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漸漸好了, 失血過多,臉很蒼白,脣也沒有一絲血色。
胤禎白天忙完軍營的事情晚上就回來陪著我, 在我耳邊強橫地命令了無數次以後不準這樣不要命地救他, 總是很兇。
可是如果他有事, 自己也會痛不欲生, 便對他說:“不行, 你當初說過讓我走在你前面的,你不可以食言。你就讓我做個自私的福晉吧!”
胤禎眼裡閃著複雜的情愫,看了我很久, “好,但不準比我早太多, 必須在奈何橋上等著我, 沒有牽住我的手, 不準去喝孟婆湯。”他永遠都是那麼霸道地溫柔著。
午後,疲憊地躺在貴妃榻上, 想曬太陽,不想呆在屋裡,太喜歡陽光的感覺了。子鵑扶了我出來以後,便進去幫我弄湯藥了。
“你……好些了嗎?”聽見珞樺的聲音,轉過頭, 她正站在我的榻前, 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看不明白她來的目的。
子鵑估計也見到了她, 立馬快步走了出來, “格格病著,你別騷擾她。”子鵑擔心著。
珞樺盯著自己, 沒去理會子鵑,“我很佩服你,也懂了將軍爲何那麼愛你,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看她臉上有些歉意,便對子鵑說:“去奉茶吧!她不會和我鬧的了。”子鵑這才又回到屋裡。
珞樺隨意地靠在身邊的花壇上,“謝謝姐姐!”她忽然又叫回姐姐,令自己笑了下。
“那日姐姐的訓斥,珞樺回去想了很久,是自己太任性了。”
淡淡地對她說:“我也任性過,明白的。”
珞樺嘆了下氣,“將軍他現在連看都不看我,昨日本想去道歉,可他營前通傳的人回來給我說將軍不想見到我。”
知道她的無奈,笑了下,“滴水可穿石。他的性子倔強,別逼他,慢慢來。”還能如何安慰她?
胤禎是皇子,她父親當日那麼執意地要胤禎娶她,若胤禎今生都不願正眼看她,她也是不可以改嫁的,唯有如此對她說了。
“姐姐,給我講點兒將軍的事情好嗎?”珞樺的話象一抹閃電劃過腦海,驚見自己的記憶裡,和胤禎有關的事情竟然都是他和我的回憶,這些東西說出來只怕會令她更傷心。
她見我不出聲,憂傷地看著我,“姐姐,哪怕是你和將軍的故事,我也想聽。”看著她,開始不明白了,難道她對胤禎是真心的?
努力地回憶起早年看過的胤禎的那些故事,給她講起了那些故事裡的他……子鵑奉了茶,和珞樺坐在園子裡,一直講到黃昏。
珞樺站起身,“姐姐,將軍快回來了吧?他不想見到我,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對她點點頭,“記得我給你說的話,滴水穿石。”她點點頭,轉身走了。
子鵑出來想扶我回屋。“爺?”
聽見子鵑叫胤禎,轉過頭去看,才發現他正黑著臉站在珞樺面前,阻著珞樺的去路。
“你來這裡幹什麼?”胤禎的聲音不禁讓我都覺得掉進了冰窖。
“她是來關心我的,你別又亂髮脾氣!”
胤禎的臉色好了些,看了珞樺一眼,“回去吧!”胤禎沒再難爲她,只是冷冷地吩咐了一句,便朝我走過來。
珞樺這才緩緩地走了出去,背影透著落寞,臨出門,她回頭望了我一眼,滿臉的淚水。
想起這些年,胤禎爲了我,傷的人不只她一個吧?家裡的三個姐姐,這些年對自己的包容,爲何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如此的悽苦?自己是不是該爲她們做點什麼?
正想著,胤禎握起我的手,暖暖的溫熱,傳到心裡,“胤禎……”
“水滴可穿石?如果我不是普通石頭,是金剛石呢?”他截住了我的話,“丫頭,不是因爲你當初的執念。若只是爲你的一念執拗,爲何你說讓我娶她時我會那麼傷?一想到你竟要將自己讓給別人,我居然會傷了。自己也不懂了!別犯傻了好嗎?”說著他臉上泛起憂傷的情緒來,是他愛自己太深了嗎?
康熙六十年十月,胤禎以軍務重大,向皇上密奏暫停進剿,得到皇上的贊同。
十一月,胤禎奉命回京述職,帶上我一起回到了京城。
臨出發時,試著同胤禎提過一次帶上珞樺,他又盯著我好半天,令自己頭皮發麻,他纔有些惱怒地說了句:“不準你以後再提這事兒。你非要把我推給別人你纔開心?”
回京路上都生氣不想理他,他還是坐到馬車裡來哄了我半天,真的不知道他爲何如此討厭珞樺。
回到京城的府邸,已是傍晚。八爺、九爺和十爺,還有府裡幾位福晉都在門外等候。身子還沒完全康復,加上路途奔波,已很疲憊。
胤禎下馬後就來馬車前抱我下車,見我站穩後才交給子鵑扶著。走到府門,互相請安以後,才進到府裡。
在廳裡坐定,胤禎走到我身旁,柔聲問:“累嗎?要不休息下?”見他們都還沒用膳,搖了搖頭。
十爺也過來關切地問我:“婉婷,你傷可好了?我們在京裡聽說你受傷,都很是擔心。”
看著許久沒見的十爺笑了一下說:“已經好多了,不疼了。就是背上有傷痕,難看著呢。”
胤禎在旁朗聲笑了起來,“怕什麼?他們又看不到。”我瞪了他一眼,臉熱辣辣的。
八爺和九爺一直在旁微微的笑著,九爺對著我的笑容裡早已沒有了他一貫的輕佻,也時常笑得很真誠。受傷後,三位爺都有命人不遠千里送來補品和一些名貴的藥材,很有心。
“婉婷,我倒認識個神醫,對治療這類傷痕很是在行,過幾天我去給你弄點他配製的藥來。”早就知道九爺人脈挺廣,不然怎麼斂財呢?
胤禎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倒也沒什麼,我都無所謂,怕什麼難看呢?倒覺得挺好看的。”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臉上的溫度又高了幾分。
他哥兒幾個又在那聊上了,一起用過膳就告辭回園子裡了,他們見我實在有些疲憊,也沒挽留我。回到屋裡,就躺在牀上睡著了,實在乏了。
半夜他躺在身後摟著我,驚醒了自己,聞到有些酒味,裝睡沒理會他。
他好似沒打算放過我,湊到耳邊說:“丫頭,我想你了。別睡了,陪我說會兒話,好久沒這樣和你親熱了。”心裡又被他撩起些波瀾,仍然裝睡不理他。
胤禎還是不依不撓的,在我耳邊吹著熱氣,“你再不理我,可要霸王硬上弓了。”
無奈只好轉過身,細語道:“我好累,早點休息好嗎?”
他見我臉色確實不好,就將自己摟進懷裡,“好吧!不過你得讓我這樣一直抱著才行。”
把頭枕在他胸前,和他聊著天,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翌日清晨,胤禎去朝裡覆命,我也要去請安,兩人早早的就起身了。
坐在銅鏡前等子鵑來給我梳頭,胤禎走到我身後俯下腰抱著我,看著銅鏡裡的我們,“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今晚可不許你再推了,知道嗎?”
心想這傢伙一大早的就胡思亂想,輕輕的哼了他一聲,他倒是放聲大笑了起來。
胤禎去朝堂時,子鵑陪了我在御花園裡溜達,還是有點體力不支。
坐在第一次遇到胤祥的那個亭子裡,想起了當年的情景,不知他如今怎樣了。知道這幾年幾乎都在府裡養病,病情一直反覆著,卻不能抗旨去見他。
有些累,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昏沉沉地睡著了,子鵑以爲我靠在那發呆,也沒在意。
“怎的在這裡都睡著了?不怕病嗎?”聽到胤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睜開眼見他正皺著眉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