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媽媽同時驚詫地看著Vincent。我抬手指著Vincent,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天才憋了句,“你怎么來了?”
“伯父生病,身邊沒個男生照應,你們倆母女肯定會累壞的?!盫incent擺擺手示意我別說話。
“伯母,這樣吧,我先帶穆穆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再帶穆穆回來,好嗎?”
“這……”媽媽用眼神詢問著我。
要是換在平時,我肯定會拒絕,因為上次Vincent的舉動真的嚇到我,可是今天經(jīng)歷得這些事情,讓我很自然地再度信任他,相信他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我輕輕點頭,“媽媽放心,那我先去把要帶給爸的東西大概收拾一下?!?
輕輕地和媽媽揮手道別,我隨Vincent離開了病房。凌晨時分的醫(yī)院及四周一片死寂,胸口仿佛再度被沒來由的傷感壓住。
“沒事吧?你臉色不好,回家后好好洗個澡,這樣會緩解疲勞……”Vincent輕聲細語地說。
“你要承擔的事情還有很多,打起精神來吧。我剛才路過醫(yī)院發(fā)現(xiàn)有家酒店在醫(yī)院附近,我上去看了一下還算干凈,你洗完收拾些伯父伯母的衣物,我在酒店開了房的,可以讓伯母上去洗漱或稍事休息?!盫incent說著他的安排,眼神里卻隱含著怕我反對他的不安。
“伯母心臟不好,這么連續(xù)操勞身體是承受不了的,如果可以緩沖一下,對她應該是有良性幫助的?!?
“晚歌……你不會嫌我多事吧?”Vincent輕嘆一下。
“……不會”我怎么會嫌棄一個雪中送炭的人伸出的手呢?就我個人的實際能力平心而論,我確實還無法擔起照顧爸媽的重責,這時候Vincent所提供的幫助,我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可是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鐘,牽連你我很難過。”我難過地低下了頭。
“晚歌,一個人一生總會獨自走過一段路,看一些風景,經(jīng)歷一些事情,也會對生活有自己的感悟。”
“嗯?”我迷惑地看著Vincent,沒弄清他要表達什么。
Vincent好像感知了我的疑惑,淡淡道,“我父親也病倒過,如果沒有哥哥的幫助,我也撐不住。我不喜歡看到你無助的樣子,就算……我也希望你開心?!?
聽著Vincent的話,我的心里有暖流涌出,看著他的側臉,我發(fā)自內心誠懇地道了句謝謝。
送我進了家門,Vincent指了指門外,“我去校門口的便利店買些東西,你搞好了給電話我?!?
我知道Vincent是擔心我有所顧忌借口離開,便輕輕點頭答應,“記住了,別一個人出門,給我電話,我馬上來接你?!盫incent離開前還不忘叮囑一番。
再點點頭,看著Vincent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里,我才轉身關上家門。環(huán)顧四周,感受著這份疲憊中的寂靜,才深深地體會到,父母的健康,是為人子女的幸福……
我們從一個生活場景進入到另一個場景,在獲得中失去,也在失去中獲得……
洗完澡一掃疲憊才體會到幸??赡芫褪沁@些細微的事情,只是我們平時擁有得太多,所以忽略了。
替爸爸和老媽收拾衣物,才忽然發(fā)現(xiàn),我可愛的老爸,從來不舍得給自己添衣服,爸爸媽媽的衣物加起來也沒我的多。
心里酸酸的收拾著東西,看見老爸把我給他買的衣服褲子都裝得好好的,舍不得穿,眼淚無聲地滑了出來,說不出的壓抑難過心疼,瞬間混雜在一起。
桌上爸爸媽媽的照片安靜地看著我,那時候的爸爸笑得那么溫和,媽媽也笑得那么幸福,這樣的笑容,什么時候能回到我們的家?。?
抹去眼淚,撥通了Vincent的電話,“我可以走了。”
“好,等我五分鐘你再開門。”或許是夜深的緣故,Vincent的聲音又低又啞。
回身再看看爸媽的房間,熄燈的那一刻,心情格外凄涼,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盞燈會由爸爸來點亮,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聽到爸爸的嘮叨聲。
我把房間里所有的燈盡數(shù)熄滅,一個人站在門邊靜靜等候Vincent,直到他響我的電話,我就這么站在黑暗中默默……
“晚歌……你怎么了?”看著我在開門時眼睛無法承受梯間的光線而瞇起,Vincent關切地問。
“沒事,早關燈了,走吧?!蔽业皖^輕聲回應。
Vincent接過我手上的衣物,示意我鎖好門,還探手試了試門是否可以打開,才帶著我離開。
車上擺放了兩包東西,Vincent低聲告訴我,“給伯父伯母準備的水杯子毛巾牙膏牙刷等用品?!?
呆呆看了Vincent兩眼,這些東西我確實沒想到呢,只給爸媽收拾了換洗的衣物,我就惶惶然出來了。
“我說,別用這個眼神看我,知道你的啦,說拿衣物就只拿衣物,老實人?!盫incent戲虐地看著我。
“謝謝,你真周到?!蔽业皖^,悶悶地道謝。
“安啦,我老爸也病過,這是經(jīng)驗嘛?!盫incent無所謂地笑了笑。
“對了,我聯(lián)絡過肖平,電話轉接秘書臺。你別擔心,我……會幫你說清楚的?!盫incent看了我一眼轉了話題。
“我知道,我打他電話,他不肯接。”一念及肖,我的臉上大概布滿了陰郁。
“或許他忙,你別想多了,這個時候還是集中精力處理好伯父的事為上?!盫incent皺了皺眉,安慰我。
“我能感覺到……算了,不說了,真得會痛?!蔽铱嘈χ噶酥感呐K。
Vincent開車一向很快,汽車在無人的馬路上行駛,我不出聲Vincent也不再說話,車里車外只剩下汽車疾速行駛時的聲音。
踏入醫(yī)院的住院區(qū),刺鼻的消毒水提醒我現(xiàn)實的殘酷。推門走進病房,護士正幫爸爸翻身,并囑咐這媽媽注意事項。
媽媽一臉的疲倦,看著爸爸時卻滿是信心和愛憐。發(fā)行我和Vincent步入病房,笑著問候,“來啦?”
“伯母,我訂了隔壁的酒店,您跟我一起去洗漱一下吧,不用多少時間的,這樣有晚歌就可以了。”我清楚,Vincent的溫柔守禮,媽媽是無法拒絕的。
“這樣啊……”媽媽猶豫地看著病床上的爸爸。
“媽,乖乖的哦,洗完真的很舒服,也沒那么累,要不你也撐不久的,去酒店換洗一下吧?!蔽亿s緊抓緊時間說服老媽。
“丫頭,你真確定自己頂?shù)米??”媽媽一臉的不放心?
“報告媽媽,我保證頂??!”我一聽媽媽的弦外之音,就知道媽媽已經(jīng)同意了,趕緊立正做了個某人炸碉堡的壯烈姿勢。
“瘋丫頭,這么大還沒個正形?!眿寢尯馈?
“很正的啦,快去吧?!币徽f到正形的問題,我趕緊咧嘴傻笑。
“好,晚歌,我?guī)Р高^去,你有什么事情立刻給電話我,別死頂?!盫incent今晚超級有耐心。
“嗯……”我微笑著推老媽出門,回身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病床邊的監(jiān)視器隨著爸爸的呼吸頻率心跳速度規(guī)律地運行著。媽媽和Vincent一離開,病房里就只剩下監(jiān)測儀器的聲音。
我緩緩回到病床邊坐下,哼起了媽媽愛唱的歌。我想,爸爸一定會聽見,他會因為感受到我們的愛,早點醒來。
虔誠地哼著歌,握著爸爸微涼的手,寂靜的空氣和我的低吟哀哀交融。我很怕爸爸會覺得迷茫孤單,怕爸爸因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看不清找回我和媽媽的路。
“爸爸,我唱歌你聽見嗎?你要快點醒哦,別睡啦……”
“爸爸,你快醒來給媽媽一個驚喜嘛,媽媽會害怕,我也會哦……”
“爸爸,你那么堅強,加油咯!”
“老爸……嫌我煩的話就起來K我嘛,別悶在心里嘛?!?
“老爸,小的時候每次爸爸牽我的手放學回家我就很安心,因為怎么走都不會丟呀。所以咯,我現(xiàn)在牽著你的手呢……爸爸也不會丟的?!?
我時而哼歌,時而細細碎碎地嘮叨著,我不知道爸爸能不能聽見,但我就是覺得,爸爸那怕只聽見一句也好……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fā)現(xiàn)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莫泊桑
Vincent一個小時后把老媽穩(wěn)妥地送來了我的身邊便離開了。我和媽媽在一絲絲撥開的晨霧中迎來了新的一天。
當清晨的氣息漸漸沁入病房,抬眼望去,窗外的天空朦朦透光,我的心里忽然就萌生了希望。
迎來的不僅僅是地球上一個普通早晨吧?一夜間有人歡快迷離,有人生離死別……世間萬象中你方唱罷我登場。
生活就像一場電影,我們是演員也是觀眾,或者有時候是演員,有時候是觀眾。但我們總是隨著它,一路前行。
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早的空氣,我整理著所有思緒,回身來到爸爸身邊,“老爸!早上好!加油哦!”
病床上的爸爸仿佛是感應到了我的心情,手指輕輕地抬了一下。媽媽驚喜地看著爸爸,“敬儒……你聽到的,是吧?”
生命處處是奇跡。爸爸大概是很積極地拼著自己的意志力吧?,“爸爸,我看見你的手指在動嚄,哈哈……老爸在加油我知道的?!?
我和媽媽相互緊握著對方的手,信任欣喜的微笑在臉上不斷蔓延。
盡管疲勞我還是決定回公司辦個請假和交接。當我頂著小兔子的紅眼睛,功夫熊貓的黑眼圈和總監(jiān)說明一切后,很快就拿到了七天假期的批條。
“穆穆,祝愿你爸爸早日康復?!笨偙O(jiān)溫和地說,“你自己也要保重身體?!?
“謝謝,希望老爸早點好,我也可以早點消假就好了?!蔽尹c頭感激。
辦公室真的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等我從總監(jiān)辦公室出來,阿MING已經(jīng)幫我做了徹底的宣傳,同事們三三倆倆來問候表示關懷。
遭遇困難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句問候也可以溫暖人心。微笑著接受著所有祝福,希望我的爸爸在病床上也可以感受到。
阿MING吐著舌頭走過來,“穆穆,未經(jīng)你許可已經(jīng)傳開了,別介意哦?!?
“不會介意啦,有那么多祝福感激都來不及?!蔽倚χ鴵u頭。
“如果有人找你,怎么說???”阿MING關心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