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啊--”金虎跳了起來。
“你別怕,他們已經(jīng)給我放倒了-你來得正好,來!就給我做個幫手吧。把他們拖出去,等下叫邵家渡僞軍來了看見麻煩。”
“啊!真有你的-你、你一個人怎麼這麼厲害-好!痛快!僞軍赤佬呢?屍體在那裡?他們已經(jīng)過來了,叫他們碰著可不得了-”金虎在屋裡角角落落的尋覓著。
“在這裡!”祥榮立即把金虎拉進裡屋,指著眠牀底下的四隻腳說,“就在這裡,來!你幫我一下,咱們把它弄到後頭隱蔽一些的地方去。”說著,祥榮叫金虎做幫手,便把那兩具僞軍屍從眠牀下拖出來,塞到麻袋裡去用繩子扎牢袋口,然後再把麻袋扛到屋後的柴草間裡。最後拖了兩把稻草把它蓋上,再把那兩支步槍也藏到稻草堆中。這時他們已聽見前頭河對岸槍聲罵聲,他們知道僞軍已經(jīng)進村了,金虎慌的忙拉著祥榮向屋後跑:
“祥榮哥,快跑!快跑!讓他們抓著就沒命了!這些年沒看見你,沒想到你也當(dāng)了游擊隊。不知道你是哪一部分的-”金虎一面說著一面拉著祥榮的手拼命往屋後弄堂裡奔。
“金虎,你先躲走,我不要緊的,你和我在一起奔跑敵人看見更會懷疑我們。”祥榮想掙脫他的手叫他先走,眼睛一直往後看似乎還想返回小店去,對阿福嫂母女不放心。
金虎勸他:“你別管她們了,我姑她們兩個女的不會抓她們的,只要不給他們搜著屍體,僞軍不會對她們怎麼樣的。”說著拉著祥榮只顧往村後奔。在路上,祥榮奇怪地問金虎:“金虎,你家在金村,怎麼會到這裡來?”金虎說:“我們村莊靠邵家渡近,日僞軍經(jīng)常到我們金村來拉夫抽丁,我爸媽不放心,叫我到我姑家來躲一躲。這裡比較隱蔽一些。”“你姑?”“是啊,那小店阿福嫂就是我大姑呀。還有一個小姑也在這裡。我大姑沒有兒子很喜歡我的。我這裡有兩個姑姑,所以我經(jīng)常到這裡來住的。祥榮哥,那年你離開金村後,好幾年沒見你了,後來聽說要拉你壯丁你逃出去了,這回你倒是怎麼回來的?”
祥榮說:“一句話也說不清的,等我以後再告訴你。”
原來祥榮早幾年也曾到距蘆葦漕只兩里路的西面金村一家老闆做過五個月,那家人家的田頭和金虎家的田是貼隔壁的。金虎自小不愛讀書喜歡看牛種田。他的父親金士昌自己雖然上過大學(xué),還辦學(xué)校,但是他和人家看法不一樣,覺得孩子不喜歡讀書喜歡種田也好,自己家不是種著許多田嘛,種田也需要有個懂行的。於是就讓他在家種田。由於金虎的田畈與祥榮做長工的金士旺那家人家的田是相鄰的,所以在田頭幹活時常常在一起就熟悉了。祥榮插秧種席草手藝特別好,金虎就常來請教祥榮,對他很尊敬。有時種席草和插秧時,金虎和堂伯商量乾脆把祥榮請過去給他家換幾天工。而金虎雖是老闆人家兒子卻沒有一點架子,對幹農(nóng)活很有一套的祥榮還很欽佩,所以他們就變成了朋友。特別那年爲(wèi)大樟樹事件,黑無常把祥甫、咬臍、根寶他們抓去,是金虎的父親士昌先生把他的兄弟們保出來的,祥榮很感激他父親金士昌。這次祥榮從部隊到區(qū)警衛(wèi)隊後,周區(qū)長叫他回來開闢工作時說,有機會去找找金士昌,說金士昌是個開明人士。他正愁來這裡如何去找金士昌的時候,不想在許呂家竟遇見了金虎。感到以後找金士昌倒有領(lǐng)路的了。現(xiàn)在又看到金虎疾惡如仇年輕活躍,還是個發(fā)展遊擊小組的人才呢,非常高興。
現(xiàn)在金虎拉著祥榮邊跑邊說,祥榮跟著他奔了一段路,說:“金虎,你要把我?guī)У侥难e去啊?”金虎說我?guī)愕轿倚」眉也蓍g去躲一躲,那邊比較隱蔽。
金虎拉著祥榮在許家屋弄裡彎來拐去只管奔跑,奔過好幾條弄堂和好幾埭房屋,最後才把他拉進一間堆滿菜籽桿麥桿和稻草的草間裡。把他牢牢地塞在草堆裡,外面又堆了十幾把菜籽桿麥桿,這才關(guān)上門,自己走到外面去。臨走還再三關(guān)照:“祥榮哥,我沒來叫你你莫出來呀!”祥榮應(yīng)了一聲說知道了。
邵家渡的僞軍,果然是剛纔聽到槍聲而來的。因爲(wèi)槍打響後,他們一集合發(fā)現(xiàn)排裡其中的一個班少了兩個人,原說這兩個傢伙是買香菸出來的。問了一下,有人看見往許呂家方向而去,排裡以爲(wèi)他們兩個人來到許呂家遭遇了國民黨游擊隊,所以僞軍排長就帶著一個班的僞軍開過來查看。因爲(wèi)沒有目標(biāo),奔過來不過挨村搜索一番。不見國民黨游擊隊,便大著膽子一家一家搜過來。他們搜尋的目的並不是人,丟失兩個人他們是不在乎的,當(dāng)官的還可多吃兩個空晌。而是找財物,他們就趁此機會順手牽羊,到老百姓家來撈點外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