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直說吧,沒關系的。”很感激阿MING那么周到,“還有啊,我可能會比較忙,如果沒空接手機,別介意好嗎?如果公司有事發信息給我吧,我會盡快回復的。”
在大家的關心祝福中離開了公司,亟亟地回到醫院病房,雖然爸爸并沒醒來讓我有些小失望,但沒有壞消息被告知,這個時候對我而言就算是好消息了。
媽媽在我的強烈要求中回家煲“老婆靚湯”去了,看著媽媽臨行前不停的囑咐,就知道媽媽其實不放心,當然如果說媽媽是不放心我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還不如說媽媽是放不下爸爸。
其實媽媽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誰又能放心丟下無助的另一半然后去辦別的事情呢?
忙亂地處理完護士交代的事項,緩緩地坐了下來拿出包里的手機。想著肖的星眸和他離去時的身影,我終于咬緊牙根,再度撥通他的電話。
電話三度被肖掛斷,我的心冷冷沉人谷底。
某年某月某日,于某時,天氣晴,我在某地,想念你。愛情于此時淘氣地躲避著我的追逐,我于此時茫然無助。
肖,我想告訴你,你誤會了……我想告訴你,我愛你的心一刻也沒變過……我想靠在你的懷里,因為我很害怕……我想把所有的擔心遭遇都告訴你,可是,某年某月某日,于某時,你……不在我的身邊。
愛情不是一個人的等待,可愛情里,一定會有一個注定等待的人,也會有一個被等待的人。
肖,別讓我這么無助地等待,別讓我這么無望地期盼,別讓我的心因為想你而傷痛,可以嗎?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無力地放下了手機,走進洗手間任由淚水肆虐。
“家屬!家屬呢?01床的家屬呢?”門外護士大聲叫。
趕緊收拾心情擦把臉跑出來問護士,“我在洗手間,有事嗎?”
“啊?你是患者家屬?”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
“你說你怎么搞的吧?不是告訴你我有事不在前臺,你要注意患者打吊針輸液的情況嗎?”護士一臉不滿地看著我指了指爸爸床頭的輸液架,“早就滴空回路了,你知道嗎?”
看著爸爸手上留置針管里的血,因為回路壓力,血被抽了出來。那細細的管子大概有十五厘米長的距離里面都是爸爸的鮮血,是我不負責任的后果。
心臟像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疼痛像電流般貫穿心臟,眼淚瞬間從眼眶里涌出,我來不及捂嘴,就“哇”地哭出了聲音。
“哭什么哭?早知道你就該負責任嘛,該哭的是你父親吧?真是!什么女兒呀?”護士一邊更換針液,一邊毫不留情地數落我。
“對不起……”我顫抖地道歉。
“別跟我說,你沒對不起我,跟你爸說吧!”護士冷哼了一聲就離開了病房。
“爸……我錯了……”內疚和羞愧填滿了我的胸腔,輕撫著爸爸的手指,任由眼淚吧嗒吧嗒地滑落。
能力所及時可以無私地伸出援手,是生命中不可缺失的美好品質。
病房里護士忙碌地為爸爸做著例行護理,當然也少不了一番叮囑,我仔細地聆聽并一一記在心里,生怕因為我的疏忽再次造成爸爸的不適。
媽媽回來病房時我剛好和爸爸去做核磁共振,媽媽沒看見我和爸爸,大概被嚇到了,慌慌張張地跑來放射科,看見我神情平淡,才深深松了口氣。
終于知道為什么平時維護健康那么重要。因為一旦病倒了,會牽扯著所有愛護你的心。
媽媽好容易才抽出時間問我,“為什么不帶電話在身上,我嚇壞了……”
歉疚地看看媽媽,深恨自己處事的不成熟和丟三落四的壞習慣,惟有不斷以“對不起”做開場白和解說辭。
爸爸在中午將近十二時醒來,醫生聞訊全趕了過來。我和媽媽被擠在人群外,遠遠地看著劫后重生爸爸,我和媽媽互相牽著手,彼此心里都被一種滿滿的難以言說的幸福填滿。
深切地體會過可能失去時的恐怖,這一刻的時光就尤其顯得珍貴,媽媽的眼眶里蘊含著淚光,喃喃道,“好!敬儒……好……”
醫生檢查完告知:高血壓和腦動脈硬化引發腦出血。目前右側肌力均屬零級,也就是說爸爸因腦出血引起了偏癱,甚至有可能造成失語。
聽完醫生的解釋,爸爸的眼角滑下了淚水,爸爸沒說任何話,只是疲倦地把頭側向一邊。
爸爸的淚水像刀子一樣在我心上劃過,平時的爸爸堅強硬朗,我從未見過爸爸掉眼淚。
媽媽此時再也無法偽裝堅強,淚水隨著爸爸眼淚滑出的一刻落下,媽媽緊抓著醫生的手,“醫生,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讓他盡快康復就好,拜托了!”
“針對腦出血和偏癱,我們均采取保守治療法。患者目前尚在危險期,所以請家屬做好一切準備。”醫生平淡地道出我和媽媽最不愿意聽見的話。
“醫生,不是說昨晚是危險期嗎?昨晚已經過了啊。”我盡量抑制著自己渾身的顫抖,惶然地問著醫生。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理論上這類病的危險期在七天左右,過了七天就進入相對穩定的階段了。”
一個夜晚對于我和媽媽的心靈來說都是難言的煎熬,更何況七天?我呆滯地看著醫生離開,不知道該說什么。
媽媽緊緊地抿住嘴唇,好一陣子才松開了被她壓得發白的雙唇。我知道這時的媽媽比我更需要安慰,懷抱著對爸爸的信任,我執起媽媽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凝起了點點微笑在嘴角,“媽媽,我們一起加油吧。”
柔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媽媽緊咬著牙關點點頭,我示意媽媽坐下,轉身離開病房,給媽媽和我自己去準備午餐。
白天的醫院人頭涌涌,看著身邊神色不一的人們,我的心好像有被人狠狠抓緊一樣,大家都有各自的憂思和煩惱吧,生老病死每天在這里被輪番演繹。
我羨慕地看著那些和爸爸同齡的長輩,他們盡管也有著這樣和那樣的問題,卻無需在生死邊緣徘徊,無需忍受自己的無非作為。
爸爸是一個一生貢獻給講臺的老師,如果因為這場病遠離他鐘愛的講壇,該是多么痛苦和無奈的抉擇呢?
我和媽媽根本沒心情和胃口吃午餐,媽媽迫于我的“高壓”一口一口地吃著快餐,而我在高調地講述完不吃午餐對長期照顧爸爸不利之類的話題結束后,看著盒飯發呆。
“丫頭,怎么自己不吃?”媽媽柔聲問。
“媽……對不起,我……沒什么胃口。”我眼睛看著爸爸,苦惱地嘟囔。
“傻丫頭,說媽媽的時候怎么振振有詞呢?吃點吧,要不你回家休息?”
“我才不回……”我扁嘴答到。
媽媽好像忽然有什么安排似的下決心說,“丫頭,你先回去,我喂你爸爸喝些湯,你晚些時候再來替換我,好讓我回家給你爸爸再燉些湯水,你爸爸他現在只能吃流質食物。”
“那你現在回家吧。”我趕緊趕老媽走,“我來喂爸爸。”
“真是傻丫頭,這樣咱們交叉著來,可以更好地照顧你爸爸。”
“伯母說的有道理,晚歌該聽。”Vincent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我身后,手里還拎著一大堆營養品,在他身邊的居然還有化妝師哥哥。
“別這么看著人家,人家不放心你嘛。”化妝師哥哥撇嘴道,“你沒事吧,伯父好點嗎?”“噢!您是伯母吧?呃,伯母也要保重哦。”
媽媽看了看Vincent和化妝師哥哥,微笑感激,“謝謝小成啊,還帶朋友來,真是太有心……”
“沒事,這是我們這些做小輩的該做到的,伯父有起色了嗎?”Vincent滿臉真摯的關切。
“剛醒過,這會兒又休息了。”
“醒是好現象,別讓伯父睡太多,這是腦部缺氧的狀態,晚歌……”Vincent說著回頭叫我。
“啊?”我正在愣神。
“平時多和伯父說話,讓他白天盡量少睡,注意觀察伯父的狀態,像伯父這種病,一般來說過了這幾天就穩定了。”
感激Vincent的仔細,我點頭,“好,我知道了。”
“我和阿迪還要回公司。大家都掛念你和伯父,又擔心影響伯父治療,所以才沒敢來,我們來就代表一下,別介意哦。”
我用力地搖頭,感激都來不及,哪來的介意呢?,“謝謝大家的關心,幫我謝謝大家。”
化妝師哥哥長舒了口氣,“你沒事呀,我就放心了,你昨天……”
生怕他說出我昨天暈倒的事讓媽媽無端多操心,我趕緊搖頭制止。
“這樣,晚歌,我和阿迪先送你回家,你稍晚些時候再來替換伯母,這樣你們都沒那么辛苦。”看著我還有絲絲猶豫,Vincent補充,“你休息好了,才可以更好地照顧伯父,也能替伯母分憂。”
終于同意了媽媽的安排,我坐上Vincent的車準備回家,剛一上車,困倦襲來,我很快就在Vincent的平穩駕駛中進入了夢鄉。
生命需要感動和精彩,無論你是誰,生活就鮮活地在你的身邊,去感受去呼喚去付出,你就會擁有……
像是在搖籃,像是在云上,拋棄了一切的煩惱和壓力,我倦縮在車廂的角落里睡得好香甜。
“丫頭!丫頭!醒醒呀!到家啦!”朦朧間聽見化妝師哥哥的聲音。
“她累了就讓她睡會兒吧,別叫醒她。”好像是Vincent的聲音。
“哇!你說得那么輕松,你來試試看啊……”化妝師哥哥的聲音貌似委屈。
“呃?那關我什么事?剛才是誰主動把大腿給那丫頭的?”Vincent的聲音貌似有點幸災樂禍。
“這丫頭平時都吃什么的啊?天吶……長得倒是文文弱弱的小樣,腦袋怎么那么重?”化妝師哥哥磨牙道。
“呵呵,大家吃工作餐的時候你不也在嗎?青菜呀!這丫頭的最愛嘛!她大概是屬兔的。”Vincent朗笑。
“什么兔那么重?是豬!是豬啦!”化妝師哥哥氣哼哼地糾正Vincent。
伸了個舒服的懶腰,我終于找回了身處何處的感覺,閉著眼睛一摸,呵呵,我真的枕在某人的大腿上。
“喂!死丫頭!摸摸摸!你快起來!我腿麻了!”某人郁悶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