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恭喜了。”白夜黎雙手插進口袋,微微對她一笑。
“……”
“要做新娘子了,怎麼沒有一個笑容?”
“……你怎麼來了?”
“我哥結婚,我不能來?”
“……”
“你怎麼了?”
“沒有。”秋憶微微一笑,看著窗外各自忙碌的衆人,覺得心好重,重得她喘不過氣來。
白夜黎從口袋裡拿出一沓RMB遞到秋憶的面前。
“房租。”
秋憶看了一眼錢,再看向白夜黎,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要?”
“要!”接過錢,還認真地數了起來。“爲什麼不要。”
白夜黎掏出煙點燃,看向不遠處搭建起來的白色婚禮棚道。
“有些事,不想問嗎?”
數錢的手一頓,秋憶沉聲道。“什麼?”
“你想問什麼?”
把錢放到桌上,秋憶搖頭道。“什麼也不想問。”
白夜黎收回目光,轉頭看著她,忽然看到她還有些紅的臉,詫異道。“你的臉?”
“被李青桐打的。”說完,趕緊拿過一旁的冰袋敷著,巴掌印不太重,明天應該能消。
“什麼?”白夜黎驚呼。“她敢打你?她爲什麼打你?”
“你說爲什麼?”
“那你就不會還手?你是笨蛋啊!”
眼前男孩生氣的樣子讓她想起曾經相處的日子,她不由笑了。“我打不過她。”
“爲什麼打不過,她……”白夜黎突然頓住,沒好氣地道。“我忘了,她從小就學習跆拳道的。”
姑姑是白家人,她嫁的丈夫也在白家做事,這種背景的人,從小就學習跆拳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怎麼能讓她給打了,你真是沒用!”
秋憶笑了笑沒出聲,想起什麼忽然道。
“上海的房子,你想要嗎?”
“什麼?”
“如果想要就賣給你了,不過要馬上付錢!”
“你看什麼啊?”沒有得到迴應,反而被他盯得發毛,秋憶不解地瞪著白夜黎。
“你都要做白家的女主人了,那套破房子你幹嘛那麼在意?”說完,執起她的手道。“你那套破房子還不值這一條手鍊,你神經啊!”
秋憶垂下眸子,淡淡道。“怎麼說也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是我親自建立起來的家。”
白夜黎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對,清咳一聲轉頭道。
“知道了,你要賣多少?”
“按市價,房產證……過戶這些手續我就不去了。”她不相信白昊天,可是目前只有白昊天有能力把她弄走,但是她絕不去白昊天安排的地方,而要自己離開,沒有錢是辦不到的,之前沒見到白夜黎,決定拿走一兩套價值不菲的首飾,現在想來是不用了,可以‘輕輕鬆鬆’的離開了。
“現在就把錢給我吧!”
白夜黎真像看怪物一樣看她,喃喃道。“不是大哥剝削你吧?你沒錢花嗎?”
“你管我。”
白夜黎搖搖頭,從西服口袋裡掏出支票薄來。
“你要多少?”
“我當時買的時候是14580一個平方,總共有108個平方,現在市價應該是……”
“別跟我廢話好不好?”白夜黎沒好氣地擡起頭來。“你直接說個數。”
“……180萬!”
白夜黎‘唰唰’寫完,然後撕下來遞給她,秋憶一看那龍飛鳳舞的數字就驚了。
“幹嘛給這麼多,就算升值了也要不了這麼多。”
“多餘的就當禮金吧!”
“禮金啊?”秋憶調皮一笑。“當禮金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但是如果是禮金你也太小氣了!”
白夜黎看她小家子氣的樣子忍不住出手敲她的額頭。“你究竟知不知道大哥有多少財產?”
“知道,可以買很多套那樣的破房子嘛!”秋憶小心翼翼地收好支票,扯開話題。“吃午餐沒有?”
“沒有,剛起來。”
“現在才起牀,倒時差了吧!走,我也沒吃東西,試了一早上的禮服,剛剛又被逼躺著休息,其實我肚子餓了。”
“你就穿這樣出去?”白夜黎看了一眼她還穿在身上的婚紗。
秋憶一頓,拍頭道。“瞧我,我換衣服去。”
“真美!”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秋憶轉頭一看,是一身淺紫禮服的伊藤優奈,今天的她好像是精心打扮了,美得令人炫目,秋憶覺得自己都要被她比下去了。
“謝謝!”
伊藤優奈走到秋憶的面前,眸中滿是溫暖人心的笑。
“小憶,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
“……”
“可以嗎?”
伊藤優奈期待地看著她,盈盈美眸讓秋憶想起小時候的戲言,那時她看著電腦上Vera Wang的婚紗圖片嚮往地逼她答應,如果誰先結婚,一定要做對方的伴娘。
秋憶對她微微一笑。“你可別把我比下去了。”
聽見她的話,伊藤優奈展顏一笑,拿過一旁的捧花湊到鼻間去聞,仿若一個孩子般開心。
“你是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有多美,奧黛麗復活了也比不下你。”
秋憶微笑,看著開心的伊藤優奈神智恍惚了一下,甩甩頭,她逼自己不要去想,看向一旁一個普通的手袋,包裡是……一些現金,一張支票和一個護照,是白昊天今早給她的護照。
“叩叩!”一個女傭站在門口,恭敬地對秋憶道。“東西都準備好了,白管家請您出去過目一下。”
“我去吧!”伊藤優奈開心地接過來,然後對秋憶眨眨眼。“這是伴娘該做的事。”
秋憶微笑,看著那抹紫色身影消失在門口,難怪一開始就沒有伴娘,想來白夜寒知道在最後的關頭伊藤優奈會提出來,而也知道她不會拒絕……
可是……轉頭看向窗外忙忙碌碌的一切,這個婚禮,會如期舉行嗎?
“先生!”請安聲令她收回神智,她看到白夜寒出現在門口。
一瞬間,她的神智又恍惚了起來。
有多少次?有多少次這樣幻想過,她的婚禮上,新郎是穿著白色禮服的王子?
有多少次幻想過,她會和白夜寒攜手走向神父?
他身高挺拔,寬肩窄腰,雙腿修長,頭髮全部梳到腦後,一張英俊的臉,嘴角含著一抹笑容,雙手戴著一雙白色的手套,手工禮服的每一個邊角都燙得筆直,他就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裡,像童話書裡的王子,驚豔了屋裡的每一個女人。
“你真美!”還不待她贊出口,他已經搶先讚美了。
也許他不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最俊的新郎,但是此時此刻,在她眼中,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所有的新郎都沒有他英俊瀟灑。
也許她不是世界最美的女人,最漂亮的新娘,但是此時此刻,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她好像……捨不得走了。
白夜寒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
“你幸福嗎?”
“……你呢?”
“不知道……”他搖頭,執起秋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掌下是一片冰涼,上好的質地觸感讓她猜測禮服的價錢,可是隻過了幾秒,便感覺到了那掌下的跳動,如此的快……
“我很緊張……”白夜寒複雜道。“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腦袋一片空白,心臟好像要跳……”
秋憶驀地收回自己的手,轉身深呼吸。“別說了,我……”
白夜寒從身後摟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從鏡子裡看著她,笑道。“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吧!緊張、焦慮、不可思議,卻又真真切切地感受這一切,小憶……”白夜寒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現在我很混亂,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很幸福,很開心。”
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躺在一片混亂中的不起眼的小包,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後悔了,下巴被人扭轉過來,白夜寒吻了吻她,笑道,
“最近你老愛神遊,待會神父問你的時候可不要給我神遊了,不然我可要‘懲罰’ 你的。”
“……”
“我出去了,如果累了先休息一下。”
“寒……”看到他快要走出門口,她忍不住叫出聲。“你……愛我嗎?”
白夜寒愣了愣,隨即搖頭失笑,他舉起右手指著無名指的位置。“這個答案待會再告訴你。”
還沒回過神來,白昊天就出現了,他是微笑著走進來的,卻在踏入門檻時笑容收了,然後嚴肅地對秋憶道。
“跟我來。”
秋憶一愣,邁不出步子去,她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可是白昊天卻冷然道。
“你不會是臨時後悔了吧?”
秋憶吞了口口水,看著自己的右手,剛纔除了摸到他強烈的心跳外……還有一個東西硌到了手,那是他禮服下的‘背袋’,那‘背袋’裝的當然是他從不離身的槍,連今天的日子他也槍不離身,閉了閉眼睛,她轉身拿過小包走到白昊天的面前。
“走吧!”
白昊天鬆了一口氣。“先躲起來,等他們找不到你而變得混亂的時候再走。”
她躲在了一間房內,屋內漆黑,只有屋外的陽光透露了少許進來,她不知道這是哪裡,白家大宅太大,儘管在這裡住了一年,她仍舊不知道有多少個房間,哪裡又可以通往哪裡。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屋外傳來了混亂的腳步聲和人羣的叫喊聲,她才繃緊了身子。
“找到沒有?”是中文。
“沒有。”
“再去另一邊找找看。”
“是!”
“sky,找到夫人沒有?”是英文。
“沒有,這邊沒有人。”
“再找,婚禮的時間已經到了,夫人究竟是跑哪裡去了,真是的!”
“是!”
混亂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秋憶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喉嚨口了,她抓緊了手中的小包,盯著黑暗中的某個點,第一次覺得時間是如此的漫長,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要因爲緊張而窒息了。就在這時,門‘喀嚓’一聲響,一個腦袋探了進來,秋憶驚了一下,那人卻低聲道。
“跟我來。”
知道是白昊天派來的人,秋憶鬆了口氣,她跟出去,看清面前的男人時卻驚得呆在原地,這不是在洛杉磯給她又當保鏢又當司機的那個鬼佬嗎?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點頭道。
“我是老爺的人,時間不多了,車子停在後門,必須馬上離開。”
秋憶也來不及細想什麼,點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
白家太大,所謂的後門必須要經過一個大大的樹林,如果用走的,起碼要二十多分鐘,他們沒走幾步就得躲在樹叢裡。
“婚禮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夫人究竟是去哪裡了,莫不是悄悄跑了吧?”
“閉嘴!你說什麼呢?”
“那怎麼會忽然不見了?”
“這話你可別讓先生聽見,你沒看見先生都急得想要殺人了,快找吧!”
“這麼多人都在找,地毯式的搜索,就算躲在草叢裡也該找到了吧!”
“你就別廢話了,快找吧!這夫人也真是的,臨時玩什麼把戲。”
抱怨聲不過一分鐘的時間,人又不見了,男人帶著秋憶躲來躲去,僅僅是一小段路就費了好多時間,他的額頭漸漸滲出汗來,秋憶也不好過。
“喂!”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嚇了她和男人一跳,轉頭望去,是白昊天,他們倆同時鬆了一口氣。
白昊天走上前來,忽然塞給秋憶一把槍,沉聲道。
“必要的時候,要對‘他’開槍。”
“什麼?”秋憶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當然得聽懂他口中的‘他’是誰了。
白昊天皺起眉頭,冷冷道。
“這是□□,你以爲是什麼?”
秋憶窘了一下,收好槍道。“走得了嗎?我看……”
“你放心,一定走得了,只看你走不走了。Jack……”
“是!”
“從那邊走,有人會在那裡接應你。”jack順著白昊天手指的方向一看,愣了愣,隨即點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