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提心吊膽,躲躲藏藏,不知磕碰刮傷多少處地方才有驚無險的回到柴房,她弓著背一點點挪到柴房門邊,門大敞的,如同她不顧一切沖出去時的樣子,房內倒扣的水桶上燃著油燈,火光微弱,似隨時都要熄滅。
一切如舊,卻處處讓她毛骨悚然。
左右觀察了一陣,然后摸到平日魯婆子燒水的灶臺,很快找到火折子,這才仰頭看了看墻后邊的幾株大白楊,枝葉搖動,今夜刮的是東風。
“只可惜了這幾株大白楊……”好在周遭并不與什么院子相連,左邊一處荒廢的園子,右邊是大廚房,夾道后乃是臨街的巷子。
春曉眼中幟熱的看著那面墻,恨不得背生雙翅飛過去。
原來自己是這么渴盼自由,從知道這具身體的身份是個通房丫頭開始,就是這樣的想法。
“且等等,總會有個不太差的名頭出了這府邸。”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沖動,深吸氣,將火折子打著,慢慢伸手,草尖上的火星子慢慢成溢滿之勢蔓延開去。
秋日干燥,這處又是干草又是廢棄木料,一時燒起,噼噼啪啪作響,眼望著火勢大了,她緩緩后退,直到退回院中。
清澈的眼底漸漸盡是翻騰的火舌,熾艷、熱烈,心止不住砰砰加速,臉頰在火光的映射下,灼熱發紅。
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興奮,讓她全身血脈賁張,恨不得燒盡一切,將罪惡全部化成霏粉。
東風的風勢不強,但火舌卷過的地方都十分易燃,于是越過墻頭連綿去了大廚房,這時才堪稱一片火海。
春曉在臉上抹了灰,發髻扯散,外裳也扒了往火上燎的煙火窟窿再穿上,然后緊緊閉眼,將右手往火邊湊,當即灼起一層燎泡,疼的眼都紅了方才在井邊假意昏過去。
火起時,府里倒夜香的仆從正要忙碌,不知哪個眼尖看見火光,將一桶屎尿跌灑一地也顧不得,急匆匆往大廚房跑,路上招呼了巡夜的家丁再有守門的婆子,一眾呼啦啦的奔去。
眼見為實后,紛紛叫嚷起來,“走水了,走水了……”
雖起火的地方偏僻,但太師府邸住的不僅幾房人,還有老夫人健在,很快慌亂吵雜起來,紅綾的丫頭珍兒也惶惶推門出來,一腳踩了個濕透,低頭一看,竟是屎尿穢物。
珍兒嗷的一嗓子,“我的媽呀!這是哪個缺了大德的干的,等我抓住剝了你的皮!”
昨兒忙了一晚上的紅綾扶著渾濁的腦袋出來,皺眉道:“大清早的叫什么!”抬腳欲邁門檻就被珍兒用手臂攔住,哭喪著臉道:“姑娘快回屋,莫污了姑娘的眼。”
紅綾低頭才見外面伶仃一木桶,外加一地污穢和珍兒拎著裙角露在外的臟鞋面。
胃里一陣干嘔,忙拍開珍兒的手,回身就將門關了,緩了半晌才嫌棄道:“趕緊收拾干凈了,嘔……”
有那拎水的丫頭從院門外過,聽見主仆對話都好奇,直到下午才知曉紅綾門前被潑了糞不說,還臟了珍兒的腳,都幸災樂禍的起來,還把周氏樂了一回,直說報應。
這都是后話,只說當下大廚房著火,內管事的領著人處置去了,福海、福泉哥倆立在書房的明堂里等著三爺示下。
龔炎則揉著額頭連灌兩碗濃茶,睜著充血的眼睛沉著臉問:“你方才說什么?”
福海撇嘴,福泉只得重復一遍,“柴房里關著的春曉姑娘被救了出來,不知如何安置?”
- - - 題外話 - - -
活久見,預存居然沒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