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輕松且果斷的回答饒是坦桑這種不知活了多長歲月心性都忍不住滿臉錯愕。
“為什么?”沃琳忽然跳出來問道。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愿意代替紗宛的,因為在她心中國家是遠大于個人的。
“我不希望他消失,而且一直陪著我的有萊納就夠啦?!奔喭鹨蝗缂韧刂R納眨眨眼,但后者并沒有和以前一樣害羞地轉開眼神,而是堅定地與她對望。
沃琳聞言臉色卻沉了下來:“你想為了這種事把所有人類賠上嗎?”
“沃琳,我們沒有權力逼迫任何一個人為全體犧牲?!焙朐普J真地說。
“可是……!”
沃琳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見洛甄搖頭低聲說道:“有些東西,對一個人來說比一切都重要?!闭f完洛甄露出了個淺淺的笑。雖是在笑,感覺卻很苦澀。
是呀,當洛甄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亞茲達戰死沙場時,不也是拋去了從小便跟隨她的信仰與家族的榮耀,一心只想替他復仇嗎?因此現在的她才會以待罪之身自居,但--她并沒有為此事后悔。
如果要說理解洛甄感受的或許弘云算一個。當初他亦師亦友的同伴米肯哲差點戰死、后來還成了個廢人的時候,弘云對于拜恩瑞德的憤怒、對于瓦爾納的恨也超越了他眼中的一切。
幾人僵持不下間,艾葉有些畏縮地舉起手:“那個……我,可以嗎?”
“你不行?!睘醭簲嗳换卮?。
坦桑卻將目光在艾葉身上盯了會才說:“純粹的人類,如果說相容程度的話確實也是可以考慮的選擇?!?
烏澈卻又是搶在艾葉之前,冷冷對坦桑說道:“我們不需要你?!?
這話說得堅決,瞬間就把坦桑列為“敵人”之一了。
見狀萊納還是很意外的,他認識烏澈這么多年了,還從未見烏澈如此保護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以前他一直都瞧不起、屬于“沒有力量”的人。
烏澈的話讓坦桑一時間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后萊納直接做出結論:“我想這個方法就先保留吧。不知道除了融合之外,你們有沒有其余增強我們能力的方法呢?”
雖然沃琳還有些不滿,艾葉則是有些迷糊的模樣,但坦桑還是認真思考后稍微點了點頭。
“你雖然有些魔力,但要使用的話需要法器吧?或許我能找到些東西幫你?!碧股V噶酥讣喭?,然后看了下毛毛:“這頭魔狼如果能產生返祖現象的話會有大用。”
“這樣的話毛毛還是毛毛嗎?”艾葉抱著毛毛巨大的腦袋,一開始曾令她感到恐懼的野獸現在卻已經是好友般的存在了。
毛毛一開始也很排斥艾葉這種親昵的舉動,后來慢慢習慣了,甚至偶爾還會自然而然從喉嚨發出舒服的咕嚕聲。因為它自己覺得這很丟臉,所以一直是努力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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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毛毛其實不太懂對方說的魔狼是怎么回事,但看見艾葉擔心的神色,自然就將她護在身后、對坦桑怒目而視。它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因為一個沒什么力量的人類小鬼第二次做出威嚇眼前那擁有強大壓迫感的敵人。
只不過坦桑對于毛毛的威嚇像是絲毫也感受不到似的,自顧自地思考,然后又自顧自地說:“總的來說那不會影響到它的記憶,所以就算成功放大魔狼的血脈也不會讓它忘記你們,但是……魔狼天生就具有強烈的攻擊欲望,有時候對同族都會相互殘殺,所以后來才會幾乎滅絕?!?
“唔……”艾葉陷入兩難。雖然不清楚為何烏澈堅決反對自己與坦桑的精神體融合,至少毛毛能幫上大家的忙也是好的,但如果毛毛會因此失控的話就絕不是艾葉希望看到的了。
這時烏澈走到毛毛面前,語氣依舊是那鐵打不變的冷淡:“你想變強嗎?”
毛毛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可能會失控。”烏澈說完又補充:“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我們就會殺了你。”
這次毛毛相當人性化地瞇細眼瞧著烏澈。烏澈也坦然,就這么站著與它對視,絲毫也沒有感覺自己說的或做的有什么問題。
“吼……”結果毛毛低吼一聲,然后用顯而易見的鄙夷眼神看向烏澈,滿是挑釁。
看著他們的互動,紗宛忍不住感嘆:“毛毛真的好聰明呀?!?
這邊眼看就要討論出個結果來了,坦桑卻潑來了盆冷水:“現在的我是沒辦法引出魔狼血脈的,就先說其他人的事吧。”
眾人無奈,不過還是只能先聽他說。
“你們幾個的身體都已經很接近魔族了,所以應該是可以使用卡朵拉精石的……”
“我們也可以用?”萊納驚訝道:“過去只有大魔法師烈文寧宇和拜恩瑞德王瓦爾納能夠使用而已不是嗎?”
坦桑聞言搖了搖頭:“力量就只是力量,它并不會選擇使用者,端看你會不會用,以及有沒有能力使用?!?
坦桑所言,竟和當日烈文寧宇向萊納借取動力之源時說的不謀而合。
“純粹的力量本身并沒有正邪之分,正如武者手中的利刃,殺伐或濟世端看使用者的意念?!绷椅膶幱钸@席話猶如尚在耳邊。
“使用動力之源……卡朵拉精石需要什么能力呢?”萊納知道,“會不會用”這問題的解決方式肯定可以得到解答,所以只問了后者。
“要使用力量不外乎兩種需求,強壯的身軀以及堅定的精神?!?
“那如果不符合這兩種情況呢?”
“容器不夠堅韌則肉體崩壞,心性不夠堅定則精神失常。”坦桑的態度依然相當的事不關己。
“那么肉體必須強壯到何種地步?精神又要強韌到什么程度?”如果是與普通人比,那么在場除了艾葉之外估計都是符合要求的吧。
坦桑指了指艾葉:“除了她之外,你們都擁有近乎魔族的身體,所以這部分自然沒問題,但精神部分……”說到這,他又看向紗宛:“接近神族的人類普遍在精神方面會比較強韌一些,其余人或許就會有些風險了。
“……首先就讓我來吧。”萊納只是稍稍考慮,馬上就決定由自己首先承擔起風險。
說完后,萊納的視線馬上就對上了紗宛有些無可奈何似的笑臉,他知道紗宛已經看透他的心思了--如果他不一肩擔起,那風險最小的紗宛就會順理成章地成為實驗品。
本該是萊納拍板定案的事,今天烏澈卻一反常態地開口提出異議:“一起吧?!?
萊納環視眾人,在所有人眼中看到了堅決。他們的理由各自不同,但是他們都不愿讓其中的某個人先成為實驗品。或許這并不是明智的選擇,但這就是他們至今同甘共苦所得到的東西。
此時此刻,就連只是普通旅店女孩的艾葉都愿意以身犯險,萊納無法說出反對的話來。
“克里斯王國快到了,你們準備一下吧?!陛狼嗲宕鄲偠纳ひ粝袷峭ㄟ^了一層薄膜似的,變得稍微有些模糊低沈,但音量卻像是用盡全力大吼似的傳遍眾神國度,讓萊納等人忍不住抬頭仰望。理所當然的,頭頂上除了一望無際的藍天以及那照耀天地的火球之外別無他物。
“那我們就抓準時間,到剛剛那個廣場去吧。”坦桑說完,竟然連翅膀也不用,直接就飛上空中越過屋舍離去。
多虧眾人已經稍微習慣神族我行我素的性格,當下也不多說,毛毛駝起艾葉后,認準方向便全力奔跑了起來--在場除去艾葉之外,可都不是會在這種整齊規劃的區域中迷路的人。
等萊納等人到場時,整個神族都已經動了起來。有幾個直接伸手讓一片屋舍被夷為平地,然后在自己親手創造的平面上比劃著什么,有些則飛向其他方向。
事實上因為神族本身的模樣都有些相似,這么一群混在一起還真難找出哪個才是坦桑。不過坦桑倒是沒有去考驗幾人眼力的心思,剛看到他們跑到就迎了過來。
“首先魔狼先到那塊平地上去,讓他們幫你喚醒血脈。”坦桑指向那塊被四名神族圍住的平地,然后又對其他人說:“其余人等卡朵拉精石被送來就可以開始了?!?
趁著坦桑似乎說完話打算靜靜等待時,紗宛又開口問道:“看起來你們就算是精神體狀態還是能做到很多事呀,為什么不參戰呢?”
“那是在城里才可以,離開后我們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坦桑聳肩,就連這種幾乎已經算是自己弱點的情報也輕易地就說出口,讓發問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那我們需要做什么嗎?”弘云問。
“不必,待會……哦,他們回來了?!碧股Uf到一半便看向空中飛來的數道身影,他們與坦桑同樣是半透明的精神體,同樣有著俊逸且美麗的外貌及修長細致的身材,有些分不清彼此的感覺。
但比起這些神族的樣貌,此時更讓萊納在意的,是他們身前漂浮著的一個個鮮紅色球體;這些球體周遭幾乎都環繞著一些東西,有些有著血液般的液體漂浮、有些被丑陋的荊棘包裹,有些則與動力之源一樣是交錯的圓環。
“可能會有些痛苦,忍耐一下吧。”這是在一切開始前坦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