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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之聲

欣兒站在慈寧門外,遙望著漸行漸遠的常寧,我則凝視著子靜暖閣燈火通明的窗子。

我只聽身後一身悶悶地呼喚:“五爺…”

再回頭時,欣兒已經追了過去,獨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我沒有去攔欣兒,因爲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心中想要對常寧傾訴的千言萬語,若有人可以拋下身份與地位來幫如此我和我姐姐,我也會有滿腔的話兒想要對他講的。

我見子靜屋中的燈光暗了一些,緊接著從屋中退出來一位年老的太醫,拎著藥箱子步步朝慈寧門走來,等他走出門來,我才上前一步忙問道,“大人,子靜姑娘的傷怎麼樣了?”

太醫在黑暗中看不清我的模樣,等宮女提了燈籠照亮了我的臉,他纔開口道,“姑娘可也是宮中女官?我已用金瘡藥替她止住了血,但她傷勢很重,需靜養幾日纔可下牀。好在太皇太后看重子靜姑娘,已經派人去看望了?!?

我點點頭,心裡緊緊地牽掛著子靜,竟沒想到入宮第一日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忽想起身上還帶著皇后賞的五兩銀子,趕緊從袖裡取出來,放到太醫手中,道:“大人,您收下吧,好好醫治我姐姐她…”

太醫推開我握著銀子的手,道,“姑娘不要客氣,這是我爲人醫者的本分。”

我僅僅入宮第一日,就目睹了這麼多的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也明白宮裡人的勢利,太醫所說的“爲人醫者”,無非是他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我既深知這點,便再三要求太醫收下我的銀子,他左右拗不過我,才肯將銀子收入囊中,對我道:“姑娘不必擔心,你姐姐她用的是最好的金瘡藥,不出三日就可以下牀了。”

“多謝大人,大人慢走。”我福了福身,目送著太醫在宮女的護送下漸漸走遠了。

直到我望著子靜的屋裡熄滅了蠟燭,窗口處一片漆黑,我才肯離開,回望遠處的長街,竟不見欣兒與常寧的身影,我心中無法,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回北三所去。

回想這一日,我跌跌撞撞地在皇后跟前打碎了碗,也從子靜口中得知了啓青的底細。

我在府裡時,也時常聽阿瑪講起遏必隆的事情,可是當時卻不知他們二人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如今入宮,我沒想到自己已經被溫僖貴妃留意下了,今日若不是佩月提點,我到現在也不會知道自己正身處危險當中,隨時有被啓青除掉的危險。

再次路過御花園時,晌午見的那些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黑夜中靜靜的園子,一草一木都無區別,只是淒涼得讓人深感物是人非。

昨夜裡我在這裡吹簫,有個陌生的男子恰巧撞見,幸好我躲開得及時,他沒能追來。今夜裡再次經過御花園,我還要再過堆秀山回北三所去。

星光熠熠,淒冷的光如水傾瀉,灑在堆秀山上的亭臺樓閣上,我萬分小心地登上山去,只想快些回北三所休息下。行至堆秀山最高處的御景亭,我片刻駐足,望著今日晌午皇帝曾坐過的位置出神,“要說該感謝常寧,倒不如說更該感謝當今聖上,是他說的,叫常寧去隨我們救人的…”

回想間,那洋洋盈耳的聲音不禁又迴盪在我耳畔,既清晰又模糊,越想回憶清楚,就越模糊不清。

“餘音嫋嫋,不絕如縷…”我忽聽到不遠處一人的嘆息,聲音很近,我卻沒有見到人,不禁心裡一慌,腳下也一歪,重重地跌倒在御景亭中,發出不小的動靜。

“姑娘怎麼了?”我面前正對的方向跑上來一個墨色服色的男子,他見我摔倒在亭中,便跑過來扶我起身,關切道,“姑娘是什麼人?是…奴才衝撞您了嗎?”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形容俊朗,只是面龐還帶著幾分稚氣,他身著墨色的服飾,身後沒人跟著,頭頂青金石鑲嵌的六合一統帽,上綴紅纓頂珠,手中握著一把摺扇。

我內心思索,“阿瑪的六合一統帽上嵌著的便青金石,阿瑪是四品的朝臣,此人莫非也是四品的官職?”

我禮貌地推開男子的攙扶,頷首道,“多謝大人,奴婢沒事。”男子不禁笑道,“姑娘說哪裡話,怎知我是大人?方纔我已說了,我不過是個宮裡的奴才?!?

我想起他剛纔的一句話,“奴才衝撞了您…”

我這才放下心來,微微一笑,看向男子的面龐,月光之下,映襯得他孤傲而又寂寞,方纔我在他眼中所見的幾分稚氣,此時已經被如水般的冰冷月光洗得了無痕跡。

男子坐於亭中,忽然脫口道,“夜深露重,姑娘何爲獨自一人到此處來?仔細摔倒了纔是?!?

我聽他如此問我 ,不禁反問他道,“公子既然這麼說我,那公子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不怕摔倒了麼?”

他展開摺扇,優哉遊哉地扇著涼,園中寂靜無人,只聽山下的御湖中流水輕濺,如玉環相碰的聲音,他緘默片刻,纔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昨夜偶然經過此地,聽見山上簫聲如泣如訴,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故今日至此,想看看這吹簫的人還在不在。今日既沒見著他,我想是昨日被我嚇著了吧?!?

我心下猛然一驚,昨夜裡偷聽我吹簫的人竟然是他,我一心只以爲是常寧,竟沒想到還有別人,我字字斟酌著開口問道,“不知您是什麼人?奴婢完顏霏,北三所的女官。”

男子在聽到我的名字後先是猛然擡頭,而後低下頭自顧自地一笑,開口道,“姑娘,我是,當今聖上…”

聽他說“聖上”,我心內不覺一慌,卻又立即察覺到不對,“他所穿的服飾以及用度打扮,至多和我阿瑪一樣,是個四品的朝臣,怎麼可能是當今的聖上?真的皇上纔不會賣弄自己的身份呢。更何況皇后今日請了皇上去用晚膳,這時候一定已經在坤寧宮休息下了。”

我仍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他。

他見我沒有受騙,只是訕訕地一笑,接著道,“我是當今聖上的伴讀,名叫君默,有禮了?!彼鹕硐蛭夜笆中卸Y,我也笑著福一福身作爲還禮。

他繼而坐定在御景亭中,靠在硃紅色的圓柱上,仰望空中繁星如許,星光灑在他的眸間,幾分寂寞之意就流露其中。我心中竟生出幾分感動,他來這裡爲聽我吹簫,今日沒有聽到,便一人孤獨在此等候。

我與他對坐,取出袖中的簫,也望向星空,道,“公子不要掃興,既然沒見到昨夜吹簫的人,不如我爲你吹一曲?!蔽遗e起簫來,放至脣邊,拋開心中所有煩憂,一曲關山月悠揚而出。

他聽後不禁興趣盎然,拍手爲我叫好,“姑娘好技藝,倒是能以假亂真了,與我昨夜裡聽到的簫聲不分伯仲。”

我含笑點頭,收起自己的簫,“公子過譽了,我只不過與額娘學過幾年吹簫,所學皆是皮毛而已。”

那叫君默的男子靜靜地聽著我,忽然問道,“方纔還想問起姑娘家世,只是覺得實在無禮,我聽姑娘姓…?”

“完顏,”我接在他後面堅定地答道,“我是完顏明若的女兒。”

男子凝視於我,若有所思般點一點頭,“完顏明若大人,是位好官?!?

想至此,我望著天空發呆,此時阿瑪會不會也凝望於這一片夜空?額娘會不會也凝望於此呢?不知不覺,眼底一熱,淚水竟流了下來,我匆忙擦乾臉上的淚,不叫他發覺。

君默無聲一笑,問道,“有心事?”

我也只是頷首默默笑了笑,“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長舒一口氣。他坐直身子,靜靜候著我的故事。

“有個女孩在陰差陽錯下進了一座王府,王府裡有一個福晉,那福晉的阿瑪和女孩子的阿瑪是仇敵,而這女孩子在進了王府以後才知情。所以,這女孩就發現身邊都是想要除掉她的雙手,而且她的姐姐,還被陷害,遭了打?!蔽乙豢跉庵v了一個故事,把自己此時的遭遇都講了出來。

君默蹙了蹙眉,“姐姐遭了打…?今日有兩個女官…”我以爲他知道此事,便疑惑地望去,四目交匯時,他目光閃動了一瞬,接著道,“我只想知道,她姐姐還好嗎?”

“被救下了。”我淡淡地道。

“你這故事,我想,是不是還要加上些情節?譬如,那夫人位高權重,而那女孩人微言輕,所以飽受欺凌,對吧?”

我蹙著眉看了看他,他倒像是知道我此時的境況一樣,我看他溫潤地笑了笑,我才說道,“只不過是我隨口編的故事罷了,公子也是隨便一聽而已,何必認真。世間大多事故,不過是聚少離多,最終都會如簫聲一樣,曲終人散罷了?!?

“姑娘何苦如此悲觀?你要相信,曲不會終,人亦不散?!蹦凶拥脑挵l自肺腑,我望向對坐而談的他,一抹蒼涼如雪的月光落在他面上,映得他彷彿似曾相識,當我再仔細看時,才發覺他是如此得陌生。

萍水相逢的他竟願意聽我傾吐心事,我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感動。

“萍水相逢,多謝公子了?!蔽尹c點頭,站起身望向著山下如畫的美景,“時辰不早了,公子也該回去休息了?!?

“姑娘若是身陷於困境,不妨告訴我?”我正要緩緩走下堆秀山,君默起身追至我身後,他在貼近的一剎那又退後了一步,淡淡地道,“君默是當今聖上的伴讀,近日在奉先殿爲皇上做事,姑娘若願意可以到那裡去幫忙。”

我側頭笑了笑,“公子心意,奴婢領了,只是我是北三所的女官,去哪裡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君默雲淡風輕地淺笑,“君默到底是當今聖上身邊的人,這點能力還是有的,姑娘若願意,我明日就叫首領的女官送你去奉先殿?!?

我轉身過去面對著他,頷首向後退了兩步,道,“公子究竟是什麼人?”

“我叫君默,是當今聖上的伴讀?!彼圆痪o不慢地答著。

“你既是皇上身邊的人,我且問你,萬歲爺今晚上在哪?”我試探著問他,他若真的是皇帝的伴讀,那就該知道皇帝現在在哪。

“我想此時,萬歲爺大概在坤寧宮陪皇后娘娘吧?皇后身染風寒,皇上必然要去看望的?!彼挳叄倚闹械牟话才c疑惑才漸漸消除,若不是真的皇帝身邊的人,怎麼能清楚萬歲爺的去向呢?

我福了福身,笑道:“我可以叫你君默嗎?”

他點頭,“名字就是用來叫的?!?

“嗯,一言爲定!”我爽朗地笑了笑,“明日便去奉先殿找你!你猜的沒錯,我在北三所,的確是有難處,不過還好…她不會這麼快就難爲到我的!”

君默凝望於我,手輕輕搭在我肩上,安慰道,“快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我點點頭,“今日之恩,來日若能出宮,再做報答?!?

他眼光閃動,站在亭中一動不動,目送我步步走下山下。

御花園中寂靜無人,相比於昨日,我倒是釋然了許多,不知爲何,我竟願意去相信這個人。御花園中種著幾顆合歡花,風聲一過,綻放的絨花兒散落了一地,我蹲下去拾它們起來,將絨花兒裝進自己的荷包,放在鼻下一嗅,心境開朗了許多。

我回望山上的君默,他坐回背對著我的位置,合歡花的淡香籠罩下,我更覺得他似曾相識。

回到北三所時,啓青侯在門口,見我遲遲而歸,走上前來一陣訓斥:“叫你去給皇后娘娘送藥,一天不見人不說!聽說還去私會太皇太后身邊的宮女,要是耽誤了老祖宗梳洗,你擔當得起嗎?!”

我自顧自地推開北三所的木門,大步跨進去,頭也不回,“私會不私會,不是誰能說了算的,老祖宗今兒起得晚,我姐姐得空出來見我,怎麼就耽誤老祖宗了?勞煩姑姑費心了,我今日能回來已是萬幸了!”

啓青疾步跟在我身後,不依不饒道,“這事不說,就說你摔了皇后的碗,灑了皇后的藥,該怎麼定罪?!”

我駐了足,轉身直對著啓青,“姑姑,那以後請您派我去伺候溫僖貴妃娘娘吧?我要是再犯了錯,姑姑處置豈不更方便?”

啓青被我這一句話頂得不禁退後一步,指著我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來,“你…你!”

我福了福身,道,“姑姑,時辰不早了,奴婢先回去休息了,姑姑也該早點休息了。”

我回到房裡的時候,見欣兒披著件大敞的青藍色織錦披風,坐在光下等著我,見我回來,匆忙迎了出來,“妹妹你這是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

我看她擔憂的樣子內心不忍,邊握住她雙手安慰道,“姐姐,我路上耽擱了些,所以晚了。姐姐可找到常寧了?”

欣兒點頭,“他竟還記得,將信給我了,一字一句都那麼過心。”說著 ,將信箋取出來交予我過目。

我欣慰地拍拍欣兒的手,吹滅了蠟燭,“好了姐姐,休息吧,明日還不知會發生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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