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同樣的景色用不同的角度去看是不一樣的, 不知這裡是幾樓哪個房間,雖然能看到一片美麗的繁空,卻不如五樓那樣的好視野。
人是否也一樣, 用不同的感受去感受同一個人, 得出的結論就會不一樣?
昏睡前那雙冷漠的眼神, 前所未有過的, 不知那時的她是真的抵不過麻藥的力量, 還是不想再看見那雙眼睛而睡去?
無論是什麼,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 只是從來都沒有個‘正式的身份’,而這一回, 更會被人嘲笑吧?
呵!無聲的笑了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肚子有些餓, 打開門面對的是一條明亮的走廊,外面空無一人,空蕩無聲,像是一棟被人遺棄的房子,明明住的人不多, 卻要整這麼一大棟房子。下樓後終於看到了較爲熟悉的一樓, 什麼都沒有改變, 唯一改變的是人的心。
走了這麼久竟然沒有遇到一個傭人, 難道現在正是深夜?究竟是幾點鐘了, 正疑惑間,隔壁傳來了一個冷淡的聲音。
“對不起, 夫人,這是先生規(guī)定的。”
這個聲音是管家白逸的,秋憶停下了腳步,悄悄探頭出去,卻愣在原地,那棟熟悉的電梯門口站了兩個人,一個正是管家白逸,一個卻是伊藤優(yōu)奈。白逸說的這句話似乎得罪了伊藤優(yōu)奈,原本她冷酷的表情變得更加不悅了,只不過良好的休養(yǎng)沒有讓她發(fā)脾氣。
“白管家,你叫我什麼?”
白逸怔了怔,不過還是直視著她答道?!胺蛉??!?
這一聲夫人叫得恭敬有禮,秋憶的心卻被刺了一下。
伊藤優(yōu)奈微微一笑,輕聲道?!凹热荒憬形曳蛉?,這裡便是我的家了,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隨意走動?”
白逸聽了眉頭一皺,不過仍是有禮的答道?!胺蛉苏`會了,這裡的一切您都可以隨意的支配和走動,只除了五樓以外?!?
秋憶一震,那邊的伊藤優(yōu)奈也變了臉色,不過白逸視若無睹的繼續(xù)道。
“屬下也是聽命行事的人,這是先生規(guī)定的,如果夫人有意見可以找先生?!?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秋憶剛來的時候經常被他氣得瞪眼睛,但他從始至始都是一副表情態(tài)度,就像個高端機器人。伊藤優(yōu)奈終於被惹惱了,氣道。
“我只不過想見一下我的丈夫,你要我徵詢他的意見也要見到他才能說吧?”
“那請夫人稍等,我去請先生下來?!?
“你……”後知後覺的發(fā)現自己失禮了,深呼吸幾口空氣後,又是那個冷漠優(yōu)雅的伊藤優(yōu)奈了,這次她放軟了語調,不過仍有讓人不容忽視的高貴?!叭绻前滋煳铱梢缘?,因爲現在太晚了,我不想打擾到他,你明白嗎?”
合理的理由,人家夫妻見面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況且妻子是不想打擾到可能在休息中的丈夫,呵,白管家真是太過份了。秋憶轉身想走,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一口氣堵得慌,肩膀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她回頭望了一眼仍在僵持中的兩人,舉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站在這部專用的直達電梯中,她盯著電梯的數字不知在想什麼。除了有電梯以外還有樓梯,但是樓梯基本沒人知道,那是作緊急和停電時備用的,而電梯密碼她知道,從樓梯直達五樓,再坐電梯下來,她在做什麼?不知道,還是別做傻事了,伸手按停止鍵,哪知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門外的兩人頓時愣了,而當兩人看到電梯中站著的秋憶時,更是瞪圓了雙眸。
秋憶默默的看著伊藤優(yōu)奈,美麗精緻的臉有剎那間的撕裂,只是很快卻被複雜替代。她轉頭看向白管家,帶著濃濃的質問,後者有些疑惑,不過卻無絲毫慌張窘迫,想了想,對秋憶道。
“小姐見過先生了嗎?”
“沒有。”秋憶從容不迫的回答,看到伊藤優(yōu)奈的表情後覺得自己做的事很傻,卻又明顯有些快意,女人果然天生是‘複雜’的。
“那您……”後半句沒有說完,但明顯的意思大家都懂。她明明是從這部專用電梯裡出來的,而這部電梯通往哪裡大家都知道,白夜寒此時正在五樓,怎麼會沒見過?
秋憶覺得自己像回到了少女時期一樣正在做白癡的事,臉稍微有些紅,不過只得繼續(xù)裝作淡定的對白管家道。
“我餓了?!?
白逸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點頭道。“先生吩咐過……”說到這裡彷彿覺得不對,看了一眼一旁的伊藤優(yōu)奈,繼續(xù)道。“廚房有爲您一直準備著的清粥,請您稍等。”
然後轉身對伊藤優(yōu)奈鞠了一躬?!皩傧乱呀洜懛蜃鰷蕚浜昧朔块g,請移步?!?
伊藤優(yōu)奈咬著脣,臉色有些不善,半晌才道。
“你先去吧,我和小憶還有些話要說?!?
“是。”
白管家走後,只剩兩人面對面一時無語,伊藤優(yōu)奈看著秋憶蒼白卻泛著不正常紅的臉輕聲問道。
“你不舒服?”
秋憶點點頭,淡淡道?!安缓靡馑迹一胤苛?。”
“小憶……”
秋憶聞言停下步子,卻沒有去看她,因爲不知用何心情何面目去面對她,她不想僞裝自己,那樣太虛假,但是也不想張牙舞爪的對她,剛剛做那樣的事刺激她,自己都覺得很傻。
“我知道我們已經不能再做朋友了,只是請你不要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你誤會了,我沒有恨你。”
“怎麼會?我知道的,我搶了你的位置,還……但是我不會搶他,我也搶不走……我……”
‘叮’身後的電梯門再次開啓,這次終於‘正主’下來了,一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白夜寒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時正好白逸端著粥過來了,看到門口的三人,只是詫異了一下便恢復了神色。秋憶正好有藉口離開,走過去接過粥。
“謝謝。”然後誰也沒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以爲他會來找自己,結果等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等到人,第二天同樣如是,第三天也沒有離開房門一步,這樣壓抑著耐心的等了半個月後終於忍受不住了。
“我要見他。”
白逸微微低垂著頭,平板的音調沒有任何感情。“先生不在家。”
“我立刻要見?!?
“……”
秋憶深知他的脾氣,也不再堅持,轉身拿過衣服披上就往外走,但是卻被白逸閃身擋住。
“小姐還不能出去。”
“我是被囚禁了嗎?”
“……”
秋憶越過他往外走可是還是被他攔住。
“白管家,你攔不住我?!?
白逸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道。“請小姐稍等,我打電話給先生?!?
秋憶這才笑了笑,轉身回房坐著等,擡起手臂動了動,肩上的傷已經癒合了,雖然傷口還沒有結痂,但不妨礙平常的活動。如今這副身體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以前的她是最怕痛的,哪怕在指尖割到一個小口子都會哭,現在暫且不論有沒有“哭”的權利,是連哭的力氣都省了。
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別說有沒有請到白夜寒,就連白逸的影子也沒有看到,氣憤的走到門口使勁一按門把,結果……‘卡卡’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秋憶愣住,反應過來後終於爆發(fā)了壓抑許久的怒氣。
回頭搬過一把重椅狠狠砸向那精緻的門把,砸了幾下終於鬆動了,再一腳踢開,下樓。
樓下空無一人,白家的風格,永遠那樣空曠寂靜,只有屋外把守的人不曾減少過。
“是白先生讓我出去的?!鼻飸浀ǖ目粗鴵踉谧约好媲暗哪腥恕?
男人微一皺眉,似乎是有些疑惑,卻狡猾道?!罢埿〗闵缘?,我讓白管家?guī)湍鷾蕚滠嚒!?
“不用了,門口有車接我?!闭f完不管男人直接往外走去、
而男人卻悄悄擡手阻止了想要攔住秋憶的其他人,從這裡到門口至少要走十分鐘的時間,主人們通常都不會步行,很明顯秋憶的行爲有問題,但是她的身份特殊,不能動手,只好去通知白管家,把這顆燙手山宇丟還給他。
仍舊是在門口被攔住了,不過秋憶並不慌張,望著白逸等一羣人半步也不挪。
“請小姐不要爲難屬下們。”白逸千年不變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情緒,他在不高興。
秋憶睨著他冷冷道。“我的要求很簡單?!?
“先生快要回來了?!?
“回來我也見不到,現在跟你回去誰知道會不會又被鎖起來?”
白逸忠厚的臉有一絲尷尬,心裡有些委屈,沒有先生的吩咐他敢這麼做嗎?正爲難著,卻聽秋憶道。
“這樣吧,你讓我自己跟他說話?!?
她身上有傷,白逸不敢來強的,用騙的也不奏效了,如此一來肯退一步那當然再好不過,雖然……這樣會受到責罰,但是總比弄出事情來好。
這樣一想,揮揮手,後面的女傭遞上了白家專用的電話,然後撥通了白夜寒的手機。
“喂?”那邊傳來的聲音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這是見面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說話,雖然不是面對面。
拿著電話走到角落,秋憶沉聲道。“你要關我多久?”
那邊沉默了,卻沒有掛電話,她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氣憤?!拔沂欠溉藛??你到底想幹什麼?”
“……”沉默。
“我要見你?!?
“……”沉默。
“白夜寒。”
啪!那邊直接掛了電話,秋憶一愣,拿著電話發(fā)呆。
“小姐。”白逸走過來叫了一聲,秋憶沒有說話,轉身又進了白家。
不理她是嗎?她有的是辦法……
正熟睡間突然聽見了水流的聲音,以爲是聽錯了,翻個身想要繼續(xù)睡,可那聲音卻更加清晰了。這時鼻腔忽然竄入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味道……是他的。
自己下午衝回來直接跑到五樓待著,當時白逸沒有阻止,困了就靠在沙發(fā)睡著了,卻是在牀上醒來的。不知何時被抱到牀上的,身上蓋著他的被子,環(huán)顧一下四周,依舊是冷色調的裝修,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好像連桌上的杯子都沒有移動過半分。
看了一眼沙發(fā),那裡搭著一件黑西裝,再看一眼洗澡間,是他,終於可以見到他了……
奇怪,爲什麼心臟開始加快跳動?
秋憶皺起眉頭,擡起手想要撫上心口的位置,哪知洗澡間的門忽然打開,手抖了一抖就停在了左肩受傷的位置。
而出來的白夜寒看到她醒來,正巧看到她的手按在傷口的位置,瞳孔一縮,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傷口疼?”
秋憶沒想過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句,一時愣住了,手也按在傷口處僵著。
白夜寒丟開毛巾,走過來直接扒開了她的衣服,見她的傷口處並沒有滲血,不禁有些奇怪。
“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鼻飸涍@才小聲的回答了,窘迫的把衣服拉好。
“你找我不是有事嗎?”
“夜黎呢?”
白夜寒神情一僵,瞇起了眼睛看著她,秋憶被他忽然變得森冷的氣息嚇住了。
“你找他有什麼事?”
實話是肯定不能說的,但是又不能編理由去騙,因爲根本騙不過?!澳銣蕚浒盐以觞N辦?”
這回輪到白夜寒不出話了,他起身走開,拿起毛巾開始擦頭,秋憶下牀走到他的身邊繼續(xù)質問。
“我問你準備把我怎麼辦?你爲什麼要關我?你有什麼理由什麼資格關我,還有……”說完頓住,因爲知道接下來的話說不得,不能說,但是不得不說?!澳氵@樣做,她沒有意見嗎?”
白夜寒忽然頓住,拿下了毛巾露出一雙冰冷得令人窒息的眼睛?!澳惴且@麼說?”
“……我說得不對嗎?”
這時鑲嵌在牆上的專用視屏電話亮了起來,司徒燁的臉出現在上面,只是看到秋憶時愣住了。
“說話?!卑滓购淅涞南旅睿聊簧系娜嘶剡^神來,尷尬的咳了一聲答道。
“飛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起飛。”
白夜寒關掉了視屏電話,轉身進了換衣間,秋憶跟了進來。
“你要離開紐約?”
“……”
“我怎麼辦?”
“……”
秋憶終於崩潰,提高了音量。“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說句話!”
白夜寒依舊只是做自己的事,任由她在一旁吵鬧,徹底把她無視了。一個女人再好的涵養(yǎng)也會被他的態(tài)度逼瘋,秋憶上前扯住白夜寒的衣服恨恨道。
“爲什麼要關我?你的妻子不會在意嗎?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把一個女人關在家裡,你美麗漂亮的妻子不會發(fā)脾氣嗎?你……”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爲白夜寒的眼神告訴她如果再說下去,她會死在他的手上。
抽回自己的衣服,白夜寒乾脆不繫領帶了,直接拿過西裝外套就往外走。秋憶跑上前不由分說的拉住他。
“我要去。”不等他開口,趕緊道?!拔乙魂P瘋了,我要跟你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