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百里西離開,御書房內只剩下許敏與小巖。
“小巖……”
“就按我剛纔說的做吧。我離開後,你就儘快馬上離開。我若能平安回來,你再回來。否則……”言盡於此,後面的話不再重複,小巖快步離去,沒有再許敏。
許敏急忙追上去想拉住小巖的手,但小巖走得實在太快,幾次伸手都抓了個空。
“我有要事,要馬上隨百里老大人出去一趟,你們都不必跟著。另外,從那一刻開始將她軟禁在御書房內嚴加看守,直到滿半個時辰再放她出來。到時候,不論她要去哪,你們都不許阻攔?!弊叱鲇鶗康男r,旋即對外面的太監侍衛吩咐,同時腳下的步伐不停。
守在御書房外的太監侍衛領命,就迅速攔住後面追出來的許敏。
“你們讓開!快讓開聽到沒有?小巖……小巖,你別走……”許敏頓時越發急切,一邊快速呵斥攔截她的太監侍衛,一邊直接動手推太監侍衛的手,再一邊不停地喚小巖。
小巖始終沒有回頭,一個人很快消失在前方。
“小巖,你回來……”
“小巖,我叫你回來,你聽到沒有?”
“小巖,你今天要是真的走,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你信不信我永遠都不原諒你?”
“小巖,你再聽我一次,這次你真的必須聽我的……”
“小巖……”
許敏繼續在後面一個勁地喊,一句接一句,直至口乾舌燥精疲力盡地跌坐於地還是沒有見小巖回來。這麼久相處下來,還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她真的以爲他們還可以一直這麼下去,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以及相互陪伴,但沒想到原來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奉命攔截住許敏,不讓許敏追的太監與侍衛看到這裡,見許敏終於沒力氣再大喊大叫與掙扎了,不由鬆下來一口起,接著其中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架起許敏,就將許敏關入御書房中。
許敏沒有再掙扎,也沒再抵抗,整個人變得木然一般。
御書房的門,再度關上。
—
另一邊,獨自一個人出去的小巖,一路走到皇宮宮門口。
宮門外,一輛很大的馬車已經在等著,百里西站在旁邊。
見小巖出來,百里西立即迎上前,“太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百里老大人,你真的親自陪我去?”他的辦事效力倒是真快,這麼短時間就備好馬車等著他了,算算時間明明只比他早出宮了一步而已。
百里西點頭,“這個當然,老臣親口說過要確保太子安全的。就算拼了老臣的這一條老命,老臣也一定說到做到?!?
“那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毙r不再多說,徑直上馬車。
百里西后面跟著上去,一邊放下車簾,一邊對車伕吩咐,“啓程吧。”
車伕領命,一個躍身坐上馬車,就駕車出城。
小巖掀起車簾往外看看。
“太子,這裡人多眼雜,又是宮門口外面,有些不方便,所以老臣讓支援的人馬到城門外集合。等馬車出了城,你就能看到了?!彼坪踔佬r想看什麼,百里西在旁邊小聲解釋。
小巖聞言,放下手中撩起的簾子,“那不知百里老大人帶去支援的人馬有多少?”
“老臣手底下剩餘的所有人。只要是能派的,老臣都派上了?!卑倮镂髅娌桓纳?。
小巖頷首,“嗯很好。”
百里西笑笑,不再說話。
馬車,越行越快、越行越快,一路橫衝直撞出城,即便駛入鬧市中也絲毫不減速。
城門外,當馬車駛出城門口那一刻,人馬已經集合完畢,在耐心等著。
車伕這纔將車速減下來,直至停下馬車,“老爺,到了?!?
車廂內在馬車行駛過程中不知何時閉上眼,暫且閉目養神的百里西聞言,睜開眼看向對面小巖,只見小巖已經再一次掀起車簾往外看,“太子,人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親自下去看看?”
“不用了,直接趕路吧,抓緊時間?!蓖ㄟ^掀起的車簾,小巖已經將外面情況盡收眼底,還算滿意。
百里西點頭,接著掀起自己這一側的車簾也往外看去,當衆吩咐道:“太子的命令,你們都聽到了吧?從現在開始,一切聽太子的,太子就是你們的新主子。如有不遵者,以家規處置?!痹捖?,百里西不露痕跡地對外面的一干人使了個眼色,此刻的這些話當然只是純粹地說給小巖聽的而已。
外面的一干人明白,立即紛紛拱手,對小巖道:“太子,屬下等一切聽從太子吩咐?!?
依小巖的角度,在兩個人各自掀開自己這一側的車簾往外看的情況下,小巖絲毫看不到百里西臉上的神色,自然也渾然不知百里西在演戲,心裡對百里西突如其來這樣一番話當然受用,便試著發號施令,“所有人,立刻啓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最近的海岸邊?!?
“是?!蓖饷娴男\人拱手,異口同聲。
馬車,隨即再度行駛起來,一行人半數策馬在前,半數策馬在後,聲勢浩大。
下午,一行人抵達海岸邊。當小巖與百里西兩個人一起下車的時候,半路上先行一步的幾個人已經準備好大船,就等著小巖與百里西了。
不耽擱時間,小巖與百里西直接上船,命船伕連夜開船。
傍晚,烏雲密佈,暴雨傾盆,天氣說變就變。還依稀留有腳印與車輪印的原地海岸邊,一路馬不停蹄策馬趕來的許敏躍身下馬,朝前方茫茫無際的海面看去。
暴雨,擊打大海面上,狂風大浪一浪比一浪猛地拍打沙灘。
許敏似乎毫無所覺,任由風雨席捲周身。
深夜,暴雨初歇。
一名撐著傘連夜往回家趕的漁夫經過沙灘,一眼看到倒在沙灘上的人兒,止不住嚇了一跳,還以爲死人了。
幾番猶豫,最終終於鼓足勇氣走上前,發現倒在沙灘上的人竟然還有一口氣,並沒死,漁夫頓時鬆下來一口氣。不過,要是就這麼轉身離開,不理倒在沙灘上的人,等到明天一早她恐怕就真的是一具屍體了。
於心不忍,漁夫躊躇後抱起倒在沙灘上的人,往家裡帶。
許敏頭痛欲裂,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牀上,身上蓋著張髒兮兮的被子,房間更是破破舊舊,家徒四壁,也不知道是哪?
“小姑娘,你醒了?你覺得怎麼樣?快,我這裡有一碗薑湯,你先喝了,暖暖身體?!边@時,一名中年婦人突然推門走進來,手中端著一隻破碗,見房間裡面的許敏睜著眼立即一喜,快速說道。
“你是?”許敏一邊問一邊連忙坐起身來,“還有,我這是在哪?”
“你一個人在海灘邊暈倒了,是我當家的正好經過,把你救回來了?!闭f著,中年婦人走到木板牀邊坐下,將手中的碗遞許敏。
許敏聞言,倏然想起來了,她在御書房外面的太監侍衛終於打開門放了她後,立即要了一匹馬出皇宮,可笑地竟還想追把她丟下的人。後來,下暴雨了,她一個人站在沙灘上還不走,實在可笑。再之後的事,她想不起來了,從眼下情況看來應是暈倒了。
“小姑娘,先喝薑湯吧,趁熱喝,有效,涼了就不好了。”中年婦人見許敏突然發起呆來,看著許敏再說一遍。
許敏回過神,對中年婦人點了點頭,將薑湯接過,就著碗口沒有破損的那一邊將整碗薑湯一飲而盡,“多謝你,還有多謝你夫君,謝謝你們今晚救了我。”
“不客氣,這也正是湊巧了。我當家的白天去下游的村子辦事,沒想到傍晚正準備回來的時候竟下起了那麼大的暴雨,以致耽擱到深夜纔回家。倒是你,你一個小女孩子,怎麼這麼晚不回家,還暈倒在沙灘上?你的家人呢?要不要我當家的去跑一趟,讓你家人來接你?或是讓我當家的送送你,送你回去?”
許敏搖頭。她沒有家人,不管是在現代,還是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不過,在此之前,她已經一度把小巖當成了她的家人,可結果只是她一廂情願,還可笑地暈倒在沙灘上。至於他,這個時候還在海上趕著路吧。
“你沒有家人?”中年婦人一怔,語氣不由壓低下來。
許敏點頭,再一次道謝,“請允許我在這裡住一夜,明天一早我就離開?!?
“可以,你可以住在這。那你現在餓嗎?廚房還有些剩餘的飯菜,我去給你端過來?!比滩蛔∮行┬奶燮饋?,中年婦人不再多問,起身出去給許敏端飯菜。
許敏看著,在中年婦人的身影出了門外後重新躺下,心底已然決定不去找小巖,“分道揚鑣,這是你說的!”一句話,刻自己心底,許敏握拳,閉上雙眼。
—
次日,黎明時分,原本極度寧靜的村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喧鬧起來。
房間內睡得迷迷糊糊的許敏逐漸被吵醒,原不想理會,因爲與她無關,但幾個翻身後外面的聲音不但沒有輕下去,還越來越響,根本沒辦法再睡,許敏皺了皺眉,終忍不住出去看看。
昨晚下了那麼大的雨,外面整個海面的海水都好像漲高了一寸,海浪一浪接一浪,不比昨夜的小。
許敏剛一打開門,冷冽的海風就一下子撲面而來,險些將許敏吹倒。
許敏連忙抓緊木門,穩住身體,只見隔壁房間的門在這時正好打開,然後昨晚見過的那個中年婦人從裡面走出來,旁邊跟著一個男人,想來這個男人就是昨晚救她之人了。
而聲音,是從正前方傳來的。許敏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前方就是海灘,海灘上面圍了不少人。
從房間內出來的中年婦人與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許敏,對許敏簡單說了一句後就跑向前方的海灘,不知道是關心還是去湊熱鬧。
許敏猶豫了下,跟過去看看,還沒有走近就聽清楚了包圍圈內那七嘴八舌的聲音,那一句句的重疊在一起,“老趙他這是怎麼了?”
“他前兩天興沖沖出門,說接了一單生意,要送幾個人去一個什麼小島,還說對方出手很毫爽嗎,等他回來請我們大夥兒一起吃飯……”
“他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大早一個人倒在沙灘上?”
“你們還吵什麼?還不快去找大夫,沒看到他現在這麼奄奄一息的?”
“快快,你們兩個來幫把手,我們先把他扶回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