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接著說道:“雖然我喝不出好酒的美妙,但我卻知道,喝差的酒,也有一個妙處。”
逍遙子嘆道:“原來,你是喝過酒的……”
一個奴隸喝酒,往往都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一個奴隸所能喝到的酒,往往也是最差的劣制酒。
“是的,而且還喝了整整一大壇的酒,”熊倜說道:“可是,自從喝了之后的整整半個月,我都不想吃東西,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你說這算不算很奇妙?”
說著,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模糊,他趕緊低下頭去。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冬天。
那一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的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倚靠在一樓的,有兩個人。
一個叫北風,是另一組奴隸的大隊長,另一個呢,就是朱同。
大雪稍停,他們兩人正曬著太陽,很無聊。
忽地,朱同想到了一個很好玩的游戲,他問北風:“如果,去找來一壇最酸最烈最嗆的酒,再將這壇酒灌進一個奴隸的肚子里,結局會是如何?”
這個結局很富有想像空間,北風居然能一口氣饒有興致地假設了五種結局,于是兩個很無聊的人,就玩起了這個很好玩的“游戲”。
于是,可憐的熊倜就只能一口氣喝光了那一大壇的酒,但完全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熊倜不但有力地推翻了北風假設的五種猜想,而且還大膽地推翻了朱同另外增補的三種假設!
他竟然沒吐,也沒醉!還竟然抹了抹嘴,輕輕地問:“是不是可以走了?”
逍遙子忽地有了一種風沙入眼的感覺,不由長嘆一聲,喃喃道:“無論如何,你的酒量都還過得去,都不算太差。”
隨后,拿起那瓶竹葉青,倒了滿滿一杯酒遞過去,忽地笑道:“雖然你的酒量很好,雖然這杯酒不夠你喝一大口,但是你如果能慢慢地喝,就一定會醉,信不?”
好酒的美妙,正好比情人的一個輕吻,能讓你醉在心里,能讓你的心里油然而生醉意,而不是醉在胃里。
若是醉在胃里,豈非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
熊倜果然醉了。
不過是一小杯的竹葉青么,卻融化了他整個的心懷,使他的心里也溫暖。
第二天一早,逍遙子叫起了熊倜,來到屋外。
逍遙子問:“這個世界是不是很黑暗,很讓你受傷?”
熊倜道:“是!”
逍遙子又問:“是不是很想快意恩仇,很想當殺手?”
“是!”熊倜堅決地答道。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壞人,從八歲起,他就開始恨起了那個黑暗的世道,不僅僅是因為八歲的時候,他被賣到了九道山莊成了奴隸,最讓他糾心的,還是他的娘親。
那天,他親眼看到幾個流里流氣的人,一臉壞笑地拉走了他的娘親,他不敢想像娘親接下來的處境,卻經常在睡夢中被惡夢驚醒!
這豈非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可憐的孩子,他本是個善良的人,卻始終放不下這等刀割般的痛恨!
一個人,如果自小就活在愛與恨的糾纏里,豈非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幸好后來,嵐來了,嵐的愛,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可是在那天夜里,他卻親眼看見,那個叫朱同的禽獸居然連嵐也不放過!
“我要當殺手!很想!”熊倜突然咬緊了牙根,恨聲叫道。
逍遙子輕嘆。
他從這個小伙子的眼里,看到了一團火,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但你只有兩年時間,”他緩緩地說道:“兩年之內,必須成為一流的殺手!”
“昨天,追魂客收的那個徒弟,你有沒有注意到?”
熊倜茫然地搖了搖頭,他當時自顧不暇,他當時,唯一想到的,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賴住逍遙子,求得一身本領。
“他與你一樣,是跟你一起出來的奴隸,可是至始至終,他的眼里都沒出現過絲毫的恐懼。”逍遙子嘆道:“這樣的人,如果讓他逮住機會,無論如何,都將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熊倜再次咬緊了牙根,眼中卻再次放出了異彩。
逍遙子忽地問道:“我這么一說,你是不是覺得很興奮、很沖動?”
熊倜點了點頭。
逍遙子笑道:“你當然更不希望,兩年以后,我要因你而丟掉一條手臂。”
熊倜道:“所以,在這兩年之內,我一定會成為一流的殺手!”
“好!”逍遙子說著,遞過去一把劍,“你,拿好它!從現在起,它,就是你的生命!”
熊倜恭恭敬敬的接過這柄劍,這一剎那,他突然間有了一種很神圣的感覺,亦突然覺得,此刻自己也成了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