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
天氣開始變冷。
亭子里,精美的大理石桌邊,逍遙子喝了不少酒,臉已經(jīng)開始紅了,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他的酒量,實在比熊倜要差許多。
他給熊倜講了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州,州里有一個縣,縣里有一個年輕的縣令。
有一天,縣令喜歡上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寡婦,想納她為妾。
但是卻幾番遭到拒絕,于是,這個縣令就惱羞成怒地差人硬將她搶了過去,而且還將她八歲的兒子賣作了奴隸。
熊倜忽地問道:“那個寡婦,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逍遙子嘆道:“因為她不堪**,就服毒自盡了!”
“這個故事,在這個時代,雖然好像很平常,”逍遙子又嘆道:“但我只想告訴你,咱們所生活的環(huán)境,遠比你想像中的要黑暗許多,所以,你既選擇殺手之路,就必須要狠!”
正說著,卻忽見熊倜低下了頭去。
逍遙子奇怪地問:“你怎么了?不會是喝醉了吧?”
“我沒醉!”熊倜突然又抬起了頭,卻讓逍遙子不由得大吃一驚,此刻,他的雙眼居然紅了,而且,紅得像是在滴血。
無非就是一個簡短的小故事么,可是卻不想,竟已在熊倜的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浪濤!
是不是他想到了什么傷心的往事?
那個小孩子的遭遇,為何跟他這般的相像?同樣的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同樣的八歲就成了奴隸,而且還同樣的,娘親被人強搶了去!
“殺了他!”熊倜突然咬緊牙根,大聲地叫道。
“要殺誰?”逍遙子奇怪地問:“誰讓你這么痛恨?”
“那個狗官!”
“好吧!”逍遙子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說:“終于聽到你主動要殺人了,而且聽口氣,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狠上許多!”
說完,臉上卻又忽地閃過一絲傷感,他傷感什么?
“無論如何,對于一個殺手來說,”他嘆道:“再怎么狠都是對的,希望你能記住這個道理。”
“好!”熊倜恨聲說道。手中的碧玉杯,就在他說話的時候,突然地就碎了!
“原來,你的手還是挺有力的!”逍遙子忽地一聲輕嘆,疼惜地看著那個酒杯。
一個多么完美的碧玉杯,可是,在仇恨的力量之下,它碎了,是不是,它也會心碎呢?
這天深夜,燈早已經(jīng)熄滅,人,也早已經(jīng)臥床安睡。
可是,沉睡著的逍遙子卻突然被一陣急促的說話聲給驚醒!
這是熊倜的聲音,也不知在講些什么,逍遙子聽得很用心,卻仍無法聽懂他究竟是在說什么,只有兩個字,熊倜講得很清晰,那兩個字,是“娘親”。
熊倜講了一大通的話,很急很快,逍遙子聽得也很累,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熊倜的每一句話里,好像都帶有“娘親”兩個字!
“這個孩子!”逍遙子一聲長嘆。顯然,熊倜又開始說夢話了!
在他的夢里,又會是個什么樣的夢境呢?
母親的愛,無疑是這個世上最甜最美的甘露,可是對于一個從小失去母親,失去母愛的人來說,這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更何況,如果那個孩子的母親是被人強搶了去,結(jié)果還極有可能已經(jīng)被迫自盡,這又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仇恨?
這里面,很痛苦!
逍遙子當然也知道,因為在他很小的時候,他也失去了母親,所以,現(xiàn)在的他就成了殺手。
逍遙子同情地望著熊倜,發(fā)現(xiàn),此刻的他,眼角竟然有淚滴在不斷地滑落!
逍遙子披衣起床,輕輕地走出屋外。
屋外,明月高掛,月光皎潔,幽幽地、柔柔地,灑在那片荷塘之上,金黃一片。
夜風已冷,回想前程如夢。吹皺一池秋水,蕩起微微波瀾。
逍遙子仰天長嘆。
他的眼里,也開始有串串的傷感之物在滑落。
是不是,也勾起了他傷心的往事呢?
抑或,是不是還在感慨人世之無情,人生之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