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哼,你說得輅轆圓,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凈。那我再問你,為什么這兩天又急著來查戶口,還征直查得我家來?”
“這,這-“黑無常嚇得一時語塞了,他的小黃眼睛骨碌骨碌眨巴著,“這,這都是上面,哦,不,不,都是東洋人的主意呀?你們幾次打了他們,是他們害怕我們九龍鄉有游擊隊-”
“那你就為虎作倀地急忙派小閻王來查?”
“是東洋人幾次三翻打電話來催的呀,我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了,只好應付應付他們--”
“難道龜田已知道我的名字?為什么叫閻金堂點名來抓我?——好啦,誰相信你的鬼話!虧得我們沒叫你乖乖的抓了去,你黑無常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東西,我還不清楚?”
黑無常被駁得啞口無言,臉色蠟黃。
“是嘛,”順和氣的說:“你不講實話,我們沒法原諒你!”
黑無常急了,忙又氣急敗壞的說:“張隊長,順和兄弟,哪是我一時糊涂,我叫閻金堂下來是叫他應付應付的,沒有想到閻金堂他真的這樣認真,我真該死!這個閻金堂真太死板-”
“好咯好咯,你又把責任推給了閻金堂,他做的壞事由他自己負責。”
“順和兄弟,張隊長,我確實是不歡迎東洋人的呀,他們來了對我沒有什么好處的,就像今天 ,他們來了殺豬宰羊大吃大喝,晦氣我家家畜,也晦氣老百姓,憑良心說,我也不不愿意他們來的,他們來了總是勞民傷財,我實在也討厭他們呀--”
“說得好聽!”
“你是別有用心!”
“為什么你和龜田并排坐在一起那么親熱,你又作何解釋?”貴法等又一個個說他,弄得他張口結舌無話可說。黑無常急得額上冒汗,青筋直暴。祥榮想他過去的罪行,想著他從前專橫拔滬迫害百姓的兇殘行勁,恨不得一槍崩了他,可是他想到周區長幾次三番對他講過的話:“祥榮,不顧你與羅震山等那些老板有多大仇恨,現在大敵當前,我們還是要以抗日為重,只要他不是明目張膽的死心榻地為東洋人做事當漢奸,我們還是要放棄前嫌,爭取他們抗日,至少不使他們跑到敵人那邊去-”祥榮咬了咬牙,憤恨地對他說:“哼,黑無常,你并不老實,你的話我們有的能相信你一點,有的一點也不能相信!要按過去的罪行,我們完全可以殺掉你,或者把你抓起來 --為了顧全大局。讓你再有個改過自新立功贖罪的機會,我們暫且饒了你--”
“噯,噯,噯,謝謝張隊長!謝謝張隊長!”羅震山立刻磕頭如搗蒜:“張隊長,您對我這樣寬宏大量,我永生永世也忘不了您!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順和,眾位兄弟,我也忘不了你們的大恩大德-”他又對順和和貴法等磕頭。
“你不用說這些好話,”祥榮對他說:“你現在對我們說的話是真是假要看你今后的行動,你若真能改邪歸正,從新做人,幫助百姓抗日,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你若陽奉陰違,繼續搞陰謀耍鬼計,再和東洋人勾勾搭搭,反對抗日,到時候我們就要和你老賬新賬一起算!”
“噯,是,是,我那里還敢再這樣呢?張隊長,您 相信我吧!相信我!我再不會去做壞事了!再不和東洋人來往了,如果我再不好好做人,你們隨時隨地可以殺掉我!”
“不要像黃狗在糞缸上發誓那樣,”貴法斜著眼對羅震山說:“發過誓后又照樣去吃屎了。”
“那敢呢!那敢呢!貴法隊長,今天我一定改邪歸正,從新做人!”
“不是講講就可以了,要看你切切實實的行動!”
“那當然 !那當然!今后我一定向著三五支隊,向著抗日,向著老百姓!你們有啥事情盡管相煩我好了!我一定好好照辦!”
“好吧,你滾吧!甭再花言巧語了。”
“噯,是,是,是,多謝張隊長!多謝張隊長!多謝順和兄弟!多謝貴發隊長!多謝諸位了!”
羅震山如遇大赦一般彎著腰一邊不斷地向大家點頭,急速成地向后退去。
可是他心里恨死了張祥榮這伙三五支隊和民兵,他在心里恨恨地罵道:“張祥榮,你等著!老子總有一天要報今天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