在幾人就快要靠近瀑布的時候,倏然對容覲虛幻一招,從而趁機短暫的抽身出來,就一招絕殺朝地面上砍過去,凌厲至極的劍氣剎那間攔腰斬斷幾名走近瀑布之人,將幾人的身體一分爲二,並在地上劃開一道深深的鴻溝,帶起火光四濺。
一剎那,場面異常慘烈。
東澤有些難以置信,看著前方頃刻間落了一地的被硬生生斬成兩段的碎屍。
容覲沒想到對方會虛幻一招,才讓對方得了個抽身的機會,不過很快已經反應過來,幾乎在黑衣人砍向地面上的時候,從後方毫不留情地一掌打向黑衣人。
黑衣人迅疾閃躲。
容覲已經早有所料,第二掌早已經準備著。
wωw●TтkΛ n●C〇 黑衣人避開了第一掌,沒避開這第二掌,喉間馬上涌上來一口血,但並不認輸,繼續與容覲在半空中交手。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瀑布一步,除非從他的屍體上面踏過去。
濃郁的血腥味,一夕間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夭華皺了皺眉。
剩下來沒有一起上前走近瀑布的另一半人馬,其中個已別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有的面色微微發白,即便是在魔宮中,也很少看到如此慘烈與觸目驚心的情形,對方幾乎就只是一招,就斬斷了靠近瀑布的所有人,那散落一地的碎屍,有些腸子都飛出來落了一地,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同樣看著這一幕的唐莫,在這時擡頭看了眼黑衣人。
東澤雖沒有十分聽懂夭華與唐莫之間的對話,但不難理解一二,想了想後,在這時向夭華主動請纓,“宮主,我帶著人親自過去查看查看。”
“恩,去吧。”夭華沒有反對,小心之類的並不多說。
半空中的黑衣人眼見又有人不知死活的靠近瀑布,就要再抽身殺光所有靠近的人。
容覲這次沒有讓黑衣人得逞,步步緊逼,不給黑衣人任何機會。
東澤帶著人越走越近,很快走到了瀑布底下。
半空中的黑衣人再顧不得其他,一招擋開容覲後,又一劍砍向下方,絕殺之氣。而幾乎是同一時刻,身後結結實實捱了一掌,黑衣人抑制不住吐出血來。
下發帶著人靠近瀑布的東澤,已經早有準備,及時通知其他人閃躲的同時,自己也迅速一閃。
黑衣人接著落下地去,身體擋住瀑布的前面,手中的劍一劍刺入面前的地面,用劍身來撐著身體,掃視四周的黑眸還是殺氣逼人。
不錯!夭華對黑衣人不覺有些略讚賞之色,他看上去就好比是一把劍,一把殺人制敵的劍。
容覲隨後落下地來,若非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並且習練了夭華所傳授的內功心法,他險些不是黑衣人的對手,此刻能勝他也完全是因爲他一再分心對付靠近瀑布之人,纔給了他機會。
黑衣人喘息,稍微調整了一陣後,拔出刺入地面的劍,鋒利的劍鋒對準前方的所有人,分毫不讓。
讚賞歸讚賞,這樣一個頂尖的殺手人物,是不可能爲她所用的,夭華已經從他的眼中清楚地看出這一點,吩咐容覲,“殺了他。”
容覲點頭,再度對黑衣人出手。
片刻後,已經重傷的黑衣人被容覲一掌打飛,重重落在地上。
不過,儘管如此,黑衣人還是一邊吐血,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並重新擡起手中所握的利劍。
烏雲在這時穿過瀑布落下來的水流,一下子從裡面飛身出來,落在地上。
月光下,只見烏雲的面色說不出的難看,周身透著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
夭華看過去,立即示意東澤等人先退回來。
唐莫自然也已經看過去,從烏雲的面色中當然也看到了這股肅殺之氣,不由微微瞇了瞇眼。
烏雲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醫術再好又怎麼樣,還是沒辦法醫治好小奶娃的身體,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還這麼多人前來這裡,簡直全都該死。他就算再怎麼不查,也不可能一直都不知道。
夜幕下的氣氛,隨著烏雲的出來,與烏雲臉上難看的面色,及周身的殺氣,不知不覺凍結下來。
夭華看著看著,越發覺得烏雲此刻的面容絲毫不亞於當日在林城醫館的屋頂上。而能讓他變得如此的,非小奶娃莫屬。看來,小奶娃的情況應該比白天還糟,今夜將會是一場豪戰。如此,她不妨再添把火,加點油,讓烏雲與唐莫兩人越兩敗俱傷越好,“看來,今晚是打擾祭司大人在這裡照顧孩子了。”
烏雲的手握緊。
夭華笑,“可是今夜突然來了這麼多‘客人’,要帶本宮走,本宮好歹受了祭司大人這麼多天的‘照顧’,走之前怎麼也要向祭司大人道個別,順便拿回點失去的東西。祭司大人,你說呢?”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透著殺氣。
“本宮是沒有,但來接本宮的人就不一定了。”
“有幾斤幾兩,都不妨拿出來。”烏雲的目光倏然掃向唐莫,新賬舊賬今夜不妨一起算,上次在林城要不是爲了後面抓夭華,他豈會先一步離開。這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所有人都是一樣。
這時,到處去找卓池的人恰將卓池押了來,押到的夭華的面前,“宮主。”
卓池沒有看夭華,而是側頭先看向烏雲。
烏雲沒有看卓池一眼,她從始至終不過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當初用來對付容覲,將她安插的容覲身邊,不久前用她來對付唐莫,不管有沒有成功,如今她的身份都已經完全暴露,已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而對於沒有價值的東西,他烏雲從來不會多留。
夭華簡單下令道:“先押到旁邊去。”
半空中的容覲因卓池的出現而不覺微微分心,即便只是剎那。
黑衣人敏銳地抓住這一時機,迅速出手反傷容覲一掌。
下一刻,容覲與黑衣人分開,一同落下地來。
黑衣人接著後退一步,到烏雲身後。
卓池從烏雲的沒有看她一眼的神色中已很清楚的看出來,自己對烏雲已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現在又落到夭華的手中,夭華的手段並不輸於烏雲。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面對烏雲的命令,她不能違抗,也不敢違抗。
而對於容覲,卓池並沒有看過去,始終不看容覲一眼。
唐莫對於夭華故意將他推到烏雲的面前,話中明裡暗裡指的不是他還能有誰,心中又豈會不知夭華這是和上次一樣,要他與烏雲兩敗俱傷,她好坐收漁翁之利。除了自己,她似乎從不爲任何人考慮,只要達到目的就行,可他偏偏就是想在這麼一個人心中佔據一席之地。此刻,局面已轉變成這樣,唐莫也不想多廢話,上次在林城別院一戰不夠盡興,今夜可要真正的交一回手。至於卓池,膽敢對他下毒,真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不過不得不說,她的演技很好,東澤初中毒的時候,他只是懷疑東澤身邊出了奸細,絲毫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唐莫對上烏雲,“有幾斤幾兩,祭司親自領教領教不就知道了,派人下毒這種手段不論是多少次都是領教不出來。”
烏雲冷哼了一聲。
很快的,兩人便交起了手來,烏雲周身的殺氣更加的重。
夭華不難看出烏雲這是因爲小奶娃而心情不好,出來想要親手殺人泄憤,小奶娃這個時候必然還在瀑布後面的洞內,只要重新抓到小奶娃,就等於是抓住了烏雲的命門,夭華當即再對容覲吩咐了一句,“引開那黑衣人,本宮要與東澤一起進入瀑布一趟。記住,務必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容覲點頭,立即飛身上前,重新對黑衣人出手。對於卓池,容覲除了在半空中與黑衣人交手的時候撇見卓池到來而瞬間分心外,沒再看過她。
夭華看著,在黑衣人被容覲成功引開後,對東澤使了個眼色,就與東澤一塊繞道靠近瀑布,然後由東澤帶著快速穿過落下的瀑布,進入到瀑布相隔的裡面的山洞內。
洞口設有陣法,剛雙腳落地,夭華便察覺到了,不過意料之中的事,烏雲不可能就這麼將小奶娃一個人扔在洞內,而不做任何防備。
夭華立即抓緊時間,藉著洞內石壁上面的火光開始破陣。
不久,整個山洞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外面飛流直下的瀑布在這一震動中尤顯得明顯。
夭華驚覺不對,有些過於著急了,連忙朝洞口一退,命東澤帶她出去。
烏雲在這時飛身進來,所有的聲音都被震動聲與瀑布聲掩蓋,並沒有察覺到站在洞口處的夭華,一時間幾乎是撞在夭華身上,脣好巧不巧恰落在夭華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