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林子外面果然就有人騎馬急沖進來,直奔這個賭攤。
這次,只有一個人。
高頭大馬一聲驚嘶,這人縱身一躍,穩穩地站到了賭攤前面。
這個人,顯然比剛才夏蕓來的時候還要神秘許多,一身黑衣勁裝,不但緊緊地將整張臉給蒙住,居然還在頭上戴了個大大的斗笠。
津姐沒有正眼看他,只是淡淡地問:“東西呢?”
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閃,于是就從懷里緩緩地掏出一件東西,跟夏蕓一樣,用油布層層包裹。
“打開。”津姐掃了一眼,淡淡地說道。
黑衣人沒有說話,默默地解開油布,里面,赫然便是一把短刀。
這把短刀,通體黝黑,陽光下黑而不亮,沒有散發出絲毫的光澤,貌似極為普通,卻透露著一股極為詭異的靈氣。
津姐看著這把短刀,卻忽地皺起了眉頭。
“刀衣呢?”津姐奇怪地問:“若是胡振的作品,刀柄上又怎會沒系刀衣?”
不得不說,胡振打制的每把短刀,刀柄上邊,不但都系著紫綢刀衣,還會在刀衣上親筆題個“胡”字。
黑衣人冷哼一聲,卻反問道:“這個生意,還要不要做?”
他說話的聲音,顯得怪里怪氣,因為他的嘴巴跟臉一樣,被蒙在黑布里面。
津姐轉頭疑惑地望向身邊的老者。
老者點了點頭,卻忽地轉過臉去,這一剎那,津姐看見他的那雙眼睛里,居然有傷感之物在閃爍。
他傷感什么?
是不是想起了師父制作最后一把短刀時的情景?
最后一把短刀,顯然,還沒來得及上刀衣,所以,這也是一把傷心的刀。
津姐一聲輕嘆,定睛看了眼黑衣人,從他手里接過油布包,緩緩地問道:“不知客官今日是要賭什么?”
“痛快!”黑衣人笑了,看著老者與眼前的這位老嫗,他粗聲說道:“很簡單,對于你們來說,其實一點都不難。”
“你要什么?”
“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黑衣人道:“跟你們一樣的神秘,來自一個神秘的地方,還很有本事,曾經在一夜之間殺了京城首富一家十八口!”
這話出口,卻忽見老嫗身形極輕微地一顫,稍頓,奇怪地問道:“小姑娘?你要她做什么?”
“也沒做什么,”黑衣人輕嘆:“無非,就是有個人想見她一面。”
“難道,你不能要些別的?”津姐再次奇怪地問:“比如稀世珍寶,比如億萬家財?”
黑衣人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不需要。”
“究竟,那個人是誰?”
“是誰這么想見她?”
黑衣人沒有回答,卻再次將手伸進懷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老嫗。
然后,忽地閃電般縱身上馬,打馬離去。
騎在馬上,只聽他邊走邊喊道:“東西已經奉上,還望信守承諾!”
“真是個怪人!”津姐說著,輕輕地拆開了那封信。
信上只有幾個字:大案已結,王赦其罪,唯請見楚王一敘。
“楚王?”津姐奇怪地喃喃道:“楚王要見她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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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將信遞到老者手里。
黑衣人所說的小姑娘,她當然知道是誰。
老者此刻依舊兩眼微紅,看了看信上的內容,忽地輕嘆道:“這個蕓兒,叫她不要到處亂跑偏不聽,現在倒好,連楚王都惹上了!”
“惹上又能怎么樣?”津姐冷笑道:“還怕被他給吃了?”
“那倒不至于。”老者淡然說道。
“只是,這個黑衣人一定非同尋常。”津姐奇怪地說道:“這把短刀,怎么居然會出現在他的手里?”
據說,這最后一把短刀,原本楚南胡家是不賣的,結果還是被迫賣給了一個權勢極大的人。
當然,那人開出的價格,也很對得起這把短刀。那是個天價。
“來的這個人,我知道是誰。”老者說道:“他,就是無情!”
“無情?”津姐突然奇怪地笑了,“實在想不到,他也會來求咱們,居然還找出這把珍貴的短刀!”
無情,一身的好武藝,十三太保橫練,外加大力鷹爪功,雖然換上這套黑衣勁裝許多人都認不出,但老者一看就能知道,因為無情練的都是硬功夫。
“這件事情,比咱們想像的要復雜,”老者嘆道:“不過無情這人,其實卻很有俠肝義膽,只不過,藏得很深罷了!”
稍頓,又緩緩說道:“其實,即便他不拿這件東西過來,咱們也該給他這個面子。”
“那你的意思是?”
“就讓蕓兒去。”
“可是...”津姐一聲輕嘆,卻沒有把話接著說下去。
宮殿重地,高手如云,將士萬千,進去容易,可是,出來呢?
楚王為何要赦夏蕓的罪?當然不會無緣無故。
楚王為何要見夏蕓?當然別有用心。
此時的津姐,忽然想到了一個叫羊入虎口的故事。楚王是個男人,還是個霸氣十足的男人,雖已年過五旬,但雄風仍不減當年。
這樣的一個男人,在許多時候,都會不會難免有些不安分?
“我只知道一點,”老者說道:“夏蕓不喜歡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勉強,即便是楚王也不能。”
津姐點了點頭,這句話,她表示贊同。
從小看到大,她當然知道夏蕓的脾氣。這一點跟她豈非也很像?
“咱們呢,也一同跟過去,”老者淺笑道:“就算有千軍萬馬、銅墻鐵壁,又能奈你我何?”
“好吧。”津姐一聲輕嘆,小心地將無情送來的這把短刀塞進懷里,開始收起賭攤。
“最后一把短刀,終于收到了,終于了卻這個心愿,”她喃喃說道:“明年的江湖,再也不會有財神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