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病跟蕭明珠此時早就回來了,因爲倆人也有嫌疑,所以並不能隨處亂走。此時花無病正翻著白眼,無奈的看著在屋裡走來走去團團亂轉的蕭明珠,見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摔鞭子要往外跑,不由丟下手裡的茶盞趕忙說道:“我的姑奶奶哎,你可消停會兒吧,千萬別去搗亂。你三叔可是下了死話,不許你隨意亂走?!?
蕭明珠顯然是被許楚慣的膽子肥了許多,不服氣的停著小胸脯說道:“哼,誰去搗亂了?本......本小姐可是堂堂正正跟著楚姐姐學驗屍的,說起來,指不定我比你還有用呢?!?
“是是是,你厲害行了吧?!被o病見她得意,趕忙哄著說道?!澳阋驳贸恋米⌒宰影?,一會兒你楚姐姐回來要跟你商討案情時候,你卻跑出去了,豈不是憑白浪費時間?”
蕭明珠剛開始聽他說話的語氣還像是哄小孩子,心裡很是不滿,覺得自個又被這花孔雀小看了??陕牭结岚刖鋾r候,又覺得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她略微一想,瞬間就蔫了一些。不過雖然出不去,不過依舊不妨礙她跟花孔雀鬥嘴。
“你還真別不服氣,那會兒楚姐姐驗屍時候,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目光躲閃,後來就一眼都沒看過謝孃的屍體?!?
“......”花無病深深吐了一口氣,他那哪裡是害怕啊,明明是......秉著君子之行,非禮勿視罷了。
蕭明珠見他沒有反駁,只當他默認了。
如今反正也出不去,她索性坐到花無病身邊,杵著腦袋眨眨眼說道,“就今兒那屍體你都受不了,那定然更受不了當初楚姐姐在亂葬崗驗屍的時候了。我跟你說,那時候楚姐姐可是把屍體蒸......”
話及此處,她驟然想起了什麼,不自覺的輕咳一聲,然後肅了肅嗓子繼續說道:“把屍體正的檢驗了個全,甭管是白骨還是腐爛的,甚至連被活刮的都驗出來了。而且三叔就是憑著楚姐姐的驗屍結果跟推測,找到了真兇......”
她雖然不常跟朝廷那些古板愚昧的官員打交道,可卻也知道,楚姐姐在亂葬崗蒸煮屍體的法子,很是驚世駭俗。要是傳出去,只怕會有利無害。
雖說她並不覺得花孔雀會害三叔跟楚姐姐,可當時三叔曾私下尋了自個,說的格外嚴肅,想來也不可能只是爲了嚇唬自己。所以甭管是爲著三叔,還是爲了楚姐姐,她都該守口如瓶。
不過雖然不能說驗屍的詳細法系,卻也並不妨礙她興致勃勃的講述。
花無病看著她眼裡滿是崇拜,興奮的恨不能把許楚誇上天去,心裡油然升起一股子酸酸的感覺。
他以前想過許多可能,比如皇上給明珠指婚,又或者京城中有哪家才俊愛慕她,卻不想到頭來自個的情敵居然是一個女人......
偏偏,那女人還是個會驗屍會破案的,說她是投其所好只怕都是輕的。這麼一想,他就不由哀嘆一聲。只怕自個這輩子,是沒機會讓明珠滿是崇拜的看自個了。
想到這裡,他只能做個深呼吸,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楚姐姐自然厲害,否則你三叔又怎會單單對她與衆不同?”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正說著,就見聽到外面傳來侍衛的聲音,是蕭清朗跟許楚二人並著魏廣回來了。
忙了大半夜,等三人回到房間時候,已然是子時前後了。
不過礙於人命之事,幾人並未再分開歇息,而是聚在許楚房間商討起了案情。
此時,許楚拿到手裡的,除了那個染滿血的紙紮人,還有那條不合常理,卻恰好勒死謝孃的鐵絲。
屋外山風呼嘯,風雪欲來,處處死寂一片,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就格外瘮人。而屋裡,暖融融的爐火一側,許楚等人神情卻格外慎重。
白天時候,她跟蕭清朗曾分析,山莊鬧鬼之事只是針對金漫山一人,且並沒有實質性的危險。卻不想,剛剛入夜,就發生如此慘案。
可兇手爲何會選擇殺謝娘?謝娘背後的吻痕又是從何而來,是否跟此案有關?還有謝娘跟金漫山到底有何牽連,以至於一直困住金漫山的鬧鬼紙紮人,會出現在謝娘之死的現場。
“魏廣,吩咐下去,讓侍衛從今日起分兩組晝夜不歇,除了護衛本院之外,餘下的巡視竹林......”蕭清朗面色凝重,“今夜之事,恐怕只是個開始,那人大費周章甚至毀掉山路,目標定然不可能只是一個謝娘......”
若是在之前,他覺得蓮花山莊鬧鬼之事只是有人恐嚇金漫山的話。那經過謝娘之死,還有那假山處發現的香紙跟符咒,就讓他認定此案只怕是蓄謀已久的復仇行爲。
而兇手想要報復的人,是謝娘,又或者是四豔,又或者是所有被困在山莊的人。他想要的,只怕是慢慢屠殺甚至逼瘋被困的人,繼而讓金漫山日日活在雖是都可能被殺的猶如實質的恐懼之中。
“三叔,你是說還會有人死?”蕭明珠聞言,驚愕的開口。
一旁許楚喝了口熱茶,見她看過來,於是頷首表示贊同蕭清朗的猜測。
她苦笑一聲,說道:“若是我沒猜錯,兇手因某一件事而恨意滔天,不僅想要報復蓮花山莊。也許,我們所有人都在他的報復範圍之內......”
那人想要的,根本就是毀掉整個山莊,或者說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墒?,山莊中到底有多大的隱秘跟仇恨,以至於讓他如此喪心病狂。
“山體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崩塌,而要想毀壞山體擋住下山的路,唯有將山炸燬?!痹S楚從身上取出手札,而後細細梳理自從來到這個山莊後發生的異常來?!叭缃癯鹚幍墓芸貒栏?,也許我們可以從此處下手追查。”
“魏延曾派人去查看過那處山體,他繪了圖紙回來?!笔捛謇收f著,就從袖中取出一方宣紙,“按著市井坊間黑作坊中可提煉的火藥純度,要想將山頭炸成如此情形,恐怕需要至少八斤左右?!?
許楚聽他提到黑作坊,心裡一沉,如此豈不是要大海撈針了?黑作坊,之所以能持續至今不曾徹底被消除,就如同黑市一般行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行爲隱秘來往之人飄忽不定。所以要想順著這條線索追查,只怕極爲耗費精力人力,還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蕭明珠對火藥的多少並沒有什麼概念,倒是花無病瞋目結舌嘖嘖道:“八斤,這可並非是個小數目,若被官府查住,足夠判爲謀逆罪名牽連九族。”
蕭清朗看了他一眼,難得的露出個讚賞的眼神,而後說道:“所以,那兇手要麼是有些門道,要麼是有足夠的銀錢?!?
他說著,就揮手讓人將之前調查受邀而來之人跟戲班子雜耍班子的卷宗送過來。這些是魏延幾個,連夜自四處蒐羅來的,雖然時間倉促,可卻也詳盡。
幾人圍著桌子細細察看,待到打開手中卷宗,許楚才發現其上已經被人用紅筆勾勒了許多人名。
“這些人......竟然全都是今日被留下過夜之人?”許楚詫異的擡頭。按著蕭清朗所言,他是昨夜得到的這些卷宗,且今日自己一直跟他同行,並未分離,也就是說圈畫出人名的紅印是昨夜就已經被圈出來的。
他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人都有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有過交集,又或者有什麼事被牽連到了一起。繼而被蕭清朗看出破綻......
許楚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聽到蕭明珠驚訝的說道:“三叔,你真是料事如神,不然怎麼能早早的就讓人準備了這些人的資料?”
“料事如神,呵,不過是有人早做了安排罷了?!笔捛謇薯馍畛?,等看到許楚的手指指向新州二字若有所思時候,才挑眉輕笑起來。
“果然是新州嗎?”她深吸一口氣,與蕭清朗無聲對視一眼,倆人默契不再開口,卻對案子有了新的猜測。
對於他們二人之間的瞭然,蕭明珠跟花無病只覺得一頭霧水。
“什麼新州啊,新州怎麼了?”蕭明珠不解的看向那些卷宗,見蕭清朗跟許楚沒有解釋的意思,就又看向花無病,只可惜,花無病此時也是滿腹不解。
她沒看出個端倪,可瞧著許楚慎重且仔細在手札上記錄著什麼,她也沒出聲打擾。只是癟著嘴巴,嘟嘟囔囔道:“這卷宗我看著也沒什麼啊,謝娘祖籍也不是新州的啊,連帶著現在在山莊的幾家人也不是新州來的。到底還有什麼?。俊?
之前跟著許楚二人查案時候,她還記得在一堆卷宗中尋找幾個死者共同去過的地方,又或者相似的經歷??墒撬F在瞧著,這些人好像都是八桿子打不著的啊,就連生意也是各做各的,沒多深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