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大雨下了許久,雨落在屋檐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我替惠兒擔下了誣陷舒貴妃的罪名,此時被太皇太后罰閉門思過,無傳召不得面圣,而我卻不后悔,正得自己難求的清凈。
我靠在臥榻上,獨自一人看雨,想到那年初入宮時,他陪我坐在鐘粹宮后的聽雨軒一同看雨,我倚在他的肩頭,曾以為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如今不知他又在哪里陪著誰呢?想至此處,我又笑自己,“都過去了。”想來世間太多感情都是如此不得善終。
或許他仍念我,我仍愛他,只是我們再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面對著對方笑了。
他費盡心思地保護下了害死我孩子的兇手,無論他出于何種目的,我都不可能原諒他。可是我不去恨他,我沒有力氣去恨一個人,特別是他。
我輕輕嘆了嘆氣,走到桌旁將蠟燭又滅了幾盞,挪身坐在了窗邊,推開窗后仔細聞著窗外雨后的氣息。
我忽然想起惠兒的事來,她向來不是會無緣無故誣陷他人的人,今日為何會這樣莽撞地誣陷皇帝心尖上的舒貴妃呢?我想不明白,我也不相信惠兒真的只是一時沖動。
我忽然擔憂起來,我選擇不聞不問,我選擇決絕離去,可想過我走后惠兒的處境?若不能幫她證明清白,我離開后她又該怎么辦?
想至此處,我忽地叩了叩身后的窗,純風幾日來一直留在宮中陪我,只怕常安觸怒了玄燁后,我的情緒會不穩定。
純風提著一盞明燈,同純一走進暖閣來,進來后先理了理自己沾染了雨水的裙角,而后才走到我身邊問道,“長姐可有何吩咐?”
我抬起頭來抓緊了純風的手,見到她與純一,我不禁眼底一熱,恐怕如今真正還陪伴著我的人,只剩她們幾個。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純一比純風更加緊張,我見她的模樣,便笑道,“你別緊張,我很好。只是想到今日惠妃的事…有些想不明白。”
純一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奴婢還以為娘娘身子不適呢!方才淋了雨,奴婢就擔心了好久!”
我淺淺一笑,拉著純一與純風坐到我身邊,將壺中的熱騰騰的茉莉花茶倒在杯中,遞到她二人手里,笑道,“喝些茶驅驅寒氣。”
純風同純一有些怯意,并不敢接過我手里的茶杯,我卻笑她們二人道,“你們姐妹三人早已是我的親人,數十年如一日待我的,恐怕早沒幾人了。”
純一寬慰我道,“娘娘不要這樣想,除了我們姐妹,還有常平少爺和安少爺啊…還有五福晉,還有惠妃娘娘,還有公主…”
我低笑著打斷她,想來純風并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她們幾人以真心待我,卻絕不會將我視作生命的中心。
只是說到常安,我忽然想起那日他當面指責了舒貴妃與玄燁后,我再沒有見過他的面,不禁心內擔憂,便問純風道,“你這幾日可有家里的消息?安弟近來如何?”
純風忽然面色一窘,卻讓我心里的擔憂愈發濃烈,常安向來不會與我抱怨自己的處境,每次見我總是盡力讓我寬慰。
“他究竟處境如何,你不許瞞我。”我立時放下手中的杯盞,純風聞聲站起,低頭頷首向我道,“長姐…安弟只是暫時在府內休養,幾日沒有入宮而已…長姐不必擔心。”
我聽純風語氣猶豫,仍有幾分將信將疑,然我多年來最信任純風,便也不再追問。
我只道,“幾日不見他了,明日叫他來見我一面吧。”我話音未落,純一已扯開話題道,“娘娘!您不是正說惠妃娘娘的事么?怎么又想起安少來了?”
我見她們姐妹二人如此模樣,心中更是生了疑,然而我卻知道,若她們真心瞞我,無論我如何追問,她們都不會告訴我真相。
我只得順著她們的話道,“我只是想不明白,惠兒衣裳上的凌霄花粉究竟是不是舒貴妃染的,如若不是,以惠兒的性子,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去誣陷旁人?!”
此時窗外的雨瞬時大了起來,純一放下了撐窗的竹竿,轉身對我笑道,“娘娘!這有何難的,惠妃娘娘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冤枉好人,所以說,惠妃娘娘的衣服上一定有不潔之物,常平大人也能證明啊。”
我低頭思慮,輕聲道,“惠兒認定了是舒貴妃所為,可我今日看她的反應,確實不像是她所為,更何況她此時最得圣寵,何苦去傷害惠兒呢?”
純風復又去燒了一壺熱水,倒在我的杯中,仔細勸我道,“我亦想惠妃娘娘不會誣陷舒貴妃,那定是有人投了不潔之物,只是此人是誰,卻不得而知…什么人會在衣服上做手腳呢?”
純風正說著話,我忽聽鐘粹宮外有人隱隱哭泣的聲音,再仔細去聽,竟是個小孩子的聲音。
我立時親自批了遮雨的斗篷,走出暖閣去去看,只見鐘粹宮朱紅色的高門之外,一個小男孩蹲坐在宮門下哭泣。我撐起了紙傘擋在他頭上,彎下身去看,竟發覺是二皇子承瑞。
我心內一驚,立時一陣心疼,承瑞的額娘馬佳氏進了浣衣局,他由太皇太后親自撫養,但太皇太后終究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承瑞時常受不到應有的照顧。
我喚來了路海與杜一,將承瑞抱起,帶進了鐘粹宮,我帶他進到我平時起居的暖閣,親自為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問他道,“承瑞,你怎么在這兒?怎么沒回老祖宗那里?”
他揉了揉哭紅的眼睛,抬頭看我道,“承瑞想見阿瑪,娘娘能帶我去見阿瑪么?”
他的語氣近乎懇求,我卻不能滿足他。
無傳召不得面圣,我如今根本不能隨意去見他。
我只笑了笑,為承瑞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道,“承瑞想不想吃糕點?額娘這里有許多,去叫純雨姐姐拿給你吃。”
他卻突然大哭大鬧起來,扯著我的衣角哭鬧道,“娘娘是不是不想帶我去見阿瑪?阿瑪說娘娘是他最在乎的人!若娘娘肯帶承瑞去,阿瑪一定會見承瑞的。”
我卻忽然失語,我不該如何面對小孩子一顆極為純凈的心,不知該對他說些什么。
他的阿瑪,他的額娘,都不是心思簡單淳樸之人。
窗外的雨愈發猛烈,承瑞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在暖意濃濃的暖閣中漸漸起了困意,他迷迷糊糊時低聲道,“純額娘,我額娘是永遠都只能留在浣衣局了嗎?”
我心里愧對于他,因為他額娘是我親手送進浣衣局的,可是我更恨他阿瑪對他的不聞不問。
我見承瑞靠在我腿上已漸漸睡去,便低聲吩咐杜一去為他接來熱水沐浴。當杜一打來熱水時,純一輕手輕腳地將承瑞抱起,我才動了動自己已經有些麻木的雙腿。
我望著杜一在內暖閣為承瑞沐浴,我忽想起純風一句話來,“是什么人會選擇在衣服上動手腳呢?”竟猛然想起了什么。
我狠狠一拍手下的茶案,高聲道,“承瑞的額娘,從前的榮妃,如今就在浣衣局中!”
那批新進貢的衣裳要先送到浣衣局去浣洗,其余眾人都不可能有機會接觸貢品,這也是皇帝相信舒貴妃的原因之一。
純一略打了打呵欠,問我道,“娘娘您想到了什么?馬佳氏進浣衣局受過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純風也猛然想到了什么,手下一頓,道,“是啊!這絕非巧合!”
我努力抑制住心內的氣憤,沒想到她已被罰入浣衣局仍要興風作浪。
純風去為我取了御寒的斗篷,撐了紙傘,對我道,“純風陪長姐同去。”
我堅定地對她點一點頭,又望向內暖閣中的承瑞,以眼神示意了純一,道,“若需要時,你明白本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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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大雨肆虐,唯有我與純風走在昏暗的長街之上,浣衣局位于女官居住的北三所內,此處于我而言卻有著難比尋常的意義,那年我與君默,與仍不是皇帝的他,所有美好而干凈的回憶都在此處。
純風去敞了浣衣局的大門,而此時于大雨的深夜之中,浣衣局內的宮人們仍未休息,仍舊紛紛忙碌著。
浣衣的水聲與大雨的水聲交織在一起,令人分不真切。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眾人順著聲音向身后來看,見來人是我,紛紛慌亂地起身,跪在了院中。
大雨很快將她們身上的衣衫打濕,而我站在雨中卻絲毫沒有離開紙傘半步,我于人群中很快尋到了馬佳氏的身影,她唯唯諾諾地跪在最后,恐怕我發覺她的存在。
我并未理會其余眾人,只走到馬佳氏面前,輕聲笑道,“姐姐別來無恙啊。”
她驚恐地種種叩首,“皇貴妃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敢受娘娘姐姐之稱。”
我仍舊淡笑,俯視于她,“何來恕罪一說,姐姐在浣衣局中思過,本是勤勤懇懇,本宮為何要恕你無罪?”
她猛然抬頭來望我,眼中已盡是驚恐,以她如今的地位與處境,我若想置她于死地,根本不需費吹灰之力。更何況她心里清楚,她的兒子尚在宮中。
她跪在雨中向前挪了兩步,死死抓住我的裙擺,苦求道,“娘娘,奴婢已經知錯改錯了,娘娘為何還要咬住奴婢不放,奴婢可什么都沒有做錯啊!”
看來她是死也不知悔改,如今在我面前硬撐,我倒想看她在承瑞面前還能如何硬撐。
“新進貢那批新衣上的凌霄花粉可是你染的?”我一字一句問她,她卻仍舊裝作一派毫不知情的模樣,對我哭訴道,“娘娘已得到了一切,有皇上的恩寵,有家族的勢力,為何還要故意為難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我冷冷輕笑一聲,道,“好啊,你絲毫不知情。純風,讓知情的人進來。”
純風得了吩咐,轉身又去大敞了門,只見純一抱著睡著的承瑞緩緩走來,純雨與路海為他二人撐傘。
我勾起嘴角一笑,望著馬佳氏已漸漸崩潰了防備,她在雨中爬著,來不及起身,也顧不得起身,已向承瑞沖去。
“承瑞!”她的嘶吼撕心裂肺,竟叫我眼底一陣酸澀,承瑞趴在純一肩頭,漸漸有了意識,他愣了一愣,似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
承瑞漸漸回過頭來,在漆黑的雨夜中,他漸漸看清了跪在遠處的人,他瞬時間欲從純一的懷中掙脫,他大哭著呼喊他此生最親近的人,我點了點頭,純一便將承瑞放了下來。
“承瑞!”馬佳氏拼勁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兒子,生怕有人再將他奪了去。
馬佳氏上下打量承瑞,忽然眼底一紅,簌簌地落下兩行淚來,她轉頭問我道,“是你一直在照顧他嗎?”
我搖一搖頭,道,“并非本宮,只是偶爾留在他身邊照顧,你我之間的恩怨本與他毫無牽連。”
馬佳氏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與淚水,承瑞也伸出手去替他的額娘去擦,輕聲道,“額娘別傷心,純娘娘對孩兒很好,只有她愿意和孩兒說話。”
我走到他們母子面前,道,“你不要多想,照顧承瑞是本宮自愿的,并非企圖利用他來控制你,就算現在你不說實話,本宮該如何對承瑞,仍會如何對他。”
馬佳氏從地上站起,轉身沖進了廂房,取出一塊巾絹來,交到我手上,道,“娘娘請過目,這是指使我在新衣上涂抹花粉的人留下的。她以此包裹花粉并交到我手上,說我若按她吩咐行事,不僅可以報復娘娘,還可以保護承瑞…所以我照做了,恐怕她們沒有想到,那件新衣會被惠妃先行選走吧。”
純風接過巾絹仔細打量,問道,“這能證明什么?”
馬佳氏拿過巾絹,翻開背面一處折角,露出一個赫然的“陳”字。
我倒吸一口涼氣,竟未想到此事當真與陳氏有關。我只以為氏馬佳氏的報復,我也只是為惠兒證明清白,卻還是查到了陳裕勤的頭上。
“大概是下人粗心不懂事,才會落了這么重要的東西。”馬佳氏猜測道,我亦想起幾日前去延禧宮為純雨討回公道時,遇見的那幾個不會說話辦事的宮人,被舒貴妃趕出來延禧宮。
“這個陳字當真是陳裕勤的陳么?姐姐應該清楚舒貴妃的地位。”我仔細說道,反復斟酌看著那塊巾絹。
馬佳氏輕笑道,“皇上應該最認得這塊巾絹的主人,娘娘若不信可以去問皇上。”
我卻更是冷笑,“問皇上?本宮如今因此事為惠妃擔過,于宮中思過,無傳召不得面圣,如何去問皇上?”
馬佳氏輕聲道,“竟未想到你過得也不好。”她愛撫著承瑞的額頭,又對我道,“娘娘于宮中思過,今日許我母子二人相見,其中過錯娘娘可有想過?”
我淡笑道,“本宮不能帶他去見他的阿瑪,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他來見他的額娘…本宮什么也沒有,也不留戀什么,有何過錯又有何懼怕。”
馬佳氏將巾絹塞進我的掌心,道,“其實我懂,我不恨你,是我執念太深…是我隨波逐流,是我需要靠山,才同那些人一起害你,不曾想過今時今日我還能幫你,綿薄之力還望娘娘笑納。”
我淡淡一笑,將那塊巾絹握緊,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無言離去。
是她懂的太晚,她并不恨我。從最初依附溫僖貴妃,再到后來依附赫舍里芳儀,她只是需要有人為毫無家世背景的她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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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人已忘記了撐傘,走到浣衣局高門之外,忽發覺一人的身影停留在此,我尚未看清他究竟是誰,他已開口道,“霏兒,你也來了。”
我心頭一顫,我的所有堅強總會在他面前崩潰,而如今我卻學著不再需要他。只是如今,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周身一緊。
他同樣沒有撐傘,緩緩向我走來,他攬住我的腰間,氣息已與我十分切近,“對不起。”他輕聲說道。
我竟瞬時難以控制自己的淚意,我已不知他這一聲對不起是在為哪件事情向我道歉,是為他袒護了我們孩子的兇手,還是為他殺了穆柯,或是為了他要釋放陳廣庭,再或是為他負了所有誓言。
“是朕錯了,不該不相信你的清白,朕心里明白,凌霄花粉絕不是你所為。”他的雙眸閃著晶瑩的目光,竟如我第一日遇見他那般。
自始至終我沒有中斷過對他的愛,卻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份感情,越愛他我便越痛苦,直至今日我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皇上也想到馬佳氏了?”我淡淡問道,他點一點頭,道,“是,朕想問清楚她,以還你的清白。”
“皇上不必去了。”我冷冷笑道,從手中取出那塊巾絹交到他手上,我已懶怠謀劃如何說出真相,懶怠謀劃如何扳倒舒貴妃,我只想直截了當地告訴他真相,他如何決定我也再不過問了。
他怔怔看著巾絹折角處的“陳”字,我輕聲道,“馬佳氏說,正是巾絹的主人指使她在衣服上涂抹凌霄花粉的,企圖毒害臣妾,卻不巧害錯了人,偏叫惠兒選走了那件新衣。”
“臣妾只知道這些,臣妾明白,皇上會保護舒貴妃不受傷害的…臣妾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臣妾久病之人,閉門思過正是難得的清凈。”我轉身欲走,他卻猛然從身后將我緊緊抱住。
他輕聲在我耳邊道,“我好想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不想了,我好累,我只想我們能像以前一樣。”
我的心底翻滾起一陣難以名狀的傷感,他的話在我聽來竟像是癡人說夢。
“皇上這是做什么?皇上是天下的主,如何能棄之而不顧。”我強壓住自己的情緒。
他卻將我抱得更緊,他附在我耳邊道,“你再叫我的名字一聲好嗎?”
我緩緩握緊了他的手,淚水已混合著瓢潑的大雨浸濕了一切,我輕聲道,
“玄燁,你與我,回不去了,我們還能回得去么?在你放棄了我們的孩子時,在你疼愛了陳裕勤時,在你一次又一次選擇不信任我時,在你保護了害死我孩子的兇手時…我們就已回不去了。無論我有多少遺憾,無論我還如何愛你,我們都回不去了。”
“是我糊涂,糊涂到以為自己在保護你卻深深傷害了你,糊涂到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對你的感情…你來教我如何不傷害一個人地去愛一個人好嗎?”
我已哭得不能自已,我哭自己愛他愛到沒了力氣,哭他癡狂竟還想著從新開始,哭自己不敢告訴他我的余生不多,哭我們還這么深深愛著彼此卻回不到從前。
我終于轉過頭去將他緊緊擁住,我并非想要與他重新開始,而是想要珍惜現在,趁他還在我眼前,趁我還在這世上。
“愛一個人那么難,我又怎么會?”我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他感動地撫著我的背,道,“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學!我會等,等到你真正愿意原諒我那一天!”
我氣他總是這樣會讓我毫無還手之力,狠狠打上他的胸膛,他卻突然一倒,幾乎摔倒,幸得扶住了身后的高墻。
我擔憂地將他扶住,問他道,“你究竟怎么了?”
我隱隱約約發覺他的肩頭一片殷紅,解開他的衣衫想要看個清楚,他卻含了一絲羞意制止我道,“這是做什么?”
我揮開他的手道,“你讓開!”
我不顧他的阻攔,解開他的衣衫才發覺他肩頭的劍傷又滲出一片鮮血,傷口觸目驚心。我怒吼著問他,“有傷為什么不傳太醫!”
他系上衣扣,輕笑道,“為你而受的傷,若傳了太醫被太后知道,她又該難為你了。”
“我不怕!”我不知自己何來的勇氣吼出這樣一句話,我心疼地望著眼前的他,對他道,“走吧,回去吧,我為你擦一擦傷口。”
他卻是忽然極為欣喜地笑道,“我們…一起回鐘粹宮嗎?”
我抬頭點一點他的額頭,道,“難道你就不怕乾清宮那么多太監宮女到太后那里傳閑話了么?好在我那里都是信得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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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中,他同我一并回到鐘粹宮時已近凌晨,宮內宮人見到玄燁前來都不進大驚,也難怪他們會這樣覺得,就連我自己也以為我此生都不會再與他親近。
我命純一去打了干凈的熱水,我仔細為他解開包扎傷口的棉布,看到他為我擋的那一道劍傷,只覺心如刀絞。
他靜靜坐在臥榻之上,我則跪在他的身側,仔細為他清理了傷口,再為他換藥包扎,我看著他尚未愈合的傷口,道,“若是疼就告訴我。”
他卻忽然對我淺笑,“不疼,朕一點也不疼。”
我望著他的笑意,忽然對他道,“玄燁,我愿意和你一起學。”
他側頭問我,“學什么?”
我坐在了他的身側,為他披好身上的衣物,對他暖笑道,“學如何好好愛一個人。”
用盡最后的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寫在下面的話:
對不起更等的各位,因為我最近眼睛不是很舒服...于是更新有些困難(十分困難...)所以才會停更了這么久,這一章我摸索著寫完了,可能很多錯別字還請見諒...因為我現在真的看得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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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夠不容易的了...所以讓他們好過一些吧...真的我已經為她哭了好幾次,為他哭了更多次...所以我就努力,讓他們以后別再賺走我那么多的眼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