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尚書走路都帶風, 同那幾個老不休的唇槍舌戰一番, 大勝而歸。
元武帝自是不管如何, 他只要一個決策, 能夠完美解決此事的決策,鄭尚書往日最是會稀泥的一個人, 今兒個這般干脆利落地說要把那一片都給重建, 倒也是令元武帝詫異一番。
鄭尚書常年瞇起來的眼睛都睜大了幾分,把負責的人都召集起來, 事情都吩咐下去,此事涉及頗廣,集市同驛站也要重建就并非只有道路的事情了, 首先就先要拆驛站和集市才能將路面擴寬。
方大人是負責道路的,鄭尚書分派下來的任務就是先讓他定個方案,怎么修如何修。
方大人本就建議重建,如今得他所愿, 也是心里頭暢快, 先是吩咐人通知下去, 通知三日,東城門要關閉,只能從西城門繞, 這也是沒辦法的, 熱河路前亦是設牌子攔截。
“今日之后會勞累一番, 各位大人辛苦了, 回去好好歇息。”方大人笑著說道。
下面的大人紛紛還以客套。
收拾收拾資料和記錄, 沈興淮正準備出去,方大人叫著了他,金大人正在走出去,下意識放慢腳步,側耳。
“.......你之前的圖紙畫的不錯,你看這道路.......”
出了門再多就聽不大清楚了,金大人瞥了一眼。
沈興淮不想方大人竟是會問他想法,心中略有激動,這算不算已經被上官看好,畢竟他上頭還是有上司的,方大人直接來問他,沈興淮受寵若驚。
他才來工部沒多久,這也是第一回做正經的事情。
言談舉止中更添了一份謹慎,斟酌道:“大人已讓人封路,熱河路旁邊的鋪子人家許會受修路影響,也應先去通知一下,鋪子可先關一段日子。丈量之事,要等驛站和集市先拆掉了才可。這道路,至少要兩車并駕齊驅還顯寬敞,還需留出一些空檔給行人行走,此地車馬多,行人多不便,兩旁增設行人道.......”
方大人摸著保養得當的胡子,笑著頷首:“沒想到小沈大人這般精通,亦是沒少花心思吧?”
“不敢當,大人叫我竭澤便可。”
元武帝賜的字,親近之人大多叫他興淮,但在外頭,共事們為先親近之意,都以字相稱。
方大人身子微胖,欲站起來,那肚子就卡在桌子下邊,他微微尷尬地咳了兩聲,把椅子往后挪一挪,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岳父還想著要我多照料你幾分,如今瞧著,哪兒得要我照料,你且好好做,哎,如今你這般腳踏實地的年輕人不多嘍。”
心里頭微微有些艷羨,難怪陳敏儀那老狐貍竟是樂意把閨女嫁給這沈家,這挑女婿的本領當真是不如他。
沈興淮微微詫異,竟是不知方大人同他岳父也有舊,不過想想陳家姻親遍布六部,亦是不算得什么,以往他在翰林院,交際還少,如今出了翰林院,他當真是明白娶了一個得力的妻族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也是難怪古代有這么多陳世美,上了官場方知這官場上的彎彎道道,關系更是錯綜復雜,就像現代的機關單位都需要介紹人,后臺靠山什么的,古代更是一個人情社會。人情社會就容易產生官僚主義,沈興淮雖是不喜,但這是當今社會的一個潛在規則,他無法去改變什么,同時他現在亦是一個受益者。
方大人摸了摸肚子,提點道:“你岳父曾經也在工部做過職。”
陳敏儀外放前就是在工部的,后來外放了,如今在戶部,所以沈興淮為了避嫌是不可以去戶部的。
但陳敏儀私下里替他打點關系,沈興淮還是非常感激的。
下了值,沈興淮同江垣在門口碰著了,兩人一道回去,如今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江家吃的晚飯,大家湊在一道熱鬧,蜜娘出了月子,恢復得不錯,之前報紙交給下邊人打理,排版反響不好,她又重新接手。
江垣問及他們工部修路的事情,沈興淮道:“上邊已經批準了下來,明日先開始發通告,東城門要關閉,日后只能走西城門。熱河路旁邊的驛站和集市也要重建。”
江垣詫異道:“連同驛站和集市都需重建?”
沈三道:“那驛站和集市當真是破舊得緊,進京的時候我還想著這京城怎么的有這般破舊的集市。”
可不,誰不想象著京城的繁華,陽光總有照不到的角落,那驛站和集市雖是破舊,可每年修修補補也還能繼續用,也就沒人想費那么大的力氣去重建。
沈興淮解釋了一番,旁人仍舊一知半解。
范先生稱贊道:“你如今初入工部,事事躬行,另要小心謹慎,翰林院清貴,多少沒正經入官場,這里頭彎彎道道多,少說,多看,多做。”
雖是老生常談之事,只是上了年紀的人總怕后生誤入歧途,如同老人總是道你要乖一點,從小說到大,可亦是一番關懷之意,沈興淮笑著應了是。
如今天氣熱了起來,傍晚恰是最舒服的時候,蜜娘家的水閣樓按著蘇州府的樣式,三面環水,又有水車轉動,涼意十足,吃過飯走至此歇息乘涼,把兩個孩子放塌上,任他們自己玩鬧。微風襲來,帶來陣陣涼爽。
團哥兒還不會爬,辰哥兒卻是快要滿一周歲了,如今大人牽著已經是可以走上幾步了,爬得更是快得很,哥兒兩在一塊兒,就是二重奏,辰哥兒弟弟弟弟地會含糊不清地說上幾句,團哥兒還只會亂喊。
江氏和閔姑姑看著他們,辰哥兒搭著江氏慢慢地站起來,高興地走兩步要去窗戶口子去看,團哥兒一瞧哥哥不見了,啊啊急的很,也要起來,閔姑姑笑著把他豎著抱起來,他小腳丫子晃噠晃噠也要去走。
沈三笑著說:“這小子,以后一定是個身子強壯的,瞧瞧這腿,有力的。”
想想他老子好歹出自武將人家,能不強壯嗎。
范先生可喜歡這小團子了,坐在塌上喚他名字,朝他怕拍手,團哥兒轉過來瞧了幾眼,還是辰哥兒有吸引力,不搭理他了。
笑罵道:“這臭小子。”
往那搖椅里頭一趟,先生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沈三復又道:“等辰哥兒過了周歲,我同你們姆媽要回一趟蘇州府,哎,許久沒得回去,也不知你們爺奶怎么樣了,他們素來報喜不報憂的,我還是得回去瞧瞧,再看看蘇州府的鋪子如何。”
孩子在外頭,老安人和老爺子怎么會不想念,他們最是疼愛不過,可淮哥做著官,老爺子老安人也最不愿讓他們擔心,常常說些好聽點話寄過來,他們歲數已高,沈三都做爺爺了,亦是擔憂得很。
陳令茹心里頭愧疚,她理應回一趟蘇州府的,成親至今,也未去見過爺奶,辰哥兒都快一周歲了,她咬了咬下唇,道:“不若這一回我同辰哥兒也去吧,成親至今,我也未回去拜見過爺奶,實屬不孝。辰哥兒也都快一周歲了,也應當讓爺奶見見。”
她非常感激這幾個老人,從未要求過什么,時常來信中也是關懷得很,且不過是在蘇州府那幾年見過幾回面,成婚后卻是再沒去過,陳令茹心中難安。
她側頭看了看沈興淮,沈興淮笑著點點頭,道:“是該回去一趟。”
江氏則是多為擔憂:“辰哥兒這般小,旅途勞累的,如何受得住。不行不行,辰哥兒不能帶回去。”
沈三也不贊成:“要回去以后有的是機會,孩子小,出了事兒可不好。”
兩人皆是勸陳令茹,沈興淮想起蜜娘小時候那一回,也是心有余悸,看爺奶重要,可兒子的安危更重要,道:“那就等辰哥兒再大一些,指不定那時我也能請個假回去了。”
陳令茹便也不在堅持
蜜娘卻是不知自己此生還沒有機會再見阿嗲好婆,讓他們來京城是不大可能的,她回蘇州府?大抵是沒得可能。
江垣知她心結,輕輕握住她的手。
蜜娘朝他笑笑,心中嘆息一聲,這樣已是很好了,哪里能奢求那么多。
且是送走了沈三他們,團哥兒被哄著睡下了,被乳母抱走了,蜜娘身上奶味重,剛想要去洗漱一番,便是被那廝拉住了。
江垣摟住她。
蜜娘自是知他意思,這做爹的,剛才就對著他兒子的口糧虎視眈眈,蜜娘嗔怪道:“你可別的亂來,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多不好。”
江垣嗅著她身上的奶香味,他如同團哥兒一般靠在她身上,眼眸含笑:“旁人如何知曉?”
蜜娘一噎,還是沒那個臉。
江垣嘆息一聲:“年幼時不得母親疼惜,生下便是交給乳母喂養,滿周歲便是棄我而去......”
蜜娘雖是知他裝可憐,可還是心一軟,松了這握緊衣襟的手,半推半就地便是被他剝了衣衫,且是這沒臉沒皮的爹,吃的津津有味,發出那嘖嘖的聲音,蜜娘這渾身都羞紅了。
他還道:“多謝女施主賞......”
蜜娘捏住他的臉,恨恨道:“你且敢說一句話.......”
且是被他帶著奶味的唇堵住了后邊的話,咸咸的帶著些腥味,這生產之后的婦人,數月未得開葷,敏感得很,她的身子同生產前沒多大的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那處還大了些,讓江垣愛不釋手。
他一寸一寸地緩緩進入,蜜娘還是忍不住蹙起眉頭,好在他此番柔和些,若不然當真受不得。
就著微弱的光線,他的身上布滿了汗水,紋理分明,肌肉緊實,江垣最是受不住她這般望著他,她的雙眼清澈粼粼,此時蒙著一層水霧,被欺負得可憐得不行。
江垣抬起她的腿,折過頭頂,她身子骨軟,這樣也絲毫不費力,江垣大開大合之下,蜜娘嚶嚶地哭了起來。
“壞死了。”
江垣如同狂風驟雨,瘋狂降臨,蜜娘只能攀著他起起伏伏,最后那一剎那,如臨仙境。
迷迷糊糊間聽聞他道:“明日帶你去莊子里頭可好?”
蜜娘清醒一些:“怎么突然帶我去莊子?”
江垣道:“祖母留下一個溫泉莊子,想來還未帶你去過,明日恰是休假,帶你去玩一玩,團哥兒,便是別讓他去了,你好好休息一日。”
蜜娘心馳神往,生了孩子之后,便是沒得自己玩的時間,道:“想來就一日,那便不帶他了吧。”
江垣笑。
蜜娘滿懷期待而去,腰酸背疼歸來,什么休息一日,這休息還不如不休息了!那溫泉是好溫泉,莊子是好莊子,一道去的人卻不是好人!
工部忙碌得很,金大人一有事情便是吩咐沈興淮去做,沈興淮日日跑好幾處,每日歸家,那衣衫都是濕透的,另一邊又是心急水泥之事,終于李壯來找他了。
沈興淮也是顧不得什么,帶著石灰和黏土就過去,他之前試驗了一下,三比一和四比一混合最好,但沒煅燒過,還不是最終結果。
李壯就看著那大人拿著土過來找他,說是要燒土,更是摸不清頭腦,還是幫著他弄了,放入窯爐里頭,讓人轉著。
沈興淮幾乎是心提在嗓子眼了,先讓人煅燒了一刻鐘。
窯爐熱的很,待是冷了一些,水泥倒出來,再加入石膏攪拌混合。他心飛快地跳動,忙是找了一塊空地,壓平整,然后倒上水泥,用滾軸滾過。
沈興淮呼了口氣,對李壯說:“這個地方不要讓人踩,我明日再過來看。”
李壯點點頭。
第二日,沈興淮先去報了個道,急匆匆地就敢往窯爐那邊,李壯守在那兒,激動地說:“大人,那兒干了!可結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