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皇帝坐在完顏霏牀邊,望著她昏昏沉沉地睡著,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
他害怕失去她,此時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能留下她更重要,就算有裕親王存在,就算他們之間有著那麼多的誤會,彷彿都沒那麼重要了。
他只要她能醒過來,親口告訴她,“之前的事是我不好。”
常平跪在完顏霏的牀前,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腕上,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常平收回自己的手,低聲嘆了嘆氣,默默地走出暖閣,一個人坐在廊下望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落淚。
“常平,娘娘怎麼樣?”純風擔憂地走到常平身後,隨手爲他搭上一件防寒的裘衣。
常平見是純風,忙拭了拭淚,拉她坐在身邊道,“純風,我知道你從小就跟在長姐身邊,早與她情如姐妹,只是這一次……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常平!你別嚇我,你說過你會醫(yī)好她的病的!”
常平的心如同被絞一般難受,那是他的長姐,他如何能如局外人一樣?常平望向身邊的純風,道,“長姐的病乃是由心而生,若是此時她知道皇上都知道真相了,一定能好起來,只是現(xiàn)在她昏迷不醒,就算皇上已經(jīng)醒悟,她又怎麼能知道呢!”
正如常平所說,完顏霏又如何能知道此時皇帝的懺悔呢?
皇帝坐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皇帝四下裡打量起完顏霏的暖閣——牆上仍掛著自己曾親筆寫下的“純良貞潔”四字,百寶閣裡擺著一隻青花瓷儲水罐。
皇帝緩緩走到那青花瓷罐旁,發(fā)覺那竟是他們二人曾經(jīng)一起在御花園接下花枝上積水的那隻。皇帝的手一顫,這裡的點點滴滴都印證著,此時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那人心中,從未住進過他人。
皇帝望向窗邊的珊瑚屏榻,眼前竟隱隱約約出現(xiàn)兩人的影子,那是他自己和他心愛的人,他們曾經(jīng)坐在這裡用青花瓷罐中的水泡製桂花蜜茶,那個時候完顏霏還對他說,“我就算是塊石頭,也被你捂熱了!”
皇帝眼底猛然一酸,他想到這三個月來,自己都對她做了什麼?!
皇帝回首望向完顏霏的牀幃,上面掛著一隻荷包,他伸出手去摘下,打開來看,裡面裝著的,是滿滿的合歡花花瓣,那還是他送給她的。
皇帝又望向遠處的妝鏡臺,上面擺放著的那隻精美的玉簫闖入他的眼簾,曾經(jīng)長相思的諾言,都被自己一手摧殘得千瘡百孔。
皇帝木訥地坐回到完顏霏的身邊,望著她的臉龐,回憶起好多事——他們曾經(jīng)在堆秀山上一起撿起合歡花的落英,曾經(jīng)在聽雨軒後一起打雪仗,曾經(jīng)在五臺山的煙花塔上許下永不相負的諾言……
皇帝正想著,忽聽身後的常平進來說道,“讓她好好休息吧,皇上請的大夫,明早再爲長姐診治也不遲。”
皇帝並不看常平,目光似乎凝在了完顏霏面上一般,“你去吧,朕想好好陪陪她。”
“皇上請回乾清宮吧!”純風忽然進來道,“恕奴婢冒犯,若皇上在此,娘娘怕休息不好。”
皇帝聽到是純風的聲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驀地開口問道,“朕問你,她…一直都這麼等著朕明白過來麼?若朕一直不能醒悟,她會怎樣?”
純風冷冷地輕笑一聲,走過身邊的皇帝,將一隻暖爐放入完顏霏的被中,低頭道,“能怎樣?皇上難道不知道冷宮中女人的下場麼?”她話畢,忽又轉(zhuǎn)向皇帝道,“娘娘說,她之所以一直堅持,不過是因爲她相信,皇上會明白的,奴婢希望這理解還不算太遲。”
“她!”皇帝想要開口問些什麼,卻又覺得有一絲不妥,幾番斟酌後,還是問道,“她真的沒對裕親王動過情?”
純風狠狠蹙了蹙眉,猛然擡高了聲音喊道,“她都病成這樣了!也沒想過背叛你!你還要問麼!”
皇帝回頭望了望躺在牀上高燒不退的完顏霏,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心中默默思索道,“許久以來,是因爲朕太在乎你…纔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等你醒來,朕一件一件地彌補你,可以嗎?”
“皇上回乾清宮吧,恐怕舒妃娘娘還在等著呢。”純風冷冷地說道,站在一旁候著皇帝離開。
李德全此時也從殿外跑來,請道,“萬歲爺回乾清宮吧,明日還有早朝…另外,舒妃娘娘叫人來催了……”李德全的語氣越壓越低,他心裡清楚,此時皇帝心中除了鍾粹宮這位,再沒別人了。
“你回去告訴她!別來煩朕!去把摺子送到鍾粹宮來,朕在這歇了!”
“皇上這是要做什麼?”純風不懷好氣地道,“曾經(jīng)一連三個月見到您的蹤影,就算過鍾粹宮的宮門也不會踏足,如今怎麼要住在這裡了?鍾粹宮怕受不起皇上這麼大的恩典!”
“純風姑娘!”李德全忙私下裡示意純風,生怕皇帝會被她惹怒,而純風毫不退讓。而皇帝並不會生純風的氣,因爲皇帝清楚,純風的怨,就是完顏霏的怨,他願意去承受一起。
“奴才這就讓人去回話,只是現(xiàn)在恪妃娘娘病者,萬歲爺您歇在哪兒?”李德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著,一邊揮手吩咐人去回舒妃的話。
“以前朕爲了陪她,能在臥榻上睡一夜,現(xiàn)在怎麼就不行了!去把正殿拾掇拾掇,騰出張書案來,把朕沒看完的摺子擺好。”皇帝吩咐完,李德全立即著人去辦了。
純風走到完顏霏身邊,撫了撫她的手,溫然道,“娘娘,皇上來了,他都明白了,還肯在這裡陪您,您睜開眼來看看吧……”
皇帝果然在鍾粹宮正殿內(nèi)休息下了,他怕打擾到完顏霏,所以不敢休息在她的凝花閣內(nèi)。常平離開後,純風便在凝花閣外間休息下了,隨時守著昏迷不醒的完顏霏。
雨夜裡,冷風灌進鍾粹宮的正殿,皇帝毫無睡意,他背靠在窗上,按著自己的額頭。常安當夜並未回府,皇帝恩準他留在宮中,看望自己的長姐。
常安回到皇帝身邊,見他並未休息,而是一個人暗暗出神,正想問些什麼,忽聽皇帝先開口道,“常安,你說她還會原諒朕麼?朕該怎麼做?”
常安一愣,長久以來,他一直貼身跟隨著皇帝,無論在朝上面對何等棘手的難題,皇帝都是那麼鎮(zhèn)定自信,而此時,他竟是如此不知所措。
“臣弟以爲……”常安方開口,皇帝便眼前一亮,忙問,“什麼?”
“臣弟以爲,以長姐的性格,不會辜負真心人的。”常安說完,只見皇帝欣喜若狂地問道,“你是說,朕還有機會對麼?”
常安從未見過皇帝這樣過,竟像個小孩兒,常安點點頭,“若皇上願意挽回,一定可以的,而且臣弟敢肯定,長姐的心,從未變過。”
次日寅時,李德全伺候皇帝更了衣,皇帝便到凝花閣來看了看昏迷的完顏霏,見她仍毫無甦醒的跡象,心中一涼,卻還是不得不離開,面對他的還有與百官文武的早朝。
走前他向純風、純一姐妹吩咐道,“霏兒若有甦醒的跡象,即刻來告訴朕!”
此時紫禁城中已無人不知完顏霏病倒的消息。溫僖貴妃傳了榮貴人到承乾宮敘話,溫僖貴妃見了榮貴人,忙笑著請她坐下,而後似無意地說道,“如今這恪妃一病,妹妹陷害惠貴人的事總算是沒人會說出去了!本宮真替妹妹高興!”
榮貴人細細品著溫僖貴妃話中的意思,不禁問道,“皇上現(xiàn)在又給她請?zhí)t(yī),又給她宮外大夫的,她醒過來是遲早的事,娘娘未免高興得太早了些?”
“妹妹真糊塗!”溫僖貴妃隨手捻了捻手中的珠翠,“若是醒不過來,那該多好?!”溫僖貴妃見榮貴人低頭仔細思慮,忙轉(zhuǎn)了話題,笑道,“妹妹吃御膳房新進的桃酥,可香了!”
此時儲秀宮中的兩宮妃嬪各懷心事,惠貴人差人出宮去尋了醫(yī)治肺病最好的藥材,準備煎好了再送到鍾粹宮去。
而榮貴人回宮後,則仔細思慮了良久,她問芙蓉道,“你說,恪妃若是不在了,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芙蓉思慮了片刻,回道,“小主,且不說這後宮中的女人越少越好,單說恪妃知道您在惠貴人香爐裡下過汲魂草這事兒,她不在了,於您只有好處!何況溫僖貴妃和恪妃不睦已久了,若是您幫助溫僖貴妃除了恪妃,溫僖貴妃肯定更加倚重您了啊!”
榮貴人目光凜冽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恪妃手裡有我的把柄,不能讓她醒過來!只是現(xiàn)在皇上心疼她心疼得緊,你說我該怎麼辦?”
芙蓉靈機一動地想了片刻,湊到榮貴人耳邊耳語了兩句,榮貴人便已完全明白過來。
太后得知完顏霏病重後,再沒出面責罰過她,只是如今完顏霏一病,倒讓皇帝對她死情復燃,她又豈能甘心?
坤寧宮中的皇后如日常一般喝了藥,靠在塌上看了會兒書,累了就命佩月和戴星過來捶肩。
完顏霏做女官時曾救過佩月一命,那時候佩月打碎了皇后的藥碗,若不是完顏霏站出來,佩月恐怕早在慎刑司送了命。
佩月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皇后娘娘,恪妃那邊病著,您不差人過去看看麼?”
皇后連眼簾都未曾擡過,隨手擺了擺,對佩月道,“去太醫(yī)院叫太醫(yī)煎一副上好的藥材,你親自送到鍾粹宮去。”
佩月心裡早已牽掛了完顏霏許久,終於能得空去看望,心裡自然樂意,謝了皇后的恩,急忙趕往太醫(yī)院了。
佩月走後,戴星問皇后道,“娘娘,您希望恪妃好起來?”
皇后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來,“若是不聞不問,豈不是惹人狐疑麼?何況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本宮要做的,就是看看到底是誰敗下陣來。”
“娘娘,那印夕那邊呢?”戴星忽然問到一個陌生的人。
印夕,是完顏府上的下人,其父其母曾受完顏府夫人的搭救,後將兒子送到完顏府做下人,以報救命之恩,他的經(jīng)歷和純風頗爲相似。
“本宮阿瑪都會打點好的,當時印夕的父母染了時疫,完顏府只賞了他十兩銀子,哪裡夠看病的?若不是本宮阿瑪及時搭救他,他父母早沒命了,現(xiàn)在他自然是唯本宮馬首是瞻,你不必擔心。”皇后仍是不擡眼簾,她目光所及之處,似乎都已凝結(jié)成一片冰冷的寒霜。
“另外,宮裡的事瞞著佩月點,她受過恪妃的恩,本宮自然不能全然相信她。”
“其實,奴婢覺得恪妃和娘娘您的遭遇挺像的…”戴星說道,“娘娘您和恪妃都是老祖宗選中的人,而且都並非自願入宮。”
戴星說至此處,不禁讓皇后勾起了自己心中往事,對完顏霏也升起一陣惻隱,只是這同情很快被澆滅,“在宮裡,要學著沒有心,才能活。”皇后冷冷地說道,“何況,她哪裡和本宮一樣?她有皇上的真心,本宮沒有。”
延禧宮中的舒妃,自然知道自己所得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從那個人手裡偷來的,她靜靜地留在延禧宮裡,因爲她清楚,此時她是叫不來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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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朝時,正想徑直回鍾粹宮,卻聽李德全回話道,“萬歲爺,老祖宗請您過去呢。”
皇帝一聽是太皇太后,並未遲疑,便匆匆趕往慈寧宮。太皇太后見了皇帝,未等皇帝跪下行完禮,就急忙命他起身,“玄燁,快過來,給祖母瞧瞧。”
皇帝坐到太皇太后身邊,緊緊握起自己祖母的手,一時感懷無言,並未開口,太皇太后見皇帝眉間盡是些憔悴,心中自然知道是爲何,鍾粹宮中的人一直都能牽動他的心。
“玄燁,你也要注意休息,恪妃自然重要,只是你更加重要,沒有恪妃,你還有別人,只是天下,不能沒有你。”孝莊太皇太后開口道,她擔憂地望著自己的孫兒,她懼怕自己好不容易扶持長大的孫兒,會像自己兒子一樣,爲了女人而放棄江山。
“皇祖母…”皇帝低著頭幾番思慮,終於一字一句地向孝莊道,“皇祖母,天下沒有孫兒,天下其實並不會亂,只是孫兒若沒有她,孫兒會亂。”
孝莊只覺背後一涼,她彷彿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的兒子,也是這副模樣地告訴自己,他不能沒有那個女人。
“玄燁啊…”太皇太后未說完,皇帝已脫口道,“皇祖母,她和別人不一樣,孫兒不能沒有她。”
孝莊只覺胸前的氣息一滯,此時的皇帝竟和先帝一模一樣,她最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fā)生了。皇帝跪安拜別後,孝莊叫來子靜,道,“你去吩咐太醫(yī)院,讓他們盡全力醫(yī)治恪妃!無論如何,恪妃不能死……不能死!”
正當皇帝在慈寧宮時,榮貴人到了鍾粹宮,向立在門口的純風道,“我來看望恪妃娘娘,看看娘娘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純風心中一陣懷疑,榮貴人向來是溫僖貴妃和太后的人,這個時候充什麼好人,但是表面上又不能太過明顯,於是恭敬地讓榮貴人進了鍾粹宮。
榮貴人屏退了身後跟著的純風和芙蓉,獨自走入凝花閣,她望著躺在牀上緊閉雙眼的完顏霏,淡淡地一笑,低聲道,“娘娘,真是對不住了,宮裡的人都是自私的,我若想活,您就不能活。”
榮貴人身上並未帶任何東西,她深知,完顏霏怕的並不是別物,而是皇帝的變心。
榮貴人坐在牀邊,故意湊到完顏霏耳畔道,“妹妹,聽說還是不僅撕了那張莫失莫忘的紙,還摔了你們一起去五臺山時,你送他的玉?皇上真是太絕情了!不過現(xiàn)在皇上對舒妃真是極好!簡直將舒妃寵上了天,皇上爲舒妃親自出宮買了永結(jié)同心的玉佩!還說會日日陪著她呢!現(xiàn)在我們都見不到皇上啊!而且啊…”
榮貴人未講完,已聽到昏迷的完顏霏傳來一陣陣悶悶的咳聲,榮貴人急忙閃開身子,完顏霏嘴角淌出一抹鮮血,順著臉頰打溼了枕頭。
皇帝到鍾粹宮時,榮貴人已離開,他懷著期許地走入暖閣,卻見完顏霏嘴角的鮮血已打溼了牀幃,皇帝心中一驚,慌忙大吼道,“純風!霏兒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都不看著!”
純風衝進暖閣見狀,也不知是何情況,慌忙跑出鍾粹宮去去請?zhí)t(yī)。
“玄燁…”完顏霏眼見淌出兩滴淚,卻仍舊未能甦醒,皇帝衝到她的身邊,安撫道,“是我,是我…”
“爲什麼…”完顏霏的質(zhì)問一時讓皇帝不知所措,“你好狠心…”完顏霏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後半句話。
“霏兒,之前是朕錯了,對不起…”皇帝的話似乎讓完顏霏平靜了些許,完顏霏復又如囈語一般地說道,“合心玉…”
皇帝彷彿明白了完顏霏心中所想,他衝出鍾粹宮直奔御花園中的御湖邊,他就是在這裡親手打碎了合心玉,他跪倒在地上,用手一點一點仔細摸索著地上的碎片。
常安跟在皇帝身後,不禁眼眶一酸,此時的皇帝,看上去竟是那麼無助,“若是長姐知道他這樣,一定會原諒他的吧?”常安默默地想著。
皇帝失望地看著手中玉佩的碎片,幾番拼湊卻都不能拼齊,始終少了一塊,他不知道,那一塊就在完顏霏手裡。皇帝不肯離去,執(zhí)著地在原地找著,直至天漸漸黑去,他纔不得已回了鍾粹宮。
太醫(yī)院所有的太醫(yī)皆聚齊在鍾粹宮,包括從宮外請來的三位德高望重的大夫。皇帝坐在凝花閣裡聽著他們一人一人地來回話。
“回皇上,恪妃娘娘的病實在太重,而且拖延太久…恕臣等也無良方…”
“皇上,恪妃的病乃是鬱氣積壓所致,導致肺部生疾,老臣實在無奈何也!”
皇帝心痛地望著完顏霏,她竟病到如此境地,自己卻是才知道,皇帝怒吼,“平日裡都說醫(yī)術高超!怎麼到關鍵時候一個個都無能爲力了!”
“皇上恕罪啊!恪妃的病若是沒被拖延,興許就有辦法,當時是皇上您親自下令,一律不許爲鍾粹宮看病的啊!如今已成此態(tài)……”
“你住口!”皇帝狠狠踹在那回話的太醫(yī)身上,皇帝用手狠狠捶向了身後的牆壁,已經(jīng)不知到底該怎麼做。
“皇上!”常安的聲音忽然大破了暖閣內(nèi)一片寂靜,皇帝擡眼望了望常安,常安才復又笑著說道,“皇上!臣弟想到一人,一定可以醫(yī)治好長姐的病!”
皇帝猛然來了精神,急問道,“快說!是誰!”
常安望了望跪在衆(zhòng)太醫(yī)中的常平,兩人肯定得點了點頭,常安才向皇帝字字肯定地說道,“是臣弟的,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