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春曉就上了馬車,龔炎則騎著馬,親自送春曉坐船,如今江河融化,很多人出門又開始選擇水路,一大早就有人來販魚,就見一位帶著帷帽的女子被龔三爺扶著下了馬車,而后上船去了,三爺站在碼頭半日才轉身離開。
而真實情況是,春曉所坐的馬車一直沒停,路上有一架相同的馬車錯身而過,她所在的馬車迅速的拐進巷子里,隨后換了一頂小轎子進入一家后門,春曉詫異的看見春兒、思嵐在門口候著。
春兒把春曉領進一間耳房,迅速的侍候她換上蔥綠的衣裙,臉上喬裝易容,成了一個眼睛細長、臉色微黃的婢女,三人都沒說話,急匆匆的從耳房出來就又上了一輛馬車,馬車出巷子,春曉就見前后都有馬車,成了一個頗為壯觀的隊伍,不緊不慢的在街上行駛。
這時思嵐終于忍不住握住春曉的袖子,小聲道:“姑娘,我又與姑娘在一處了。”
春曉也問,“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
思嵐搶著道:“我娘見天的讓我做面飯,說書呆子愛吃,姑娘也知道我廚藝平平,結果幾回下來我娘都不滿意,還打我,您看我手背上都是水泡,越想越氣,想到姑娘說人得為自己活,我憑什么為了討好別人活的憋屈,就跑出來找春兒,想要跟著春兒一道去金陵幾日,沒想到春兒說姑娘也去金陵,我們兩個便在周府等著,已經等了一晚上了。”
春兒接話,“我還以為祥二爺騙我,不想真的是姑娘,姑娘為何去金陵?還走的這樣隱蔽。償”
春曉心說自己也不知為何去金陵,但求龔炎則利手利腳的不叫自己成負擔才走的,便道:“我去金陵住一段日子。”旁的不說。
春兒聰明,一聽就明白春曉在隱瞞什么,思嵐一根筋還要問為什么去金陵住一段,被春兒攔住,道:“姑娘,到金陵我與思嵐就跟著您呆一塊吧?”
“到了金陵再說。”春曉看她二人都睜著晶亮的眼睛期盼的望著自己,忽然就想起三人從盧正寧那里逃出來站在巷子里,也是這般被她倆望著,可惜當時自己也是很迷茫,不知何去何從。
如今也是,到金陵要如何生活,心里一點底沒有,昨晚聽龔炎則說,并不倚靠周家,那就是獨自在外頭過活了。
馬車并沒有行多久,到渡口上了船,從水路離開瀝鎮,春曉在二樓船艙,望著一望無際的水面和漸漸變遠的瀝鎮,有種把心遺落在遠方的淡淡傷痛。
先不說春曉在金陵如何,只說龔炎則領著人摸上了帽兒山,早前與茜娘談合作的三當家被龔炎則一箭射死,茜娘被龔炎則的人捉了個正著。
大當家見偷襲的人是龔三爺,氣的大罵,“猢猻,不是你與爺爺說分贓的時候了,早年若不是爺爺替你洗黑丨錢,你能起家做到今天的地位?可見你是個忘恩負義的賊囚,如今兄弟死了這許多,爺爺豈能饒了你!”
龔炎則冷笑:“叫你死個明白,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我尺寸相敬,你們卻敢押著宗親女眷在匪窩,與禮親王談條件索要錢財,真個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連皇室尊嚴都敢踩在腳底下,今日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們盤踞山林多年,禍害多少無辜?朝廷與外敵對峙沒空閑抽手除了爾等,就真當自己天下第一厲害?既然作死,那就別怪死期來的早!”
“什么宗親女眷?我……我不知道!定是老二干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他去!”大當家也不是蠢的,龔炎則說這許多冠冕堂皇的話,他一下就抓住重點,因為關押了宗親女眷。
那不就是和三當家滾炕頭的女人么?女人不是說已經和禮親王說好,也分給他們幾個官當,脫了這身土匪皮!
大當家皺眉喊道:“這女人說是與禮親王聯系過了,我們都沒罪,還有功勞呢。”
龔炎則嗤笑,“大當家的記性一時好一時壞啊。”說著揮手讓人把茜娘帶上來,揚聲問茜娘:“他說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可就好笑了,皇室什么時候與山匪攪合到一起去了?這讓圣上怎么想,天下百姓怎么想?”
茜娘一懵,本來還想保住帽兒山,此時一聽龔炎則要把事情做大,自己又是萬分不想世人知道自己落入匪窩的事,頓時咬牙搖頭,“我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你個賊婆娘,小賤人,和我兄弟滾炕頭的時候怎么不說不認識?賤丨貨,今兒別人的命老子不要,只要你的!”說罷不等龔炎則說話,大當家帶著人沖了過來。
眼前很快混戰成一片,茜娘尖叫著抱頭往龔炎則身后躲,龔炎則卻連衣角都沒讓她碰到,一招手,讓人把茜娘帶下去,想著茜娘那半張猙獰的臉,擰緊了劍眉,與福泉道:“這里你盯著,我帶著趙福下寶藏。”
福泉點頭。
趙福早就穿了緊身衣在后山候著,見到龔三爺來,忙親自牽馬迎上。
原是說趙福被攆回福建,不過是障眼法,一面通知福建他在回去的路上,這邊卻隱在市井,就等下寶藏的這一天,畢竟跟了三爺多年,錯過這次恐怕再沒機會。
龔炎則到近前上馬揚鞭,一行十二人很快出山,同樣在渡口上船,船上盧正寧癡癡傻傻的萎靡在角落,嘴里不住的念叨什么,而齊六兒筆直的坐在桌前,雖不至于橫眉冷對,但見龔炎則進船艙仍舊是面無表情。
龔炎則不是第一回見齊六兒,暗地里見了五六回,齊六兒不愧是守護公主墓葬的后裔,軟硬不吃,不貪財不好色,似沒有任何欲丨望可誘惑,但后來被查到齊六兒在找一副畫,聽說是公主畫像。
龔炎則便說:“只要你下寶藏,我保證傾天下之力幫你尋回。”又說:“取寶藏也不是為了個人私利,乃是為國家軍資,為百姓安定。”
這才勉強說動齊六兒,但他提了一個條件,“只動寶藏可以,不許驚擾公主墓室。”
龔炎則這才確定,果然寶藏就是傳說中的新月公主的陵墓,不過齊六兒的意思是寶藏和公主墓室是分開的,所以才囑咐他們不去驚擾。
一行人走了近一個月才到達目的地,這是一處礦場,自打得到消息寶藏在此地,采礦就停了,對外只說礦洞失修,安全起見,叫采礦的工人都散了。
有屬下在前頭拽著盧正寧,中間是三爺與齊六兒,后頭趙福壓陣。
盧正寧帶著眾人轉了半日的圈子也沒找到下去的入口,而齊六兒只答應破解暗箭機關,找不找的到任憑旁人看天意。
龔炎則從懷里掏出似西洋懷表的物件,讓一人托著勘探,又過了一陣,那人喊:“主子,這一處指針轉的稍快。”原是龔炎文設計出的粗糙的勘測儀,根據金屬磁場來斷定哪里有重金屬,此時指針飛轉,是以判斷寶藏在腳下。
龔炎文也囑咐過,勘測出來的興許會是銅、鉛等,不一定就是寶藏,也可能是少量礦藏,但想到寶藏里藏了不知道少金銀與青銅器,這種勘測儀也就聊勝于無了。
既然勘測到金屬,龔炎則忙上前辯方位,因著二十年來都在山里轉,他也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經驗,東西來回的轉悠了一陣,龔炎則搖搖頭,“不得門入。”
下屬們便又開始尋找,齊六兒見這些人嚴謹迅速,個個都似探墓的,暗暗乍舌,難道龔三爺說的是實情?真個是在為國家尋寶藏,而不是一己私利。
他猶豫了一陣,見龔三爺并不來纏問自己寶藏入口,只憑自己的經驗從外圈向里圈搜索。
不一時還真讓他發現了蛛絲馬跡,就見龔炎則耳朵貼著地面,叫所有人都停下動作,靜靜的聽了半晌,再站起身,又看了一動不動的勘測儀,嘴角勾了勾,“怪不得起名叫靈也不靈,還真不靈。”說罷招手眾人,指著這處道:“底下似有風聲,卻不是咱們礦洞,應該另有空洞,鑿開看看。”
這些人從礦場拖過來斧鑿工具,立時開鑿起來,說是空洞,卻也極厚實,鑿了半日才露了一個小洞,只夠一人進入,龔炎則余光里掃見齊六兒也專注的往這邊瞅,想起他說也不曾下過墓葬,不過是與父親那里口口相傳記住了一些隱蔽暗器的事項,看表情想來是真。
龔炎則腰上系了繩索要先一個下去,趙福急的不行,搶著要下,叫他攔住。
眾人眼瞅著龔炎則的身子一點點沉進洞口,雖有數次經歷,一個個還是緊繃了呼吸,直到聽見洞口傳來細碎的落石聲,而后繩子大幅度晃了晃,忙又有人綁縛繩索下去。
一行人有一半下了墓葬,一半留在上頭把風。
先不說上頭,只說在洞底,龔炎則等人點著火把試探前行,此時齊六兒在前,龔炎則第二,仍舊是趙福壓后。齊六兒就見看似天然的石壁上果然如父親所說有卷云紋圖案,清淺細小,不仔細找根本找不到,他小心翼翼的順著卷云紋的指向慢慢摸到一處凸起的石頭,向右轉動七圈,每一圈是上一圈的七分之一。
“七分之一?”龔炎則輕聲詫異,“那是什么。”
齊六兒壓著氣息回道:“七成之一。”
龔炎則乃商人,一聽就懂,隨后見齊六兒指著對面的一處凸起,道:“你我兩個同時轉動。”
龔炎則過去學著齊六兒的樣子擰轉機關,摸上手才發現精妙之處,竟然每一回轉到七成之一便有一個卡槽,能聽見里面細微的一聲‘叮’的脆響。
當兩人同節奏轉到同一位置,就聽四周嘩啦啦一陣鎖鏈軸承轉動的聲響,聲音很大,卻聽不出從哪傳來,齊六兒道:“向后退!”
龔炎則忙帶著眾人向后,就聽鎖鏈聲越來越急促,隨即箭矢如雨般飛射出來,雖然早有準備,他們所站的位置仍舊在射程里,一面擋箭一面又后退數步。
一波箭雨過去,齊六兒道:“想入門,有六道機關,這是第一關。”
眾人頓時驚嘆唏噓。
齊六兒帶著龔炎則幾人穿過滿地箭矢,又往里行進了一段距離,仰頭用火把照過去,果見如父親說的蝙蝠,道:“這些蝙蝠的牙齒有毒,千萬別沾上。”
“此處機關就是這些蝙蝠?”龔炎則問。
“正是。”齊六兒道:“咱們腳下走稍有不慎就會驚動了上頭,別小看它們,我父親說,它們是打不死的。”話才落,一個隨從不小心踩錯了位置,就見誤踩的那一塊陷了下去,緊跟著地動山搖,左右碎石滾落,如同沙塵暴般將人罩在其中。
龔炎則只記著會有蝙蝠襲擊,也已聚集精神,但當來的碎石,也是一愣,隨即去尋齊六兒,沙塵碎石里哪里還有齊六兒的身影,這時就聽一聲慘叫,龔炎則順著聲音看過去,隱約見下屬被一物叼住了手臂,來不及細想,抽刀奔過去,將那人半只手臂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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