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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第三章-喂,那不是人類吧

機甲王國拜恩瑞德──位于克里斯王國東面,擁有強大科技力量作為后盾的國家,擁有兼顧破壞力與機動性的機甲部隊。在國王瓦爾納即位后便開始大肆發起戰爭、吞并周邊國家,但在十三年前遭克里斯王國擊敗后元氣大傷,至今仍然竭力維持與周邊國家的友好關系。

克里斯王國最偉大的戰士便是在那場戰役中嶄露頭角;當年的桀在克里斯王國節節敗退之際,領著他的幾名心腹大將拚死殺出血路,最后手持長柄三刃大刀“咆龍”立于拜恩瑞德王宮大門前逼得瓦爾納在最后關頭只能投降并且付出巨大的代價以求得和平。

這些關于拜恩瑞德的往事都清楚地記載在克里斯王國的教科書中,即使是學齡前的兒童也大多曾聽人講起,身為和這個故事密切相關的人物,萊納當時雖然年幼,卻清楚地記得戰爭時期整座城市彌漫的焦躁不安以及為了生存而人人自危的丑惡面孔。

萊納經常想,或許就是幼年時曾有過這樣的時期,他才會如此不愿意與他人產生沖突吧。

雖然曾發生過慘烈的戰爭,但十三年光陰過去,克里斯王國變得比過去更加輝煌,當年幾乎遭到毀滅性打擊的拜恩瑞德也靠著國王瓦爾納的手腕一步步復興至今,幾乎已經重現瓦爾納剛即位時的榮景。與當年不同的是,國王已經沒了當時殘暴跋扈的氣勢;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傳聞他的性格內斂了許多,和原本判若兩人。

此時的萊納正全副武裝立于王城氣派輝煌的大門右側,身上裝備和平時守備任務時相差不多,只不過這副盔甲胸前有著閃亮的國徽──血紅的劍斧槍盾印記,除此之外就只是多了些小小的裝飾。通常會用到這套服裝時都是重大場合,但紗宛老說這是把好好的戰士弄成裝飾品的行為,而且事實上真有不少怕麻煩的士兵贊同這種說法。

我是不介意多一套武裝啦──站得筆直的萊納這么想著。

只是短暫的恍神,萊納馬上感受到一道銳利的視線直射;他根本不需要費神去確認來源也能知道,正在瞪他的是站在對面的另外一名衛兵,也是他的好友──烏澈。

每次被那雙冷漠的眼神瞪著就讓萊納想轉開視線逃避現實,但他還是決定待會去道個歉好了,畢竟好不容易才和他成為朋友的嘛。

現在萊納與烏澈之所以會站在這,原因無他,正是拜恩瑞德的使者來訪。現在的拜恩瑞德不同于以往的跋扈張狂,為了維持與周邊國家的友好關系,基本上每隔一兩年都會派人到附近各個國家進行交流,同時送上一些珍貴的禮品做為期望和平的象征。

雖然過去發生過如同災難般的侵略行為,不過多數周邊國家目前還是像利益靠攏的。雖然現在的拜恩瑞德不如以往那般擁有強大的財力與武力,但他們擁有最先進的工業技術,而這種技術除了用于戰爭之外,也大量投入民生用品及日常娛樂方面而廣受好評。

當然,就算對方是拜恩瑞德,若只是普通使者來訪還不至于會派堂堂第一戰士之子的萊納來站在這種本該是普通士兵站的位置,問題來的不只是名不見經傳的使者,而是瓦爾納唯一的養子沃爾克希領隊前來。

拜恩瑞德的瓦爾納王至今未娶,理當不會有子嗣,因此許多傳言指出未來沃爾克希將會繼承拜恩瑞德王的位置。

在這種場合,克里斯王國除了做足場子迎接之外,也會順道展現國力,讓曾經野心勃勃的拜恩瑞德不敢再有入侵的念頭,因此現在在里頭迎接的正是當初大敗拜恩瑞德、令人聞風喪膽的克里斯王國守護神──桀。

萊納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沃爾克希,因此在他出現時能夠克制住本能、不做出任何反應,但打從沃爾克希一踏入克里斯王國,至今沒有幾個人能平靜地接受……

“這、這是……”

“喂,那不是人類吧?”

“那家伙……!真的要讓這種家伙進入王城嗎?”

“那就是機甲王國的下任國王?”

“這到底是……?”

“我可沒聽說拜恩瑞德能做出這種東西啊!”

“不、不要靠過來──!”

縱使極力克制,但這樣的細微議論仍然脫口而出;縱使曾目睹他的外貌,多數人仍舊無法抑制內心那股對異端的恐懼。

那是惡魔、一個漆黑的惡魔。

沒錯,沃爾克希并非人類,而是一只魔物。若只看身形,他身上或多或少還有人類的影子,看上去就像個高瘦的男人,但仔細一看……他身上不著任何衣物、渾身都是光滑柔細的黑毛,皮膚呈現砂石般的粗灰色,頭上長著兩支尖銳分岔、宛如枯枝的深棕色長角。

那張慘灰的臉龐有著和普通人類相似的五官,但那卻又是人類絕不該擁有的面貌,幾乎可以代表“不祥”這個詞匯的面貌。

從克里斯王國國境離開了機甲后沃爾克希便帶著隨從們一路步行至王城。途中他不可能沒聽見周圍的低聲議論,但他完全不打算遮掩自己的外貌,也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只是一臉平靜地往目標前進;跟在他后頭的隨從們也同樣沉默而嚴肅,完全將民眾視為無物。

除了與官員交涉之外,這群人馬不停蹄地一路直奔王城。就算途中有短暫休息,也從未有人看見沃爾克希做出進食或睡眠這些人類生存不可或缺的行為,因此這個異端帶給周圍那種來自于血液深處對于異端的厭惡與恐懼只有一天天加重,絕無習慣的一天。

這樣的狀態,一直到他們一行人順利到達王城并走入王殿,一干使者與沃爾克希身邊的氣氛才稍稍變得緩和一些。

雖然迎接的規格相當高,但克里斯王沒有親臨,看到王殿中央的王位上空蕩蕩的,照理身為一個驕傲的王族成員都會因為感覺受到羞辱而憤怒,但沃爾克希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只有后頭嚴肅的使者們幾不可見地輕輕皺了下眉。

“初次見面,桀大人,久仰大名了。”這是沃爾克希進入克里斯王國后所說出的第一句話,因此那張開后裂至雙頰的大嘴顯得更加怵目驚心。說話時,沃爾克希的雙瞳急遽收縮了幾下,仿佛將桀從頭到尾掃描了一遍似的。

站在王座左手邊居高臨下的桀無視沃爾克希奇特且無禮的舉動,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后問:“沃爾克希?”

說話同時,桀所散發出壓倒性的氣勢讓周圍的官員全都嚇得冷汗直流、動都不敢動一下;就連站在遠處的萊納也清楚地感受到桀正在向沃爾克希施壓,但他本人卻像很開心似地將嘴咧得更開并微微將瞇起雙眼回答道:“沒錯。”

“……希望友誼長存。”或許是發現自己的氣勢無法影響對方,桀高傲地說完后便很干脆地直接離開,完全不給對方留面子。

幾乎完全被藐視的沃爾克希卻不介意對象離開現場,依舊回答了:“希望友誼長存。”

不過那也只是沃爾克希。這次跟著沃爾克希前來的那些使者們現在全都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只是不敢當場對著桀發作而已。

縱使對方曾是戰敗國,但在十多年的復興后也依舊是不可小覷的勢力,因此克里斯王國的其他官員可沒有桀那副唯我獨尊膽識和魄力,此時當然是趕緊上前緩頰、企圖化解尷尬的氣氛;雖然稍微緩和了使者的不滿,不過最重要的沃爾克希卻絲毫不理會。

里頭發生的事原本和站在門口的萊納毫無關系,但他卻發現沃爾克希一下子轉過頭來。雖然沃爾克希的舉止突然,不過萊納馬上就發現對方并不是在看他,因此順著那道視線看到了──因憤怒而雙眼布滿血絲的烏澈!

烏澈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但他身邊卻一改原先沉靜冷冽的氛圍,狂暴的氣息就像剛蘇醒的野獸般威嚇著自己之外的一切……特別是眼前的沃爾克希!

隨著沃爾克希的視線,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烏澈的異狀;萊納很清楚烏澈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聽得進勸阻,因此已經暗自蓄力、隨時準備沖上前去阻止烏澈動手。

“呵呵呵呵呵……”突兀的笑聲響遍王殿,卻是承受烏澈瞪視的沃爾克希像是享受著什么似地縮起脖子微微仰頭笑了起來。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沃爾克希一面說一面大搖大擺地走出王殿,扔下自己的部下和克里斯王國的一眾大臣。

見烏澈依舊克制住自己沒有動手,萊納忍不住看了一眼沃爾克希離去的背影──那才是他的本性啊。

這場理應代表著和平的會面完全脫離了原本該有的秩序,就連形式上的友好局面也沒做到便草草收場,但在雙方的默契之下,當天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流傳出去;一般民眾只知道,沃爾克希派出王儲帶領使團來到克里斯王國,而桀接待了他們,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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