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瓦爾納還是沒有下達攻擊碧璽的命令。
傳說中,魔法師們是古代對抗魔族的急先鋒,他們施展著神族所教導的魔法對抗兇暴殘忍的魔族。
時至今日,魔法師的強大已經是眾所皆知的常識了,但卻沒有人知道教導他們魔法的神族究竟擁有什么樣的力量。
于是今天他們見識到了,舉手投足間輕易施放的大型恢復法術,對萊納等人來說就像看到烈文寧宇親自施法一般;雖然身為外行人并不明白兩者之間是否有所差異,但就是會覺得碧璽如果再次揮動手臂,似乎就算是天雷直擊地面也一點不稀奇。
感受到這股莫名氣勢的瓦爾納最后還是沒有拿士兵的性命去賭碧璽剛突破禁錮封印可能會比較虛弱的可能性,欲言又止了半天后悻悻離去。
其實萊納多少也能猜到瓦爾納想說些什么,但是在他們已經對著碧璽嶄露威嚇的獠牙后,碧璽已經很清楚地將對方歸類在敵人的行列中,自然不可能再為這些士兵治療,根據短暫的接觸來看,這個神族人雖然單純,但可不是蠢。
到底瓦爾納為何會帶著大軍前來與魔族一戰、他為何會想要得到碧璽,這些萊納不得而知,然而此時也并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
因為碧璽的魔法而幾乎完全恢復的眾人正趕向眾神之地。萊納一行人健步如飛,毛毛駝著艾葉也毫不費力,碧璽則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著承諾,以超低空飛行緩緩吊在他們身后,縱然在森林中也能靠著閃轉騰挪讓他那對巨大的羽翼避過障礙,敏捷的程度完全不是任何飛行魔怪能夠比擬的。
瓦爾納離開后,萊納問了碧璽關于紗宛身上詛咒的問題,碧璽的回答是:“啊,難怪我一直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原來你身上藏了個魔族啊!”
這就是為何他們如此急切趕往眾神之地的原因。
紗宛身上的詛咒來自魔族,而且還是個相當高等的魔族。過去瓦爾納曾經透露過,曾被桀斬殺的沃爾克希很有可能就是以詛咒之力殺死桀之后重生,如今沃爾克希將這件事重現在紗宛身上也是很有可能的,更何況是這種近乎寄生的形式。
所以萊納急切,那種只要慢一步,重要的人變回離自己遠去的恐懼就像一只利爪,狠狠地捏著他的心臟,令他禁不住冒出冷汗。
沒有了魔族從中干擾加上萬全的狀態,他們得以趕在天色暗下來之前就到達另一端的山腳,只不過越往山腳下走,原本綠林成蔭的森林就變得越是草木稀疏,等他們到達平地時,附近已是一片荒原。
“看樣子今天還是到此為止吧。”縱然心焦如焚,也不能因此而公私不分,否則不說其他,就算他所擔心的對象本人也不會同意吧。
“咦?只到這嗎?”碧璽睜著冰藍的雙瞳,似乎十分訝異這群人類只走了這么點距離就決定休息了。
“因為人類沒辦法飛,在晚上趕路很危險的。而且呀,大家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吧。”紗宛的語氣不知為何變得像在回答孩子天真的疑惑似的。神奇的是,被這么對待的碧璽也十分受用。
“大小姐還真厲害呀。”弘云湊近萊納身邊嚼起了舌根,兩人此時已經開始做起了扎營的準備。
事實上因為物資缺乏的關系,他們主要也就是檢查一下附近環境,尋找水源或者遮蔽物之類的地方。
只不過這里放眼望去也就那么一棵枯木孤零零地立于荒地之中。
因為地形平坦開闊,如果要避免魔族襲擊的話,更好的方法是返回森林外圍暫住一晚,明早再加緊趕路,不過或許是因為拜恩瑞德本著不放過任何一個魔界通道的原則予以集中火力攻擊,沒有魔族領軍的魔怪們已是一盤散沙。更何況,這里還有個碧璽在。
不久前那個隨手施展的治愈法術,萊納他們或許不清楚,但紗宛作為少數的魔法天賦擁有者之一,那股壓倒性的魔力在她看來比起洶涌而出的大群魔怪要更具壓迫性。
“咦?你們在做什么呀?”碧璽對于眾人的一舉一動都抱持著好奇的態度,這點與一直以來對神族那種應該是無所不知并且高高在上的印象截然不同,何況敝屣的外表看上去似乎還比萊納要年長;當然,這估計也和他高挑的身材有些關系。
“他們在準備晚上休息的地方呀。”目前紗宛算是專門對應碧璽了。
“準備?為什么?”
“雖然大部分魔族都被擊敗了,但也有可能還有些躲著準備攻擊我們呀;而且野外有什么野獸毒蟲也不奇怪,不先檢查周圍如果有什么萬一可就麻煩了呢。”
“咦?可是……魔族的話,現在附近只有你身上這只呀。”碧璽看向紗宛的胸口,那正是詛咒紋路出現的位置:“再來的話就要到山的另一頭才有剩下的了。”
碧璽絲毫不知婉轉為何物的說法就連紗宛也一時是表情一僵:“這個……除了這些之外我們也需要整理些地方準備晚餐呀。”
紗宛稍微有些強硬地將話題轉了過來,甚至都忘了去驚訝碧璽能感知到那么遙遠的距離;不過她的話倒也并不是胡扯,因為眾人原本的補給幾乎都已經遺失,因此下山前也順道采集了些野菜和溪水,作為戰備口糧也足夠了。
“晚餐?”碧璽恍然大悟,然后說了句:“交給我吧!”
因為碧璽音量不小,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只見碧璽手一招,地面忽然開始慢慢隆起,接著一株與此地荒蕪景象十分不搭調的蒼翠綠芽鉆了出來。
一株、兩株,轉眼間荒蕪的大地就這么在大伙面前長出了一片可觀的綠洲,其中兩株樹芽生長迅猛、直沖天際,兩棵枝葉繁茂的巨木就像只是伸個懶腰似地拔高身形,形成一大片樹蔭。
原以為只是到此為止,卻發現前方土地凹陷、里頭涌出了泉水,接著最外圍又是一圈帶刺的藤蔓破土而出、相互纏繞,若從高處望下或許會像個花圈吧。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碧璽左右張望了下,然后順手摘下了從樹上垂掛著的豐滿果實:“還是說應該依人類的習慣造個小屋比較好?”
“這、足夠了……”萊納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
萊納不是魔法師,所以他不清楚究竟怎樣的魔法是高難度、怎樣的又能算是簡單的,但能夠舉手投足間做到創造生物、改變地貌這種人力不可為的事,這個神族顯然是遠超他們常識的存在。
“有他在的話大概也沒什么敵人需要怕了吧。”弘云目瞪口呆。
對于這言論,最先提出異議的是沃琳:“這個還不確定,今晚我覺得還是要留個人警戒。”
“我知道、我知道。”弘云哈哈笑著帶過,心中倒是有些納悶,沃琳怎么只要扯上任務就變得這么嚴謹了。
“夜哨算我一份吧。”洛甄看著弘云打馬虎眼的模樣也有些忍俊不禁。
與此相對,烏澈倒是相當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樹邊,雙手抱著銀星,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就這么睡了。
此時,碧璽又“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卻是指著剛把艾葉放下的毛毛問道:“那只魔狼混血算是野獸吧?要驅趕出去嗎?”
“不、不行!”艾葉一聽趕忙抱住毛毛的大腦袋叫道。
“吼……!”毛毛聽得懂人話,因此馬上對著碧璽齜牙,同時偏了偏頭把艾葉護到身后。其實它很清楚自己絕對打不過眼前這長著翅膀的家伙,但一看到艾葉打算保護它的反應后卻又不由自主地站了出來。
“不準動他們。”這句話的來源是坐在樹邊的烏澈,同時他的右手已經搭在銀星的刀柄上了。
“等一下等一下!毛毛是我們的朋友啦!”紗宛揮著手從這一觸即發的氣氛中闖了進來。
“咦?”碧璽又是一楞,雖然不知道這些人類為何這么激動,但感受到敵意的他已經準備好應戰了。只不過,見到紗宛的模樣他也明白應該是自己又誤會了什么吧。
雖說如此,但碧璽依然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人類不是一直都把魔狼當作死敵嗎?”
“這個……我們不清楚你所說的魔狼是什么樣的動物,不過毛毛是我們的同伴,不需要趕走它。”其實萊納自己和毛毛也沒太多接觸,但他相信烏澈不會糊涂到帶個敵人回來的。
“這樣啊?好吧。”說完碧璽轉身卻又看向毛毛:“不好意思啊,毛毛。你的名字真特別,以前你的祖先可沒這種名字的。”
見碧璽沒有因此而產生不快,眾人倒是又吃了一驚,擁有如此超規格力量的存在,卻是如此平易近人?
當然,身為碧璽搭話的對象,毛毛那一臉的不情愿可是相當生動的。
“對了,你說的魔狼是什么呀?”紗宛回頭又好奇起了碧璽口中的新詞匯。
“那個啊,是我們那個時代的野獸,好像是魔族剛開始制造魔怪的實驗品吧。結果比魔族想像中的還要強,但卻有智慧、不接受魔族支配,后來也成了對抗魔族的一股勢力了呢。”
“咦?那為什么會是人類的死敵呀?人類不也是對抗魔族的勢力嗎?”
“人類?人類不是呀。”碧璽又是滿臉的莫名其妙:“不過魔狼喜歡吃生肉,人類既是群居、戰斗能力也不強,一下子就變成魔狼獵食的目標了呢。”
“等等、你說人類不是對抗魔族的勢力?”萊納覺得和碧璽說話,好像自己一直以來仰仗的常識都都變得不管用了。
“對啊,現在的人類已經都能對抗魔族了嗎?”
“不、雖然不是這樣……可以告訴我以前人類的狀況嗎?”萊納確信碧璽并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但這一時間的資訊量可真是太大了。
“哦……以前人類沒什么力量,但是數量很多而且很聰明,如果團結起來的話也是可觀的勢力。可是人類自己老是打來打去,有些跑去投靠魔族對付自己人,有些跑來找神族幫忙對付魔族,不過因為神族不喜歡爭斗,所以后來人類就漸漸變成魔族的仆人啦。”
“什么?可是,歷史紀錄上明明……”人類是魔族的仆人?這個消息也太過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