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閨房里。
躺在床上的唐鍥當然已經無法說話。此刻他的嘴巴已經不在這里,已經被熊倜扔在了屋外。
可是,當熊倜急切地搜索著早被他扔到地上去的衣物時,卻突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究竟,他找出了什么?是什么東西讓他如此驚訝?
翻遍所有的衣物,里面,除了一大錠的黃金,居然一無所有!
這很奇怪么?若僅是一個尋常的人,這當然一點都不會奇怪,但對于一個擅使暗器的人而言,身上卻居然找不出一件暗器,是不是未免太不可思議了點?
熊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不相信路西法會騙他,因為,實在是想不出騙他的理由。
思緒開始煩亂,這時,只聽門口處有人淡淡地說道:“如果你還不能肯定,為何不再去看看他的手呢?”
這句話,是出自夏蕓的口,她已經進來了,也看見了熊倜那張充滿困惑的臉。
熊倜心頭一震,情不禁暗贊這個女子委實是心機過人,他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一個出身唐門,從小苦練暗器的人,他的那雙手,究竟會有什么不同?是不是總有幾根手指,會顯得格外粗壯一些?是不是總難免會長出一些老繭?
可是,熊倜仔細地查看了好幾遍,床上的那個男人,他的那雙手,十只手指,卻是既修長又光滑,簡單就像是一雙女人的手!
“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熊倜終于忍不住憤怒地吼出聲來,轉身就向屋外沖去。
顯然,剛才所殺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唐鍥!
亦顯然,床上這個所謂的“唐鍥”,無非就是暗河找來的一個替死鬼!
暗河卻為什么要欺騙他呢?莫非不知道,熊倜所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騙么?
提著一個假唐鍥的人頭,去祭拜師父,即便師父能原諒他,他又如何能原諒自己呢?
屋外,有棵粗壯的大樹,他就不停地用頭狠狠地在樹干上撞著,不停地怒吼。
實在,他很痛苦,仿佛頃刻間就掉進了深淵里。
這種痛,這種苦,是不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得如此深刻?
突然間,有個綿軟的身體抱住了他。
而且還用手絹,輕輕地替他擦去額頭上撞出的鮮血。
熊倜轉頭盯著身后的這個女子,卻發覺,此刻她的眼睛里,也在默默流淚!
她并沒有說話,可是眼神中,卻分明透露著一種很叫熊倜感動的東西,那又是個什么東西呢?
熊倜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居然一把就鉆到了她的懷里,痛聲大哭。
再剛強的男人,不是也有脆弱的時候么?在一個女人的眼中,許多時候,男人是不是就像個小孩子?
夏蕓緊緊地摟地懷里的這個男人,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項背。
他的心痛,令她心疼,就在此刻,她突然間發覺,竟實在已經無法離得開這個男人了!
良久,只聽夏蕓輕輕地說道:“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知道你很著急想為師父報仇,不過,辦法總還是會有的。”
熊倜忽地抬起了那雙絕望的眼睛,急切地問:“還有辦法?茫茫人海,如何去找?”
夏蕓輕嘆道:“我只知道,至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找到他……”
“能不能說快點?”熊倜的眼中,又開始露出了一絲希望。
“蜀中唐門!”夏蕓說道。
這句一出,熊倜的眼睛突然地又亮了,只見他點了點頭,卻忽地又一把推開了夏蕓!
“你,你這是……”夏蕓奇怪地問,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男人?
就在剛才,還撲在她的懷里痛哭不已,可是,等她安慰夠了,卻竟然如此用力地將她推開!
這真是個怪孩子!夏蕓心里暗嘆,這樣的男人,她實在沒辦法看透,她只能苦笑。
“謝謝你的好心,”熊倜冷冷地說:“也謝謝你提醒了我!”
夏蕓于是奇怪地問:“難道,你就只會用這個方式來表達感謝?”
“難道就不能用點別的方式?”
“很抱歉,”熊倜說道:“我很笨,不知道該用哪種方式才比較好。”
說完,轉身就走。
“你這是要去哪里?”夏蕓問。
“你所說的那個地方!”熊倜冷冷地說著,頭也不回。
“就一個人去?能不能帶上我?”
“謝謝,但是不需要!”熊倜說道:“我自己的事情,我只希望自己去做。”
“你,混蛋!”夏蕓跺腳叫道。
熊倜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他沒有再回頭,當然也就看不到,此刻,他身后的那個女子,居然哭了!
從小到大,夏蕓一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一直都很開心,可是,這個怪男人,卻竟然能讓她哭個好幾次,幾次三番地傷她的心,是不是很讓人佩服一下他的本事?
那位老者,早就離開了,不過就在不遠處,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仍然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盯著,仿佛像在欣賞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