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院里又是一番波瀾起伏,暗地里說什么的都有,但有一樣,沒人敢去春曉面前說,都怕狠了她會像溺死彬姐兒那般對自己,雖然彬姐兒如今也沒什么事,但到底是震懾住她們了。
春曉也沒去理會這些人的百樣神色,徑直進屋,此時臉上的熱才消了,兩只手拍了拍臉蛋,坐在炕上發起呆來。
雖說不想與龐九爺有交集,卻壓不住那種熟悉感,仿佛見過千遍萬遍,可只要他一開口說話,她就會覺得兩人不過是不熟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會不會在他身上找到自己重生前的記憶呢?
正胡思亂想,孫婆子在外面嚯嚯叫喊一團,聽著是‘長嘴饞貨的賤種,為了口吃食害人跌跤!’
春曉嘆了口氣,狠狠搓了臉起身,暫且把重生與龐九爺的事丟一邊,走出門外看情況。
就見錢婆子杵著一只胳膊才被人從地上扶起來,再看孫婆子背對著錢婆子,手里托著方才龐白給的點心匣子,與幾個挽著袖子手上還滴答水珠的婦人叫嚷爭執。
春曉聽了幾耳朵,捋出事情起因,原是孫婆子拿點心出去炫耀又不給眼饞的人吃,小孩子般任性的偏只與錢婆子分享,錢婆子吃了一個就起身去舀水,結果被人使壞絆了一跤,現在是手臂損傷。
春曉氣的肺要炸了,走過去扶住錢婆子,對孫婆子道:“錢婆婆傷了手臂,她的衣裳你洗。”
孫婆子猛地住了口,回頭就立起眼珠子,叫道:“憑什么?明明是她們吃不到使壞做下的惡毒事,憑什么叫老婆子頂缸?”
說起頂缸,春曉心里有些觸動,若非頂缸周氏的錯,她如今也不該在洗衣房,胸腔里的怒火略平息,但仍氣惱孫婆子無事生非,便道:“你不服就與王管事說去,不過我要提醒你,王管事眼里不揉沙子,你將活計大部分都推給錢婆婆的事,只怕早看在眼里,此去述冤,記著先把自己摘出來。”
孫婆子眼角抽了抽,仍嘴硬道:“一碼歸一碼,再說,自來我就與錢婆子關系好,我手傷了,她替我多洗兩件衣裳也是我們老姐妹的情分,和今兒這事不相干。”
春曉的火氣都散沒了,無可救藥的搖搖頭,不再看孫婆子,扶著錢婆子回屋。
她一走,方才點了啞穴般的婦人們才又與孫婆子爭吵,大有若非血濺三尺決不罷休的氣勢。
屋里,春曉試著動了錢婆子的手臂,不想一碰就被錢婆子躲了,見她臉色慘白,明顯疼打哆嗦,判斷是傷了骨頭,想了想,尋來一塊長條木板墊住手肘,再用作廢角料搓成股,繞過錢婆子的頸子做成簡易支架,固定在胸前,然后領著她出門尋郎中去了。
兩人到馬郎中那里看診,之后再出來,才出巷口春曉就被人叫住,“丫頭誒,真是你,我是你舅舅啊!”
春曉怔愣著回頭,就見一個穿黑灰色短衣衫的貨郎,雙目殷殷切切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