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走後, 皇上悲痛難耐,痛哭流涕。
最終允祥的陵寢並未如他所願一切按定製,皇上大大的逾矩操辦了允祥的後事。
將允祥的名字改回了胤祥, 牌位奉入太廟, 賜諡號“賢”, 以褒獎胤祥多年的勞苦功高, 不居功自傲。
並以“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八字, 冠於諡法之上。還特於奉天、直隸、江南、浙江各地修建和碩怡賢親王廟,以昭崇報。
他最疼愛的弟弟駕鶴西去,爲此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朝臣對怡親王病逝的反應上, 上至親王貝勒,下至文武百官, 紛紛上摺子表述悲痛之情, 諸多讚美。
可皇上卻密查諸人對此事的真正反應, 他觀人入微,令人心驚, 重懲三爺剃頭之罪,殺雞儆猴。又怕人破壞胤祥的祠堂,更是下了嚴令,一切都在抒發自己失去弟弟的悲痛之情。
而此時達爾汗親王府來報,額娘已於去年過世, 因科爾沁方面和阿木爾師傅病重諸多因素, 至今才報於在京的自己。
雙重打擊下, 我也病倒了, 多虧胤祥嫡福晉一直照料。
強忍著心中的悲痛, 將冀兒交給了病中的阿木爾師傅,叮囑他將冀兒交給蘊文, 令其改姓金,歷史中本無我,那也一定沒有冀兒的存在,不得已而爲之。
接下來我不知道皇上會如何發落自己,所以先按自己的意思做了,等皇上從失去胤祥的悲痛裡走出來,想起自己,有了定案再做打算。
冀兒走那日,一直啼哭,問自己爲何要如此狠心。我也只能哭著應他一切爲他好,並讓師傅帶信給蘊文,若無我消息切勿暴露冀兒身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將真像告知他。
修書給了哥哥,若我有事,請他勿怪皇上,自己多年欠下胤祥太多情義,或許皇上無法原諒自己,並在信中懇求,若有一日我離去,請他在族譜中將自己除名。
自己始終鍾情十四爺,但如今不知能否回到他身邊,唯有如此纔不會令他顏面無存,至於皇家玉牒,我已在給十四爺的最後一封信裡要他向弘曆請旨。
對於十四爺,我如今已經寫好之後所有的信,封封都寫了所交日期,用信封裝好,又備上另一信封,上面均寫著“十四爺親啓”。
將信悉數交給弘曆,他雖不明,但也全部收下了,吩咐他按日期交給十四爺,切勿露出破綻。處理好這些事情,便等著皇上發落自己。
直到初冬,皇上方想起自己,命人宣我入宮覲見。
仍是養心殿西暖閣內的溫室,見到皇上後,向他請安,他揮了揮手命自己起身,又讓了高無庸搬來椅子,讓我坐下。
謝恩坐下後,皇上坐在一邊兒的炕上,自己看著摺子,久未出聲,自己一直坐著也不知如何相問。
一直從正午陪他坐到黃昏,皇上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卻對立在一邊的高無庸說:“傳膳吧!”
晚膳送來之前,他又埋首在自己的事情裡,並未和自己說過一句話。
直到高無庸將晚膳擺好,他才站了起來,對著高無庸說了句:“都下去,門外也無需留人,廊下不準人靠近。”心中一直在想,他是何用意?
皇上走到飯桌邊兒上,看了我一眼,“不過來陪我用膳?”
聽他自稱我,想必是用四爺的身份和自己說話,便走了過去,心中一直提醒自己,無妄動。
坐下後,他拿起筷子,見我不動,示意了一下,“我一向提倡節儉,十三弟也一向不奢侈,想必這裡的飯菜你應該會習慣。”
我只是拿著筷子等他先夾菜,他夾地第一夾菜卻未放到自己碗裡,我愣了下。
“婉婷,我已將你和冀兒的名字從十三弟的玉牒裡刪除了。”
這一驚不小,連筷子都掉在了桌上,有些惱怒得看著他,“爲何?”
“你既與十三弟無夫妻之實,我也不想留你和冀兒的名字在他的名下。”皇上面無表情地夾著菜,淡淡地應了我一句。
想來我現在除了震驚的表情,恐怕就剩下害怕了吧?自己居然也會怕了?
“吃飯!”他仍是淡然地讓自己吃飯,“十三弟過世以後,你悲痛傷心。同我一樣,痛失知己,人也瘦了不少,不過總要從悲傷中走出來,現在我只是要你吃飯,你難道還要我以皇上的名義下旨不成?”見他有些不悅,只好拿起筷子,心中忐忑著。
“冀兒是十四弟的兒子吧?”一句話差點又讓自己噎著。
“不用那日相見。我早在你回京時便已知曉。你不會認爲太醫真的敢欺騙於我吧?我不過是看十三弟的面子不去拆穿你們,讓你們繼續演這場戲而已。你也應該知道我不過是成全十三弟對你一片癡心。”
我放下筷子,看著皇上的不冷不熱,“你想如何處置我?我只想你放過十四爺和孩子。”
皇上也放下了筷子,冷冷地看著我,“我的要求不多,從現在開始,你就留在後殿西耳房的園子裡,不許離開半步。”心裡估摸著那不是嬪妃住的地方嗎?自己怎能住在那裡?
“皇上……”
“我是四哥,不是皇上,從現在開始,你無需稱我爲皇上,在你面前,我只做四哥。”他眼裡有些怒火,心裡一直提醒自己無妄動。
“冀兒我已經接來宮裡了,你自己看著辦。我現在只是要你吃飯,這頓飯吃完我再和你慢慢說。”他竟接了冀兒來宮裡?那蘊文呢?
心裡記著胤祥叫我別頂撞他,現在身邊再無人能幫自己了!我拿起身邊的筷子,接著和他把這頓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嚥下的飯吃完了。他筷子放下時,示意我到旁邊坐著。
陪他坐下後,他才又接著說道:“金雪冀?你對十四弟可真是專情哪。”
起身跪在他旁邊,“皇……四哥,婉婷求你,別傷害冀兒,他是無辜的。”
皇上俯視著我,“只要你在後殿西耳房不做錯事情,我不會動你的十四爺和冀兒。但你稍有差池,那我可保證不了。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師傅阿木爾昨日去世了。”
腦裡瞬間空白,癱坐在地上,心中雖巨痛無比,卻沒有流淚,胤祥走後自己真的再也哭不出來了。
“你殺的?”我有些悲憤地質問。
皇上冷冷地反問我:“如若我說不是我殺的,你會信嗎?他日前已經重病在身,何須我動手?”
皇上遞給我一條絲巾,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婉婷,冀兒以後不可以寫在十四弟的玉牒上,原因你自己想。”
我冷冷地應了他一句:“我本就不希望他在玉牒上。”
知道他的意思,也終於明白他真無殺十四爺的心,冀兒本該是個藉口,他如今卻不讓冀兒入玉牒,很明顯是不想讓人抓住十四爺這個痛腳大做文章,對十四爺不利,自己反倒是該謝謝他的。
“念在你對十三弟這幾年的悉心照料,我也不殺你,不過你也不能自由的來去。冀兒我會找人好好教導他,讓他跟著弘曆學些東西。至於十三弟和你那位叫納蘭蘊文的朋友,我也沒治罪,他該做什麼還是讓他做什麼。”
擦了下未流下眼淚,重新跪好,“謝謝四哥。”
皇上看了我一眼,“你現在還要認爲我是無情之人嗎?老八和老九的死,多少是他們咎由自取,老十我一直沒動他,將他發配到那麼遠,找些事情困住他,就是想給他條生路。至於你的十四爺……”
“別說了,四哥。我懂。”
他嘆了口氣,“懂就好了。”
我擡眼看著他,“那爲何要我住後殿西耳房,那不是嬪妃的居所嗎?你將我幽禁於其他地方吧!”心中不明他的意思,隱約想起十四爺的暗示,難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