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蓬外,海浪的聲音越來越大,帳蓬內,熊倜跟夏蕓緊緊相擁。
稍事休息,一個時辰后,天已經開始蒙蒙亮。
熊倜猛然起身,拉住夏蕓的手,他說:“咱們,這就去!”
夏蕓“嗯”了一聲,卻忽聽熊倜問道:“昨日,你娘來的時候,是不是騎著一只巨鳥?”
夏蕓淺笑:“莫非你是想坐著那只巨鳥去么?”
熊倜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說:“若是真能那樣,當然就會快上許多,只是不知,你娘她回去了沒有呢。”
“她早就回去了,”夏蕓說道:“咱們呢,還是勤快點,找兩匹健馬,也用不了幾天時間的。”
熊倜道了聲“好”,忽又忍不住奇怪地問:“那只鳥怎地就有那么大呢?還像老鷹一樣,是不是你們那里有許多這樣的鳥?”
“傻瓜,”夏蕓嬌聲笑道:“當然有許多,不過卻極少會有那樣大的,它可是陪著我從小長大的呢!”
熊倜于是很驚訝地再次問道:“原來如此,可那又是一種什么鳥呢?”
“笨蛋,”夏蕓嬌聲地說:“其實你是有吃過的,還是我老哥親自去抓來給你補身的,這么快忘了?”
“難道,就是龍鷹?”
“當然啦,”夏蕓說:“那只龍鷹,我娘可是養了足足三十多年呢,能不大么?”
“還有,”她接著道:“其實呢,我的外號真的就叫黑龍公主,那只龍鷹,就是跟我一起玩到大的寵物。”
熊倜不由得也笑了,“難怪你總說自己是黑龍公主呢。”
邊說兩人邊稍作收拾,又去鎮上買了兩匹上等好馬,一路疾馳,直往九道山莊方向奔去。
此趟行程,大至在五天左右。
這五天的趕路,不得不說,確實是一件頗為勞累的事情。
這五天里,還發生了一件事,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就在熊倜他們出發的第三天,傍晚時分,楚國世子的別院里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并不很大的房間內,精美的紅木桌上,擺滿珍饈美饌,還有幾壺上好的宮廷御酒。
能讓世子親自接待,還如此地熱情,無論如何,這兩個人都不會普通到哪去。
其中有一人,卸下披在身上的風衣一把扔到旁邊的木幾上,再摘下頭上壓低的大斗簽,拍了拍上面的積雪,坐到紅木桌邊卻忽地笑了,只聽他說:“兩位,久違了!”
楚國世子趕緊給這兩位來客斟上酒,一邊笑道:“今日能再次見到你們,實是榮幸之至!”
卻見剛才說話的那人端起了酒樽,轉過臉去,向身邊一位戴著魔鬼面具的人敬酒道:“有些話,本王就不多說了,一切都盡在酒中。”
看到這里,聰明的你其實早就知道了,所來的這兩個人,有一個就是青暝王,還有一個呢,就是當初的晉國太子,如今的晉侯。
青暝王也端起酒樽,淺笑道:“晉王客氣了,今日如此大的風雪,想不到你還能親自到來,實在令老夫感動。”
“應當的,這不算什么,”晉侯笑道:“即便外面下冰雹,本王還是要來的。”
“其實僅需你一句話,無論什么,本王都會給你面子!”
去年,晉國太子之所以能順利即位,實在是因為青瞑王幫他出了不少的力。宮廷里的競爭,尤其是王位之爭,其激烈與殘酷遠非常人所能想像,即便是太子又能如何?
這一點,在座的三個人,都心知肚明,晉侯當然也很感激。
所以在前天收到青暝王的來信后,他就立馬動身,微服出宮,而且不帶任何侍衛。
“謝謝。”青瞑王說道。
楚國世子又趕緊起身分別向這兩位貴客敬酒,隨后笑問:“不知青暝王今日見我們,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青暝王淡然笑道:“兩位客氣了,此次老夫前來叨擾,實是為了卻一個心愿?”
“心愿?”世子感覺有些奇怪,他說:“想要什么,你只管說便是,不必拘禮!”
青暝王輕輕搖了搖頭,忽地嘆道:“老夫現在什么也不需要,兩位可還記得,兩年多前的那個賭局么?”
“賭局?”晉侯突然大笑,“什么賭局?本王為何就連半點映象都沒有呢?”
楚國世子也笑了,看著青瞑王,他說道:“那天在酒后,好像是有開過這么一個玩笑,可誰又會當真呢?”
“可是,老夫當真。”青暝王淺笑道:“既然已經設下賭局,也自問無法再去改變那個八號當殺手,老夫愿賭服輸。”
說著,他掏出懷中的令牌輕輕放到了桌面上,這是一塊純金打制的令牌,璀璨奪目,上邊刻有三個字:必殺令。
他緩緩地道:“此塊令牌,足以號令天下所有殺手。”
說完,又從腰間取下一塊通體晶瑩又紅光發亮的玉佩,很顯然,這是一塊極為稀奇的寶物。
只聽他接著淡然說道:“憑此塊玉佩,即可全權接管九道山莊,這兩件東西,兩位可以協商處理。”
話音未落,卻忽見晉侯頓時臉色一沉,頗為傷感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很貪圖財富?你可知道,這對于我們,簡單就是一種侮辱!”
楚國世子跟著嘆聲道:“何至于如此呢?不就是個玩笑么?”
“再說,你的東西,也只有你才能支配,我們是真的不想要,半點想要的意思都沒有……”
“是的!”晉侯再次說道:“其實,再多的財富,也根本無法同你相比,我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人,那就是你!”
青暝王笑了,他說:“聽了兩位的話,老夫實在很開心,不過呢,有一點,你們可能還不知道。”
說完,他緩緩地摘下面具。
晉侯跟楚國世子不由得瞪大雙眼,同時向他的臉上定睛望去。
不得不說,雖然他們三個人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可晉侯與楚國世子還真是從未見過青暝王的真面目。在他們心里,一直都覺得,他是一個既強硬又極有號召力的霸者,亦令他們很佩服。
看到青暝王的真實面貌,這兩雙眼睛就突然牢牢地釘在了他的臉上,實在,他們看到了一件既很不可思議,又很傷感的事情。
青暝王淡然笑道:“你們是不是想不到,老夫竟然已經年過七旬了?”
晉侯輕聲嘆息,“是的,”他說:“歲月,是何等的無情呢……”
一個人,風云一世,可是,畢竟時光不饒人,無論他有多么的強大,卻又如何能敵得過時光呢?
不是還得跟世上所有的人一樣,漸漸地老去么?
楚國世子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青暝王那張臉上。
那張臉,在笑的時候,皺紋就顯得更深了,也顯得,更加地滄桑。
世子的眼睛開始發紅,同時還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神情。
他奇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