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沈三、江氏嚇壞了, 若是真出了事兒該怎么和沈大黃氏交代,在送回來之前已經在縣里的醫館看過了,主要是那腿, 折了, 又送去劉家的醫館給看了, 確定了沒了問題,沈三趕緊把他送回家里去。
黃氏看到兒子這副模樣,果真哭了起來:“志哥啊, 奈咋搞成這樣!”
沈興志躺在床上, 沒說話, 面色有些虛弱。
江河把事情說了一下,那些個大少爺來店里頭買書,語氣不好,又是亂弄, 沈興志年輕氣盛, 掌柜的臨時有事走開了, 就吵了起來, 那群人人手多, 待掌柜的回來, 那群人才住了手。
沈大皺著眉頭, 對黃氏道:“有什么好哭的, 他在外頭做事也不用腦子考慮清楚, 平白給他三叔惹了麻煩。”
“那些個有沒有王法了, 大庭廣眾的就把人打成這樣。”黃氏心疼地直掉眼淚。
沈三賠禮:“都是我沒照看好志哥, 有負大哥大嫂的托付。”
沈興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三叔,是我自個兒不對,給你惹了麻煩......”
沈大亦是說:“你還知道就好!之后也別去了,就留在家里頭吧。你娘當初個送你出去,現在傷著回來也別哭,自個兒沒本事,苦水也要自己咽下去。老三,志哥不是那種可以出去闖蕩的,我想著還是讓他留在家里頭幫忙吧,家里現在印刷坊也忙不過來,就讓他別去縣里了。”
沈三點點頭,坐到床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志哥,三叔在這邊同你說清楚。當初你姆媽阿耶把你托付給我的時候,我就同你阿耶說了,你人耿直正義,不是那般圓滑的性子,不是善于經營的,你年輕想出來闖蕩,可你也瞧見了,這外頭比家里頭險惡多了。若你能專心讀書,考個功名回來且倒是極好的.....”
沈興志憋紅了眼睛,“三叔,對不起,對不起......”
沈三沒得說什么,黃氏心疼兒子,如今也覺得這在家中挺好的,還有個印刷坊了,讓兒子管管印刷坊就挺好的。
夜里頭黃氏同沈大說讓沈興志管印刷坊,沈大冷淡地說:“那印刷坊也不過是我替老三管著,你同老三說去。”
黃氏可不樂意他這番說辭,那印刷坊他們家也出了錢出了力怎么就差不了手,“那印刷坊咱們家還占了三成呢,志哥怎么就不能管了?”
沈大坐起來側過頭扯了扯嘴皮子,“那三成也是老三念及兄弟情分給我們的,你真當我們家都是能人了?我們家有三成,老二家老三家也有三成,怎得就要我們家管?其他兩家管不得?”
黃氏扭動身子,側著支起身子:“志哥是老三的侄子,當初本來想讓老三給志哥安排個好職務,做做賬房什么的,老三讓他給人端茶倒水低頭哈腰的,咱們家雖沒錢,但打小志哥也沒做過這種事兒,現在都這般模樣了,管個印刷坊怎么了?”
沈大冷笑幾聲:“瞧你打的好算盤,讓他做個賬房,你瞧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一上來就去做賬房的?奈當奈尼子幾乎有能耐啊!(你當你兒子有多少能耐)連那最基本的事情都做否好,還要老三給他擦屁股,你也好意思說。當初否似奈,非要叫他跑出去,現在壞了事,怪別人。奈也否想想奈尼子(兒子)阿有老三那個能耐,闖否出去就老老實實地在家里待著!”
“哪有你這般說自己兒子的!”黃氏怒目,她雖承認志哥比不得他三叔能耐,但也沒他口里說的那般差。
“你自個兒看自己兒子屎都是香的。我今兒個就說清楚,他有多少能耐做什么事兒,那印刷坊,我和老二就是替老三看著點,別的事情,你想也別想,老三要是想志哥幫忙那是老三的事情,志哥真要有個本事,也去辦出一個來。他三叔生意做到這么點,也是吃苦頭吃過來的,他吃不得苦頭就安安分分好好過日子,別的也別想了。他沒個經營頭腦,你還想讓他管印刷坊,我還要點臉面。那印刷坊,只有老三做得了主,我們家,安安分分等分成!”沈大的話語斬釘截鐵,也不管黃氏怎得氣呼,翻個躺下來就閉上眼睛不再理她。
黃氏瞪著他的背影,卻不敢再說什么,只能自個兒生著悶氣睡下了。沈大發起火來黃氏還是害怕的,沈大這人原則性頗強,性格是好的,若不然之前也不會任由黃氏這般鬧騰,但黃氏踩了這底線,他這教訓起來也是不留情面的。
沈興志留在家中養傷,沈三到縣里頭把事情處理好再找了一個小伙計幫忙。
又是一年中秋節,今年沈老頭沈老太想三家一塊兒過中秋,好熱鬧熱鬧,沈三想想也好幾年沒一塊兒過中秋了,便也答應了。
蜜娘說想要玩小花燈,沈三給侄女們都買了一盞小花燈,帶著回菱田村了,自是受到了一干小朋友的擁簇,拎著花燈跑來跑去不亦樂乎。
冬至想帶花燈去給她村里的小伙伴們瞧瞧,蜜娘不常在村里待,同他們不熟,便不想去,那冬至拗得很,非要蜜娘和秋分也跟著她一塊兒,哄騙著蜜娘一塊兒去。
那村里頭的孩子也不見得認得蜜娘,且都問道:“冬至,這是誰呀?”
“這是誰家的孩子呀?她的頭花真好看。”
冬至指了指蜜娘:“這是我三叔家的。”
蜜娘牽著秋分的手,挨著秋分,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她在鎮上除了劉愫常來玩,便就是老夫人娘家楊家的女孩兒。
“嘻嘻,她怎么不說話?”
秋分護著蜜娘:“她不認識你們。”
那些個孩子本就對蜜娘也不是多感興趣,冬至拿出她的小花燈,大伙兒的注意力又放在她的小花燈上。
“哇,冬至,真好看,哪里來的?”
“我三叔給我買的!”冬至高傲地昂著頭。
“真好看,給我玩玩。”“我也要,冬至,給我也瞧一瞧。”
冬至忙護道:“不行,可別給我玩壞了,這上面有珠子~”
“別小氣,上次我的木馬都給奈玩的。”
冬至猶豫一下,心理有些不舍,還是伸出手:“那好吧,你們小心一點玩,別碰壞了!”
小姑娘們都愛玩這些漂亮的東西,就算只能摸摸也很高興了,那么多人玩一盞燈自然是不夠的,也就瞧見了秋分和蜜娘手里的那一盞。
“秋分,奈的給我玩玩。”
秋分有些舍不得卻仍是借了,她似乎天生不大會拒絕別人,性子很溫和。
蜜娘縮在秋分后面,緊緊攥著她的花燈。
冬至瞥見蜜娘手頭的那一盞,說道:“蜜娘,奈的也給大家玩玩唄。”
蜜娘不說話,攥著不愿意拿出來。
“蜜娘聽話,我們可以一起玩的。”冬至似大姐一般說道。
蜜娘有些不情不愿地交出她的小花燈,秋分有些憐惜她,悄悄在她耳邊說道:“蜜娘,我們玩一會兒就回去。”
蜜娘忙點頭,冬至把她們帶出來后就不管她們了,自顧自地同小伙伴玩,還拿走了她的小花燈,蜜娘有些不開心。
秋分不是合群的性子,蜜娘又小,玩不到一塊兒,兩個人就看著她們玩著花燈,蜜娘嘟起嘴:“秋分姐姐,我想回去了。”
秋分點點頭,朝她們說道:“把我們的花燈給我們,我們要回去了......”
秋分聲線柔和,那些孩子自顧自玩著,且都不理她。秋分著了急,逮著冬至道:“蜜蜜要回去了,快讓她們把花燈還給我們。”
冬至玩得正開心:“再等會兒唄,玩一玩再回去!”
秋分得不到她回應,就找那些個拿花燈的討要花燈,那小姑娘臉一撇:“我才玩一會兒,再讓我玩一玩。”
“不行,這個花燈是蜜娘的,我們要走了。”秋分拉著花燈不給,兩個人推搡著,對面的小姑娘手一松開,秋分踉蹌兩步,花燈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啪嗒,碎了。
那花燈邊上都是些小瓷片,還有五光十色的珠串,點亮了著實好看,卻也容易碎。
蜜娘瞧見她心愛的花燈就這么碎了,這站在這邊的委屈一塊兒爆發了,大哭了起來。
同秋分爭奪的那姑娘慌張地說:“不是我弄的,是奈沒拿穩!”
秋分狠狠刮了她兩眼,忍著氣,走回蜜娘旁邊,“蜜娘不哭,我們回去。”
冬至慌亂地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打著鼓,怕回去被大人罵,“誒,秋分別走啊,這邊還有花燈,蜜娘別哭哩......”
秋分生著她的氣,不理她,拉著蜜娘往回走,蜜娘一邊哭著走回來。
江氏還奇怪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忙哄她,蜜娘哭得滿臉淚水:“嗚嗚嗚,花燈,睡(碎)了......”
秋分也沒拿回自己的花燈,委委屈屈地說出了事兒。
那廂黃氏恨得癢癢,那小丫頭擺顯什么擺顯,這還得同兩個妯娌賠禮道歉:“冬至那丫頭真是的,回來我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了,蜜娘,一會兒冬至的那盞花燈給蜜娘玩好不好?”
江氏擺手:“沒事沒事,小孩子間的事兒。”
夏至這邊還有一盞花燈,雖夏至是個大姑娘了,但沈三亦是不忘給她買一盞,她的那一盞給蜜娘秋分玩,算是止住了哭聲。
待快要飯點了,冬至還未歸,黃氏正要出去找她,她也哭著跑了進來,手里只提著一盞花燈,原是有人把她的花燈給弄碎了,黃氏捉著她打了她幾下屁股:“叫你出去拿給別人頑!叫你不顧姐姐妹妹,現在好了,拿出去三盞,就剩一盞。這盞給蜜娘了!”
冬至哭得紅腫了眼睛,瞧著那邊,蜜娘秋分手里還有一盞花燈,哭鬧著不樂意,黃氏那個叫恨,這不省心的東西,可這最小的女娃黃氏向來是疼她的,且有些下不了手。
江氏心里嘆息,冬至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說道:“沒事沒事,蜜娘可以回鎮上再買,小孩子都這般。”
一家人正要開飯,今年中秋的團圓飯格外的豐盛,亦有那蜜娘愛吃的大閘蟹,蜜娘窺視已久,待開了飯,第一個就想上手那大閘蟹。
沈老太知她愛吃,第一個就拿了一個放她面前,“來來來,蜜蜜最愛吃的螃蟹哦,小心燙燙~”
“謝謝好婆,蜜蜜最喜歡好婆了。”蜜娘看著面前那大螃蟹,一個勁地吹它。
江氏嗔道:“前兩天還說最喜歡奈阿耶,昨天說最喜歡姆媽,蜜蜜,奈到底最喜歡誰?”
小蜜娘理直氣壯地說:“每天都不一樣的,今天最喜歡好婆。”
沈老太笑得更開心,又給她加了些菜。
冬至啃著雞腿,在那邊搖動椅子,“我也要吃螃蟹我也要吃螃蟹!”
黃氏拍了拍她屁股:“別亂晃,翻下去看你往哪里哭。把雞腿吃了再吃螃蟹。”
“不嘛不嘛,就要螃蟹。”冬至把雞腿一扔,“那我不吃雞腿了,我要螃蟹,大螃蟹。”
她就把那雞腿扔在了地上,沈老太面色不渝,卻是沒說話。
黃氏忍著怒氣給她夾了個螃蟹,“好好吃飯,別吵。”
蜜娘輕輕地同江氏說道:“這是浪費糧食,是不對的......”
江氏摸了摸她腦袋,“快吃吧......”
沈老太離得近,亦是聽見了,面色淡淡也不說什么,彎腰把那雞腿撿起來,放在旁邊,黃氏只顧著女兒沒得瞧見,夏至秋分卻看得清楚,秋分看了看碗里的雞翅,加緊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由遠及近的穿來敲鑼打鼓聲,“......沈..邦老爺.......沈振邦老爺!”
“老三,是不是喊你啊?”沈二問道。
沈三心一跳,仔細辨別,同范先生對視一眼,可不是明天才出榜單嗎?
那人已經走進了:“沈振邦老爺,中秀才拉!秀才老爺在何處?”
“啥?老三,你中秀才了?你啥時候考的?”沈大一臉詫異。
沈三心里頭亦是激動,面上不漏分毫,“大哥,這事兒咱們一會兒再聊。”
沈老太激動傻了:“三兒啊,真是奈啊,奈中秀才了!快快快,快開門快開門!”
一家人手忙腳亂地到門口去,那沈家門口亦是圍起了不少人。
報信人終于見著秀才老爺了,作揖:“秀才老爺,總算是找著了,去鎮上找不找您,特地來給您報個信,您中秀才了,第六十七名哩!縣老爺得知消息,趕緊讓小的們來報信。”
沈家人吸氣,圍觀的人炸了鍋。
“咱們村又出了個秀才老爺哩!”
“沈家祖墳真是冒了青煙啊!”
“振邦那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出息的,打小就不一樣。”
沈三回禮:“多謝大人了,大人勞累了,還請到寒舍一坐,中秋佳節的,大人沒得同家人團圓,為了沈某報信,慚愧慚愧。”
那人笑得高興,忙說道:“什么大人,小的就一跑腿的,秀才老爺真是太客氣了,能為秀才老爺報信那是小的的榮幸,誒,我就不多逗留,還有下家哩,離得遠,在隔壁鎮。”
“辛苦了辛苦了。”沈三偷偷塞了個荷包放他手中,問道:“這放榜不是明日嗎?怎得今日就來信了?”
那人把荷包塞袖子里,耐心答道:“這放榜是明日,可名單已經擬出來了,縣太爺今日傍晚收到的,立即讓咱們報信來的,那文書什么的,還要待明日放了榜,蘇州城里頭送過來。”
“多謝,打人慢走,路上且小心。”沈三送走那報信人,立即就被鄰里給圍住了。
“振邦,可真給咱村長臉面!秀才老爺了!”
“就是,振邦,怎得一聲不響地就考出了個秀才老爺啊?”
沈三一張嘴哪里對付得了這么多張嘴,只是笑著作揖:“伯伯伯母,叔叔嬸子們可別折煞我了,什么秀才老爺的,可別啊,都是振邦的長輩,看著振邦長大的。”
沈老太還沉浸在她兒子是個秀才的欣喜當中,忙攔著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好了好了,都是鄰里的,也都是看著振邦長大的,可別叫啥秀才老爺。這團圓飯的,還沒吃完哩。待明天,那文書來了,都來咱們家吃飯啊~”
“那是一定,文曲星的飯一定要蹭的。”
“老太太好福氣,成了秀才娘,回去了回去了。”
一家人接受完鄰里的恭賀,回到那飯桌上,菜色也涼的差不多了。
臉上都還掛著欣喜的笑容,飯菜都是次要的了,趕誰家里頭出了個秀才,那兒還顧得上其他的,只顧著高興哩。
沈老頭喝了杯酒壓壓驚,“三兒啊,奈倒是快說說這咋回事?”
沈三頗有些不好意思,細說起來:“打著去年開始我在外頭行走,沒個功名當真是不方便,處處吃人排頭,得范先生提點,覺得是該考個功名......當時想著,若是不中便不說哩,中了再同阿耶姆媽說。”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哎呦,我就說奈去年咋就一直在村里頭待著,也不出來干啥的。”說著,沈老太又雙手合十,“真是菩薩保佑啊,我家振邦居然是秀才老爺了。”
沈老頭給范先生倒滿酒,朝他舉了舉杯子:“多虧了范先生,振邦得先生指點才能有此造化,能遇到先生,當真是振邦的福氣啊!”
范先生不敢鞠躬,倒是夸起了沈三,“誒誒誒,當不得當不得,那也是他自個兒勤奮肯學,天資聰穎,若不然還能硬按著牛喝水呀?”
沈三站起來舉杯,認真道:“在此還真要感謝范先生,若非范先生提點督促我,我定沒得此番造化,先生在上,還受振邦一拜。”
沈三拿著酒杯彎腰鞠躬,范先生虛抬起他,“你人到中年還能有一番作為也是好的,全賴你之前的積累,且也別驕傲,那秀才還吊著末尾,這鄉試......再接再厲。”
沈三那點子感動也就沒了,這老頭說話當真是不行,人正感動著被他一說只想打他。啥吊著末尾啊,考中就好了,哪兒管名次。他且還沒考慮過鄉試......
這會子的團圓飯亦是增添了另一項意義,沈三中了秀才,這社會階層就開始不一樣了,家中出了個秀才,走出去也是倍有面子。
既是已經知道中了秀才,沈三也沒必要回鎮上了,只要等著蘇州城里的文書下來,沈老頭沈老太已經暗搓搓地想好了要擺上個幾大桌的酒宴。
待第二日中午,那送文書的人一來,沈家三個門前都放起了大鞭炮,炸的整個村都是鞭炮聲,就那一晚上,村里人也都知道沈三中了秀才,過來瞧瞧那秀才老爺。
這個時候來不及通知人了,只能手忙腳亂地一家一戶地去通知,當天晚上就開始擺酒席,沈大沈二沈三家家戶戶都擺滿了,仍是不夠,還借了鄰居家的院子擺上了幾桌。
沈老頭沈老太都快要把那一族人都給叫來了,要不是真的擺不下,那七拐八拐的親戚也要請,但沈三亦有生意上的人,另有一些幫了他的師兄弟,今兒個是趕不過來,但這酒宴連擺三天,明日后日還是能趕上的。
另外他中了秀才之后,當地的鄉紳富豪都派人來送了禮,也算是結交之意,沈三客套地收下了,也回了禮,回了一套春芳歇印的四書五經,用木盒子包裝成一套,精心又不費多少錢,都是自家生產的。沈三毫不客氣地就用來回禮了。
送些錢銀的沈三都收下了,那等送宅子什么的,沈三且都好言回絕了,再備上厚禮,讓人挑不出錯。
沈氏族人皆歡喜,家族中出個功名人當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那沈老頭沈老太為人和善,多厚的,瞧如今沈家,又開書局又有印刷坊的,同這書打交道,現如今還出了個秀才,這算不算得“書香世家”?
似乎任何事情沾上了書都會變得文雅一些,如沈三行商道,開春芳歇,只因賣的是書,又有照顧窮苦讀書人的好名聲,世人并無那般低賤他,如今又考了秀才,更只覺那是因為天天接觸書。
有了功名更有不少好處,那田地就可免賦稅,當然不可能是全免,可免一百畝地,沈三名下雖不止有百畝地,但他自己只用那五十畝地免稅,其余五十畝地讓沈大沈二平分,沈老頭沈老太當真是欣慰,這三兒得了好處總是不忘兩個兄長,現如今家中和睦團結,又是一片蒸蒸日上之勢,若讓兩老現如今走了,也沒啥好遺憾的。
村中人皆言,沈老頭家那祖墳冒青煙了,便就有人指了指沈大爺那家,若是冒了青煙,怎得就不旺那家。可不是,沈老頭是分出去的兄弟,沈大爺才是本家。可如今瞧著,沈大爺哪還比得了沈老頭一家。
沈老太嗤笑,什么祖墳冒不冒青煙,要冒煙也不燒他們這一房。這日子啊都是自個兒過出來的,好命也是自個兒拼出來的。
這三日宴席期間,沈三亦是讓名下兩間春芳歇免費租書,買書便宜一成。
那中秀才的欣喜頭過去,這日子還是該怎么過照樣怎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