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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二十八章-你辜負了死者的期望

男子似乎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拍了拍額頭露出無奈的表情。

“不去看看沒關係嗎?”萊納問。

男子苦笑著回答:“沒關係,她一直都是這樣。”

又一陣碰撞聲響後,一個女孩搖搖晃晃地從後頭走出來,一面揉著腦袋一面懊惱地說道:“嗚──怎麼又跌倒了。”

“不是一直跟你說慢慢走過來就好了嗎?”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嘴上責備,但口氣又滿是溺愛之情。

“對不起嘛……”女孩老實地低下頭,模樣相當無辜,讓男人也不忍心再說教,只得搖搖頭說:“好了,送客人到房間去吧,我去替他們安置馬匹。”

接過男人遞過的兩把鑰匙後名叫艾葉的女孩便轉向衆人,衆人這也纔看清她的容貌。艾葉雖然穿著老氣的布衣和圍裙,光看外表還真會讓人一瞬間以爲她也有些年紀了,可看到她的臉,頂多也才十六七歲;她有著端正的五官和烏黑的長髮,身材也算得上穠纖合度,臉上洋溢著有些稚氣且純粹的笑容。

“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呢。”弘雲露出萊納剛認識他時經常露出的招牌爽朗笑容說道。

艾葉倒像是十分習慣這類的讚美,並沒有特別表現出被稱讚的喜悅或被戲弄的憤怒,只是很好奇地問道:“大哥你們是旅行者嗎?還是商人呢?”

“我們──是旅行者。”弘雲短暫地思索後回答道。雖然一開始他們用的是商人的身分,不過那是在這種時期出入拜恩瑞德的理由。爲了避免麻煩,他還是決定改用旅行者的身分繼續這趟旅程。

“是旅行者呀?那你們要到哪裡去呢?”艾葉眨著大眼追問道,看上去絲毫沒有要帶路的樣子。

“艾葉,你該不會又纏著客人不放了吧?”外頭男子的喊聲傳來,艾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趕緊帶人往樓上走去。

萊納等人看到艾葉孩子氣的模樣也有些忍俊不禁,原本壓抑的氣氛也不知不覺消失了。

一面走,艾葉一面說:“三樓房間的風景很棒,我們這可是村子裡最高的房子呢。”

“建得這麼高的木屋還真是少見。”想起這棟建築的外觀,萊納也忍不住讚歎。

“哈哈哈,是吧?這可是多虧了魔法師大人們的幫助哦。”艾葉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薩所科裡爲什麼建造這棟旅店?”說話的是沃琳,她隱約感覺到這背後有著什麼目的,不過此時她想知道的是,這些普通人民的認知。

“這我也不太清楚……”艾葉露出疑惑的表情接著說:“不過,哥說是因爲我們村子是他們的朋友。”

“你又怎麼想呢?”沃琳追問。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和小晴她們交朋友時也沒有幫她們建房子呀。”忽然,艾葉有些苦惱的神情一轉,又嶄露了天真的笑顏:“不過我們的小旅館變得這麼棒,應該也不是壞事吧。”

“這樣啊。”沃琳若有所思,沒有繼續追問。

正巧,一行人也到了房門口。艾葉打開其中一扇門後說道:“這兩間就是你們的房間,都是風景很棒的房間。如果有需要用餐的話可以到一樓或者讓我替你們送來都可以。”

謝過艾葉之後,一夥人分爲男女兩房各自休息。

一進房間,弘雲就開口說道:“看樣子應該要稍微防範薩所科裡了。”

萊納點頭,沉吟道:“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方式擴張。”

“哼,一羣僞君子。”烏澈罵了一句後將行李扔在房間角落,當然武器是絕不離身的。

烏澈這麼罵也是其來有自,因爲魔法王國薩所科裡一直都扮演著中立或調停者的身分,承襲著魔法師的孤高性格,基本不會積極與外界接觸,不過其他國家倒是很積極地想與之交流就是了,畢竟魔法師同時代表了神秘與強大等含意。

相較於三人對於薩所科裡的揣測,隔壁沃琳與洛甄的房間可就安靜得多了。兩人從關上門就沒有多說一句話,一個專心地保養著長柄巨劍“破軍”,另一個僅是看著她的動作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洛甄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從軍?”

“我是孤兒。”沃琳頭也不擡地說著:“被軍營裡的一羣笨蛋撿到,就理所當然地變成這樣了。”說話時,沃琳的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每當回想起幼時那羣大男人一看到她哭就手忙腳亂的樣子,或是當年剛開始習武時因爲怕沃琳受傷而不敢反抗、只是站在那被她打得好慘,一直到長大了之後在訓練場互相較勁、在飯桌上你爭我奪、在篝火前放聲大笑,每一段回憶都暖洋洋的。

思及至此,沃琳又低聲說:“爲了我應該叫誰‘爸爸’的事,一羣人還差點打起來呢。”

聞言,洛甄也露出溫暖的微笑,只不過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笑容戛然而止。

養育沃琳的是克里斯王國的一衆士兵,不過就在不久前的戰爭中,克里斯王國死傷慘重,幾乎是耗盡了國力纔好不容易將拜恩瑞德,不,應該說是將瓦爾納給趕出自己的家園。

“不用在意,克里斯王國的戰士沒有懦弱之人,每個士兵都不畏懼死亡;活下來的人不必感傷,只有奮戰到最後才能擡頭挺胸去與黃泉下的兄弟重逢,”這些話是米肯哲說的。從前她不懂,但現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小女孩,所以她不能停下腳步。

洛甄的神情放緩,輕聲說:“或許亞茲達也是如此視死如歸吧,但留下來的人們不一定都能夠接受啊……”

“如果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他們復活,那只有繼承他們的意志這條路。”沃琳說得斬釘截鐵:“他們拚死保護下來的國家,現在我會盡自己的一份力。”

看到那外表還相當稚嫩,但神情卻無比堅定的女孩,洛甄不禁黯然:“我懂,但我做不到。”

“如果你是我們的戰士,那我會狠狠揍你一頓。”沃琳又低下頭看著破軍,語氣很平靜:“因爲你辜負了死者的期望。”

正當洛甄張口想說些什麼,沃琳又接著說:“但你是我們應該保護的人民,所以我不怪你。”

沃琳說完後,房間就陷入寂靜。

不久後,沃琳提議下樓用餐,便發現萊納等人似乎早已在一樓佔了一桌。

沃琳與洛甄下樓之前曾去敲過隔壁房門,不過沒有迴應也就作罷,雖然心中納悶爲何他們自顧自行動,不過看到早就開始用餐的烏澈和正對她們苦笑的萊納與弘雲便有些瞭然於心了。

此時正是晚餐時間,旅館一樓相當熱鬧,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以及啤酒杯互相碰撞的清脆響聲,艾葉則正慌慌張張地忙進忙出的;估計這裡對於村民來說也是個特別的地方吧。

“快來坐吧。”弘雲招了招手,沃琳首先順從地坐下,洛甄則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萊納身邊那僅剩的一個座位,然後有些動作僵硬地坐下。

萊納和弘雲是和沃琳她們一起點餐的,烏澈則在他們的餐點送上來之前就離席了。

“不好意思,剛剛沒叫上你們。”

聞言洛甄唰的一聲站起身大聲回道:“不,沒關係!”

一瞬間,熱鬧的一樓安靜了下來,直到洛甄低頭坐下一會後纔再度恢復喧鬧。

“我大概猜得到是怎麼回事啦……”沃琳也有些無奈,這烏澈對她們壓根就沒有團隊意識,或者說這個人根本就是個認爲團隊只是累贅的個人主義者。

“他在作戰與謀略方面都相當出色,可就是……”說到這,弘雲爽朗一笑:“其實我到現在還是有點怕他呢。”

“弘雲哥你以前對哲哥不也是這樣嗎?”

“哈哈哈,好像是呢。”

看兩人的交談,發現弘雲似乎慢慢恢復成了那個總是掛著清爽笑容的模樣,萊納也稍微有些欣慰,不過此時他馬上就發現了另一股視線。

“怎麼了?”

“不!沒什麼!”雖然洛甄語氣僵硬,但至少沒有像剛剛一樣大聲叫喊,只是聲音依舊有些尖。

其實萊納可以理解她的行爲,只是至今仍然無法習慣被這麼對待──畢竟他身邊的人似乎都不太在乎這些事。

稍作思索,萊納改變了話題:“對這裡……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要小心他們。”這次卻是洛甄毫不猶豫地回答。畢竟是名門之後,對於政治的事務當然有所涉略。

沃琳則稍稍思考後回答:“我只覺得不太正常。”

“啊哇哇!呀!”慌張的驚叫聲傳來,一回頭卻看見艾葉端著餐點在人羣中彷彿驚滔駭浪下的小舟般令人替她捏把冷汗。

幾人就這麼停止了話題看她一路搖搖晃晃地將餐點送到衆人身前。

“這小姑娘沒問題吧?”弘雲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笑意。人羣中的艾葉雖然搖搖晃晃的,不過卻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令人嘖嘖稱奇。

看了一會後,萊納搖了搖頭說道:“話說回來,如果明天加把勁的話應該能在傍晚前進入伊凡國境。

弘雲側頭思索了一下,沉吟道:“看來明天會有點辛苦了。”

雖然不清楚實際距離,不過沃琳倒是能從弘雲這句話的語氣而對明天的行程有個底,畢竟兩人相識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抱歉。”萊納只說了這句話並輕輕低下頭。雖然已經竭力剋制,但他對於紗宛的擔心卻還是隨著時間流逝而不斷膨脹。

對此,弘雲與沃琳自然瞭然於心,不過不清楚詳情的洛甄也沒有多說,因爲坐在萊納身旁的她看見了那張嚴肅卻又帶著不甘的神情,想說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不必道歉,因爲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著急。”沃琳的語氣有些冷淡,但卻能從中感受到真摯的情感。

倒是弘雲有些好奇地問:“我都不知道你和她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

“這……”聞言沃琳卻有些吞吞吐吐的,像是不知從何說起,又像是不好意思提。

“不能告訴我們嗎?”弘雲這句話倒是沒什麼弦外之音,只是沃琳聽了之後似乎十分猶豫。

掙扎了半晌後,沃琳轉而面向萊納,嚴肅地說:“她是個善良又率直的好女孩,如果你不好好珍惜,我一定不放過你。”

弘雲和洛甄不懂沃琳爲何突然這麼說,有些面面相覷。萊納卻是在一楞之後面露苦笑:“如果我成了那樣的敗類,請千萬別手下留情。”

看見沃琳不可置否的表情後,萊納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她的年紀可比你大呀……”

似乎對於自己的發言也有些害羞,沃琳只是孩子氣地嘟著嘴咕噥一句:“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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