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朗的天空里,下起了雨。
這是一場午后的太陽雨。
睛朗的天空里,下著雨。
因為有個人的心,在為著另一個人哭泣。
難道是冬雨,又將來臨?
在雨中,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打在了熊倜的臉上。
熊倜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師父,一路狂奔,眼睛早已又紅又腫,但他的眼神里,卻竟然再次閃現出了綠色的光芒!
曾經,逍遙子不只一次地告訴過他,殺手是一種很危險的職業,劍鋒有雙刃,所以,殺手就像是一把雙刃劍,殺人者,遲早必會被人所殺。
這個道理,他當然是知道的,可是就在他真正去面對的時候,卻發覺,他竟然無法承受!
因為,被殺的人,正是這兩年來與他朝夕相處的師父!
當了這么多年的奴隸,唯有這兩年多的時間是他最為開心的日子。
是師父,給了他深深的溫情,是師父,教他武功,陪他玩笑,像父親又像兄弟,這份情、這份愛,彌補了他曾經破碎的心靈,也融化了他曾經冰凍的心。
“不共戴天!”在雨中,他瘋狂地怒吼。
幾番怒吼,奇怪的是,雨卻竟然讓他給吼停了!
其實,雨并沒有停,就在他的身后不遠處,依然在下雨,依然在下著太陽雨。
東邊日頭西邊雨。
有一個人,一直若即若離地,遠遠地跟在他的后面,遠遠地望著他。
此刻,那個人仍舊在淋著雨,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雨水一直在臉上不停地流淌。
一路狂奔,整整一天一夜,熊倜抱著師父,沒有片刻停歇。
他哪來這么好的體力呢?
畢竟,路途很遙遠,畢竟,也不是玩游戲,不會有人給他送體力,可是這種力量又是哪來的?
終于,第二天下午,他到了師父曾經說過的老地方。
他來到了山洞的入口處,舉頭四望,滿目蕭條。
曾經,逍遙子說過,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美。也曾經,他真的體會就到了這種美,可是,如今呢?
懷中抱著的師父,身體早已僵冷,早已經不會說話,今后,他又該如何去面對這個老地方?
在山洞盡頭那個很別致的桃源之地,他又能找誰說話去?是不是很寂寞?會不會很傷感?
眼中,傷心之物,再次滾落。
就在這時,卻忽聽身后居然有人也在輕聲嘆息!
“誰?”熊倜喝道,卻無法回頭,因為他的臉上,有個不爭氣的東西仍然在滑落。
“一個很想幫你的人。”那人淡然說道。
“幫我?為什么幫我?”熊倜深感奇怪,于是,便將懷里的師父輕輕地放到山洞里,讓他靠在巖壁上,然后猛地一擦臉上的淚水,轉頭向那人望去。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不遠,雖然臉上戴著面具,聽聲音卻顯得很年輕。
“因為,曾經你也幫過我!”那人嘆道。
“我,幫過你?”熊倜再次奇怪地問:“究竟幫過你什么?我為何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兩年多前,你曾經用鏈索幫我死了一次,”那人再次嘆道:“不過有點遺憾,那一次在你的手下,想死實在太不容易,可是最后,我終于還是成功地做到了,這讓我很慶幸,所以當然還得感激一下你!”
“難道你是……九十九號?”熊倜終于想起了那一天的事情,于是接著又嘆道:“不得不夸你一句,你實在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其實,早在那一天,你已經謝過了!”
“但有一點你錯了。”那人冷冷地說道,一邊又緩緩地摘下了面具。
依舊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依舊冷得像個木頭人。
“錯了?怎么會錯呢?”
“因為,那個曾經的‘九十九號’已經死了。”
“可是,你卻分明又活過來了!”熊倜說著,忽然間有了某種很詭異的感覺。
“之所以能活過來,是因為那天我終于順利地死了!”那人嘆道:“如果那天死不了,估計我也就永遠活不過來了!”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是要非常感謝你的!”
那一天,在終于醒過來之后,他,就成了殺手。
對于這一行,他有著很高的天賦,這一點,那個一直在密室里觀看的青暝王,并沒有看錯。
不得不說,青暝王的眼力真的很不錯。
“閻王”對他的承諾并沒有食言,不久之后,就派出逍遙子殺掉了他最為仇恨的人,盡管那人已經化裝成王員外,但還是被強大的暗河給找了出來。
而且,還在秦國的一處伎院里,救出了他那兩個苦命的姐姐,給她們買了上好的住宅,還給了她們許多的銀兩。
多年不見,他已經沒有勇氣去面對他最親的兩個姐姐了!因為此時的他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死心塌地的為暗河賣命,去作一個殺手,一個頂尖的殺手!
“現在的你,是不是已經成為殺手了?”熊倜嘆道。
“是的,所以,也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的九十九號了。”
“那應該怎么叫你?”
“你可以稱呼我為路西法。”那人冷冷地說道。
“路西法?”熊倜奇怪地問,好像,這個稱呼很有點不適合中原的口味,總覺得怪怪的。
“路西法?你也配?”前方的樹林里,卻忽地傳來了一陣笑聲,是個女子的笑聲。
這個聲音,熊倜當然很熟悉,個把月前,在泰山之巔,他就曾聽到過,況且,這還是個令人討厭的聲音。
一個女子,即便再美貌,可是,如果你將她真的當成了毒蛇,又怎么可能喜歡再聽到她的聲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