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第三場比賽開始。
九十九號在入口處打開身上的鐐銬,拿起劍,緩步走上賽場。
這時,忽有一陣涼爽的秋風迎面撲來,他邊走邊深深地呼吸,感覺出了秋風中夾雜著的一股芬芳香氣。
他緩緩地走著。
昨天的現(xiàn)在,他來是爲了求生,而今天,他來卻是爲了求死,但就心情而論,無疑今天是他這幾年以來最爲愉快的日子。
因爲今天,他即將要成交一筆最爲劃算的買賣:只要他付出性命,就會有人出面替他找出兇手,替他報殺父殺母之仇,還會替他找到兩位苦命的姐姐,讓她們過上好日子,而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遠遠地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如此好的交易,傻瓜纔不幹!
忽地,四周居然響起了零零星星的掌聲!九十九號暗歎:怕是某個花重金買他死在賽場上的權(quán)貴帶頭鼓的掌,是要爲他送行的吧?
他開始握緊手中的劍,劍尖朝下,隨著他繞著賽場四周緩步走動,劍尖劃過地面,冒出些許火花。
又是冷場!
昨天的三八五八號被他一擊斃命,震驚四座,有許多原本要參賽的奴隸,都紛紛暗中決定,再等一個賽季。
九十九號暗自嘆息:此番角鬥,看來求死的難度還挺大!無人上臺,他當然不能無緣無故地倒地死去,但若是待會哪個公子哥抽對手時,偏偏抽個又瘦又弱的出來,只怕自己到時求死就更是難上加難,死了不遭人唾罵纔怪呢……
可是,你說怪不怪,偏偏就有這麼湊巧,偏偏就有這麼一個又瘦又弱的人,成了他的對手!
二樓的貴賓臺上,晉國太子忽地猛一拍桌子,從侍衛(wèi)手中抓起一把金條扔到李不茍的腳下,霍然而起,指著臺下的一個奴隸叫道:"他,就是他,叫他去比!"
李不茍順著他的手望去,卻只見那個奴隸長得又黑又瘦,不由暗覺好笑:這太子爺,今天是怎麼了,莫不是昨晚受什麼刺激了?
於是他低聲說道:"爺,看那人的那副模樣,恐怕上臺之後,不能讓爺看得盡興……"
"盡興?"太子冷笑道:"你這狗奴才也懂得什麼叫盡興?"說著,又是雙手一擊,身後的侍衛(wèi)立即拿出一張畫卷,在太子身前的案桌上慢慢攤開。
衆(zhòng)人紛紛好奇地湊身上前觀賞,卻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哪是什麼圖畫,卻是一張畫好方案讓人押籌碼的道具!
太子的眼裡忽地放出了興奮的光彩,叫道:"諸位,只要是角鬥,沒到最後就永遠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就如同昨日之局,所以,今日本王故意撿了個黑弱的奴隸出來,正是要與諸位痛快地賭一把!"
說完,轉(zhuǎn)頭猛地一拍李不茍的腦袋,笑道:"懂了吧,這才叫盡興!"
忽地一側(cè)有人冷笑道:"怕是隻能押贏不能押輸?shù)陌桑。?
說話的正是楚國世子,他在楚國的王子裡排行老三,大家聽他這一說,都轟然大笑。
晉國太子卻也不惱,笑道:"無論你押哪方都行,本王只求玩得開心,玩得刺激,所以……"
說著他輕輕地咳了一下,不久臺下上來兩個侍衛(wèi),這兩個侍衛(wèi)手中擡著一隻大木箱,晉國太子輕輕地打開木箱,接著說道:"所以,在金錢方面,你們儘可以放心!"
這隻木箱裡,赫然擺滿了一塊塊黃澄澄的金磚。
楚國世子又是一聲冷笑:"只有傻瓜纔會押你點的那個奴隸贏!"說著,示意身邊的隨從押注一百兩黃金。
"一百兩?"晉國太子奇怪地問:"你既然這麼聰明,爲何才押這一點?"
楚國世子冷笑道:"你既只求刺激,我若是多押,豈非正好如你所願?"
晉國太子嘆道:"那你又何必要押?"
楚國世子冷笑:"我只想讓你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太子不解。
"你輸我贏。"世子淡淡地說道。
熊倜今天仍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仍是前排。
他還不想上場角鬥,至少,今天很不想,他想再看一兩局九十九號的比賽,他想再從九十九號的動作中找找感覺。
昨晚的一整夜,今天的一上午,熊倜的腦海裡始終浮現(xiàn)著他的樣子:冷酷,快速,狠,準,還有,出其不意……
這樣的人,他有沒有弱點?要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對他有效?
正想著,突然怪事出現(xiàn)了!
只見貴賓臺上有個人猛地跳了起來,用手指著自己,嘴裡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接著,不久後,熊倜又奇怪地看到,仲裁官正沉著臉向他走來!
於是,他就跟著仲裁官到了賽場的入口,他知道,就是樓上的那個人指定了自己出場,而作爲奴隸,除了服從,他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仲裁官要替他打開手鐐,他忽地問一句:"這個可以不用打開嗎?"
仲裁官用奇怪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搖頭輕嘆,冷冷地問:"腳鐐是不是也用不著打開?"
熊倜居然笑了,他輕聲道:"腳鐐請打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