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曼天在客廳看報紙, 管家外出沒回來,張嬸連忙招呼先生太太吃飯。
鄭筱換好鞋後狐疑地看了一眼正朝餐廳走去的鬱曼天,這是在刻意等她回來用晚餐?想到這, 她倒不好意思起來, 吃飯的時候還時不時地看看他。
鬱曼天被她盯得有些發(fā)毛, 這才說道:“吃飯看著我?guī)致铮 ?
她乾笑兩聲, “其實你不用特意等我吃飯的, 我隨便吃點什麼都可以的!”
以前跟鬱曼天斗的時候,她經(jīng)常性地吃盒飯,有時候甚至連飯都忘了吃, 現(xiàn)在一日三餐突然規(guī)矩了起來,一時半會還真不適應。
“鄭筱, 別以爲你還是個單身女漢子, 現(xiàn)在你冠上了一個新詞——已婚婦女, 你要時刻謹記你是個有家室的人,別隨隨便便在外面吃飯, 也別隨隨便便就不回家吃飯!”本來她回來得晚了,他可以不計較,但偏偏有人就是愛自討沒趣!
鄭筱腹誹了幾句,笑道:“知道了……捱過這段時間,我們就會離婚的!”
結婚離婚, 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她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這一生就必須在他手上, 要知道曾經(jīng)可是在他手裡丟過小命呢!如果不是他提供的線索價值不凡, 他以爲說賠償一輩子, 她就當真傻不啦嘰跟仇人一起生活一輩子?鬱曼天上輩子連結婚都不碰她, 今生卻被她強上了,在他心裡不過是個恥辱, 先前的柳下惠之說,完全是爲了保全他自己的男人尊嚴!既然都沒當真,何必又這麼計較!
鬱曼天卻露出了個讓她不寒而慄的笑容,“你會慢慢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地方會越來越多!”
賀程跟簡潔鬧那麼一出,可是幫了他不少忙!
她嘿嘿乾笑兩聲,隨便扒了兩口飯就回房間了。鬱曼天被她的那句‘遲早也會離婚的’,頓時也沒了食慾,吩咐張嬸收拾桌子後,到花園裡走上一圈,被寒風一吹這才覺得心情平復了不少。
胡管家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正打算上樓休息,說了不過幾句話,他便匆匆地出了門。外面的動靜再小,以她淺眠的體質來說,她還是聽到了他風風火火出門的聲音。在牀上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決定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掛了電話後,她再也睡不下了,披了件羽絨服也開車跟了上去。胡管家對鬱曼天意味著什麼她比誰都清楚,現(xiàn)在胡管家的情況還不清楚,她跟上去也能放心一些。
到了醫(yī)院後,在手術室的長廊裡她見到了坐在那裡發(fā)呆的鬱曼天。他腳上還趿拉著拖鞋,身上就著一件羊毛衫,甚至連棉襖都來不及穿。鄭筱的心裡五味陳雜,轉身又跑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她提著一雙短靴和一件長款羽絨服放在了他的跟前,“先穿上吧!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
他擡頭楞楞地望著她,“你怎麼來了?”
“剛來的時候見你什麼都沒穿,出去了一趟,你先穿暖和點保養(yǎng)好身子,待會等他胡叔出來以後,你纔有力氣照顧他!”她說著將手裡的東西塞進他的手裡,卻又轉身走開。
鬱曼天卻站了起來,“你去哪兒?”
這樣手足無措的鬱曼天,是她第一次看到的,又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她背對著朝他擺擺手,“我不走,只是去給你找點吃的!”
她擡手擦乾了眼角的淚水,她怕自己一時母性氾濫,又跌入那個好不容易跳出來的陷阱。
他們需要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
長廊上坐著兩個裝扮奇特的年輕男女,似乎是吵了一架還來不及穿衣出門的情人,兩人雖坐在一塊,但中間始終隔著一個巴掌的距離,像涇渭分明的三八線。
清晨醒來的時候,鄭筱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不要臉地躺在了他的懷裡,正想著要怎麼解釋這一狀況時,手術室的門也開了。
尷尬的瞬間就被這麼輕易地帶過,鬱曼天連忙抓住醫(yī)生追問,“手術進行得怎麼樣?他老人家還好嗎?”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好在送到醫(yī)院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他是突發(fā)性的心臟病,以後千萬當心不要做刺激老人的事情!”
胡管家被送進了重癥看護室,觀察二十四小時後再轉入普通病房。“胡管家會沒事的,你先去上班,今天我盯在這裡就行了!快去吧,上班別遲到了!”
他是公司的主心骨,現(xiàn)在不去的話肯定不行。
“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沒關係的,你也回去休息!別累壞了!別自個兒開車,搭車回去!”鬱曼天剛毅的面容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突然感慨起來,即使他隱藏得再深,也是有弱點的。她回家洗漱好了以後,張嬸跟著一起到了醫(yī)院。他們到的時候,不出所料,鬱曼天已經(jīng)從公司趕回來了。
她邊說著邊將飯菜端了出來,“趕緊吃些東西,胡管家醒來看見你這樣,還不得跟我急啊!”
“先生,你就聽太太的勸吧,你要是沒吃東西,她也跟著餓一晚上的。”張嬸心疼地看著自家太太,大半夜地就穿著那麼點衣服,回家之前就吩咐好做飯,結果她洗漱之後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又趕緊打包到醫(yī)院,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她端起飯碗扒拉了起來,一晚上沒吃東西,肚子還真餓壞了!鬱曼天就這麼一邊吃著飯一邊靜靜地看著她,吃了點東西進肚子裡,精神氣還真好起來了。
“胡管家,胡管家醒了!”張嬸雀躍道。
鬱曼天趕緊走近跟前,握住他的手,“叔,你感覺怎麼樣?不要說話……你現(xiàn)在暫時不能太勞累,好好歇著就行!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跟張嬸說就行!我們都陪著你呢!還有筱筱,在這裡也守了你一晚上!”
胡管家的嘴巴上還罩著呼吸機,想張口說話奈何身子太虛弱,這個從不輕易落淚的男人沒,此刻眼角泛著淚光。
“胡管家,您好好歇著,我們都陪著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鄭筱也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安撫著他。
人生在世只有身體安康,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怔怔地望著陪在胡管家身畔的鬱曼天,不知道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是否體會到這一點。
爲了不影響病人的休息,她特意把鈴聲調成了震動,剛纔想事情太過入神,還是張嬸提醒她手機響了,她才意識到,“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到了走廊上,她才接通電話,“你好?”
“筱筱,是我。我逃出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鄭筱激動地捂住了嘴巴,“真的?你現(xiàn)在在哪裡?我去接你!”
“我已經(jīng)在你給我的地址了,你快出來吧!這裡跟城堡一樣好漂亮,是你的新房嗎?”手捧著電話的令狐騰歡欣地看著這個建得跟古堡一樣的地方。
她居然將鬱曼天的住址給了他,都怨自己那會手忙腳亂,那個爛背於心的地方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寫了下來,鄭筱懊惱地撓頭,“要不你先在附近找家旅館住下來?我暫時還回不去!”
“你剛剛不還說要來接我的嗎?怎麼又沒時間了?”令狐騰現(xiàn)在最想看到的人,無非就是自己最心愛的筱筱了。
“那個……不行。那裡是鬱曼天的家,我還沒跟他商量過,所以……”鄭筱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跟他解釋,當初她寫出的地址是在情急之下毫無意識的寫出來的。
令狐騰聽著有些糊塗了,“不是,筱筱,鬱曼天的家你幹嘛留給我,當初你不還懷疑是他僱人撞的我嗎?”
“你先在門口等著,我這就去接你,以後再跟你解釋。”她迅速地掛斷電話後,跟鬱曼天藉口說回去拿點東西,便急匆匆地往回趕了。
等鄭筱的空當,令狐騰就坐在城堡前的門口。她回來的時候,就看著他一個人倚靠著大門,睡著了。
她輕輕地拍拍他的肩,“令狐騰,醒醒?”
他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不好意思地看著鄭筱,“你回來了?”
“嗯。我先帶你去找個地方住下來吧!”她實在沒有勇氣帶他進這個家門,儘管她跟鬱曼天是夫妻關係,但也不代表她能夠不經(jīng)過男主人的許可,就把人往家裡帶。更何況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令狐騰解釋她這場荒誕的婚姻。而且……當初設計陷害鬱曼天的人,是他。
“鬱曼天住這裡?好小子,賺了不少啊!咱不進去坐坐?”令狐騰倔強地不肯走,他封閉起來的那段日子的壞毛病,又犯上了。
無奈之下,鄭筱只好帶他進屋。
一路上令狐騰都沉默不語,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鬱曼天跟鄭筱的關係,很不一般!踏進了家門後,屋裡的人尊稱道:“太太好。”
令狐騰的臉,徹底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