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君瑞見到司徒婉琤是在宮外,她并沒有進宮,而是在外頭客棧的雅座悠閑地一邊吃飯一邊等待君瑞。司徒瑾原本是和她一起回京的,但是他急著進宮,可藥又不在他手上,只好先行進宮報信,卻不料到宮門口剛說了客棧的名稱就體力不支,被君瑞接進了自己的馬車,帶他一起去客棧赴約。
君瑞看著在一旁打瞌睡的司徒瑾,他的臉色青白憔悴,臉上已經腫了起來,一塊青一塊紫的,幾乎看不到一處好的,右手綁著繃帶拿布吊在脖子上,腿也是瘸的,腳背腫起來老高,連鞋都穿不進去了。君瑞嘆嘆氣,知道他此行實在是太幸苦,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馬車走了一會兒,司徒瑾已經瞌睡得東倒西歪,馬車一顛簸,他的腦袋“砰”的一下撞到車壁上,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揉眼開口就叫:“十哥,你把藥吃了沒有?”然后抬頭看向君瑞的方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頭叫了聲:“陛下……”
“嗯。”君瑞點點頭,示意他不必行禮,看他仍舊是一臉迷糊的樣子,解釋說,“我們還在路上,馬上就到了。”
“哦。”司徒瑾點點頭不再說話了。他低頭看著自己被紗布裹著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當日如果你肯聽朕的,派一個人跟你去,也不會成這個樣子。”君瑞說,但是剛說完,又想到,司徒瑾堅持要自己回去,恐怕也是擔心他派出的人會調查司徒家。這司徒家的人,一個個都絕頂聰明,還全都維護著自己的家族,實在是令人感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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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很快就到了客棧。君瑞和司徒瑾二人一同到了樓上雅間,剛進門,就看到窗前坐了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人,那人雖然一身男裝,但是身材卻明顯是女子的身材,聽到門口的響動轉頭朝君瑞這邊看。柳葉眉丹鳳眼,很是精致的面容,不過因為這身男裝,顯出了一股子英氣來,竟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樣子。
司徒婉琤對君瑞簡單行了個禮,然后一抬手,請君瑞過去坐。君瑞也不客氣,揮手讓侍衛在外面等待,坐到了司徒婉琤對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六姐。”司徒瑾無奈地叫了一聲,也坐了過去。司徒婉琤瞪了他一眼,說:“叫你坐了嗎?”
司徒瑾嘟了嘟嘴,不敢坐,垂著頭站在一旁。君瑞很是驚訝,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司徒婉琤,沒有想到她看起來文靜嫻雅,說起話來還頗有幾分氣勢。
“給我回你自己房間好好休息去。”司徒婉琤瞥了司徒瑾一眼,發號施令道。
“可是……十哥他……”
“阿碧那里我自由安排,還不趕緊去?”
“哦……”司徒瑾十分順從地看著地面,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輕聲說,“六姐……我還沒吃東西……”
“都給你拿到房里去了!去吧,吃了趕緊睡覺去!”司徒婉琤一點都不避諱就坐在一旁的皇帝,一臉兇神惡煞地把司徒瑾趕走了。
“陛下見笑了。”司徒婉琤回過頭來,微微一笑,看起來似乎又是一個文靜的大家閨秀,但是君瑞卻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
“解藥……”君瑞開口道,“解藥你要什么條件才交換?”
“條件?”司徒婉琤一臉愕然,吃驚地看著君瑞,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笑著問:“本小姐倒是不知,陛下愿意用什么條件來交換這東西?”
“那就看你想要什么了。能辦到的,朕盡量滿足。”君瑞平靜地說。
“話雖這樣說,不過本小姐倒是知道,若是陛下覺得條件太高,或者是我說錯話讓陛下您不高興了,恐怕也沒有機會走出這個大門了吧?”司徒婉琤一臉嘲諷,甚至在君瑞面前自稱為“本小姐”,看起來極其囂張,不過她挑著眉說這句話的時候樣子著實的嬌憨可愛。
“那好,陛下您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好了。”司徒婉琤說著,雙手托腮瞪著君瑞,像是要看清他是不是有說謊一樣,“先問第一個,陛下,您喜歡阿碧嗎?”
君瑞幾乎被嗆到,咳了幾聲,說道:“司徒小姐,你問這些問題也太大膽了一些。君臣禮儀你不遵守也罷,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了。”
“陛下直接說我不守婦道好了。”司徒婉琤不以為然地看著他,“什么三從四德禮義廉恥,笑不露齒蓮步輕移,不過都是束縛女子的規矩罷了。看起來不只是司徒家,普天之下都這個樣子,對女子諸多要求,但是男子,倒是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的,也不見得比我這個問出驚世駭俗問題的女子好到哪里去!”
君瑞對這些話有點頭疼,連忙換話題,說道:“司徒小姐,能不能換個話題?”
“換話題?”司徒婉琤正說到興頭上,君瑞看她甚至自顧自地給自己斟酒喝,實在是詫異得厲害,不過司徒婉琤完全沒有理會他,說道,“換話題也可以。那么陛下,我問您,您喜不喜歡我?”
君瑞幾乎又要被被茶水嗆到,緩了半晌,才稍微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笑著說:“司徒小姐,朕倒是覺得,你今天這樣的無禮舉動,無非就是想讓朕討厭你,對嗎?你這樣急于在朕面前做出驚世駭俗的舉動,大概是想要讓朕對你反感,是不是?”
司徒婉琤掩著嘴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美得簡直如同散發著異樣的光彩一樣。不一會兒,她面含笑意地看著君瑞道:“為什么陛下不會認為,我這是故意在引起您的注意呢?您當日選了那么多妃子,又是英俊瀟灑的少年帝王,不知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我司徒婉琤不過只是一個平凡女子,也對您頗為仰慕啊。”
君瑞笑起來,他越發覺得這個司徒婉琤和司徒碧實在是太像了,兩人從容貌上來說就極為相似,說話的神態和語氣更是相似,不過司徒婉琤到底是女子,要豐腴一些,而司徒碧則太瘦了,顯得格外的刻薄。
“陛下不相信么?”司徒婉琤眨眨眼,一臉含笑地看著君瑞,繼續說,“還是說,陛下心中已經有人了,再容不下其他人。”
“司徒小姐,還是談正事吧。”君瑞端正了神色道,“朕今天到這里來,是為了你弟弟司徒碧的解藥來的。”
“我知道,您是為了解藥。”司徒婉琤笑道,“所以說我才會提這些問題。若是陛下給我滿意答案了,藥自然是不成問題。”
“朕沒辦法回答。”君瑞一本正經地說著,完全不理會司徒婉琤臉上明媚的笑,“不過朕要強調一點,這個藥今天你給也得給,不給,朕也有方法讓你給的。”
“好吧。”司徒婉琤嘆口氣,搖頭輕聲說,“好,我把解藥交出來。不過,沒有得到答案,我卻想問陛下要另外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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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瑞回到皇宮,已經是日落西斜了。他和司徒婉琤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因為得到解藥,君瑞自然輕松了很多,兩個人聊了一陣,漸漸的越談越投機,一直在那客棧雅座里交談,到傍晚才這才散了。
一路不停,回到宮里已經掌燈了。回宮后他直接到了永和宮,太監宮女們回稟,說司徒碧已經睡下了。君瑞屏退了周圍的人,悄悄來到司徒碧床前,看他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熟睡著,便在床邊坐下,手掌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的臉,雪白的一張臉如今消瘦下去,顴骨都突出來了,感覺手掌附上去,都已經蓋住了他的半張臉。
司徒碧動了一下,偏過了頭去,像是感覺到跟前有人,慢慢睜開了眼睛。他抬眼看到了君瑞,愣了一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開口輕輕叫了一聲“陛下”。
“醒了?”君瑞習慣性地捋了捋他的頭發。他的發質很軟,摸在手中讓人覺得格外柔順和安心。
“嗯。”司徒碧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但是手上沒勁,費力地掙了幾下也沒能起來,君瑞托著他的胳膊,把他抱起來靠在了床頭。
“來。”君瑞掏出從司徒婉琤那里拿到的木匣子,從里面取出一顆紫紅色藥丸拿到司徒碧面前,笑著說,“來,張嘴。”
司徒碧有些發懵,他不知道君瑞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卻異常乖順,甚至帶了點膽怯,遲疑地張開嘴含住那藥丸,溫熱的唇瓣輕輕碰到了君瑞的手指,君瑞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發頂,慢慢摟住他,像是抱住了一件十分珍愛的寶貝一樣。
“吞下去。”君瑞輕聲說。說實在的,他以為司徒婉琤會用這藥丸來要挾索取,肯定不會輕易把東西交出來,但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輕易地就把東西交到了自己手上。拿到藥的那一瞬間,君瑞覺得自己心中的大石似乎都放了下來,連日來看著司徒碧纏綿病榻虛弱無助的樣子,君瑞心里實在是不好受,簡直恨不得傾盡自己所有來醫治他,可是無論是宮里的太醫還是從外面請來的大夫都說無藥可醫,君瑞覺得自己都像要死了一樣,甚至開始懊悔,自己之前為什么那樣無情地傷害他呢?為什么沒有好好對他呢?實在擔心再也沒有機會補償自己以前的罪過了。可是現在,他看著那藥丸被司徒碧吃了下去,實在覺得心里舒暢得很。
“阿碧,快些好起來.”君瑞不由得收緊了手臂環抱住他。這個人太瘦了,讓君瑞覺得心痛難耐。他抬起頭看著司徒碧,看他嘴微張著,一臉疑惑地盯著自己,不由低頭親了他一下,舌頭伸進去攪了攪,檢查他是否把藥丸都吞進了肚子里。他的唇瓣柔軟,混合著剛才吃下去的帶著淡淡中藥特有香氣的甜膩的味道,讓君瑞覺得留戀萬分。
“這個,是‘醉生夢死’的解藥。”君瑞如釋重負地說,“從此以后,你再不必受它的控制了。”
作者有話要說:解藥拿到了,醉生夢死解掉了。
那啥,昨天病鳥,晚上回去直接歇菜,啥也沒能干成。果然鐵人也是會……那啥的……
話說,灰在JJ發文快一百萬了哎,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