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鼓仙瞧了那人片刻,勃然色變:“是你小子,你居然還沒死?!蹦侨苏Π炎詈笠恢荒_拔出縫隙,沖著銅鼓仙呵呵一笑:“前輩,又見面了?!鞭D過頭去看見云氏父女,也吃了一驚:“云大叔,你們怎么會在這里,這是怎么回事?”
云霄此時正在大口喘氣,云嵐急匆匆地說道:“蕭公子,有話等會再說,先合力打贏這個臭道士。”這人正是失蹤一天的蕭重光,聽了云嵐的話,他再不遲疑,拔足飛起,一晃眼就到了那輪紅日身邊,伸手一抓,那紅日好似被他牽引著,漸漸朝他滑行。
銅鼓仙看得大驚失色,連忙收了法術,身形一閃就到了蕭重光對面,兩人開始爭奪大日如來真火的控制權。那輪紅日在空中懸浮著飄來飄去,沒有了銅鼓仙的法力支撐,漸漸壓制不住里面的永凍之刃,如此交纏了一刻鐘的時辰,終于紅日中迸出一道白光,似是受了驚嚇的小鹿,一頭撞到云霄懷中。
這時候銅鼓仙的法力也壓制住了蕭重光,畢竟大日真火是他祭煉百年,心靈相通,一番相持之后還是被他收回體內。法寶得回,銅鼓仙氣勢復振,全身氣勁四溢,將道袍都鼓了起來。
蕭重光在地下洞穴融合了銅鼓仙三成的大如來真火,這團真火是至精至純的至陽元氣凝聚,雖然只是一部分,卻隱含了全套的修煉法訣,在地下洞窟的那方水池又得了玄陰真水滋養(yǎng),陰陽相合水火交融之下,竟然成功筑基,道行法力都可說是一日千里。
他修行的太清正1法在筑基以后,法力渾厚了不止十倍,也幸虧他得了銅鼓仙的大日真火種子,又融合了玄陰真水,兩種元氣合二為一,迅速補充了他的元氣。他在地底一覺醒來,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筑基修士已經可以開始修習五行遁術,當下他就施展初學乍練的土遁術,從地底鉆了出來,卻正好碰上了云氏父女大戰(zhàn)銅鼓仙。
銅鼓仙收回大日真火,一運功才發(fā)現(xiàn)元氣又少了一成,心中氣苦。另一邊蕭重光已經閃到云氏父女身邊,云霄元氣大傷,正在打坐調息,云嵐在他身后運氣幫他調理。那巨猿阿蠻乖乖地跟在云嵐身后,挨挨擦擦好不親熱。
銅鼓仙心中又氣又急,又不敢再招出大日真火,此時他已經元氣大傷。只是金丹修士的神通確實非同小可,若非在雪山這種所在,他本命道法被克制,換了別的場景,蕭重光幾個早就被他打服。此刻他雖然受挫不小,但斗志依然旺盛,催動道法,在身前形成一片火海,朝著蕭重光幾人所在平推過去。
蕭重光無意間又吸收了銅鼓仙一成元氣,他并不知道是自己體內的大日真火種子在作怪,只是莫名其妙一股火流涌遍全身。幸虧他早有經驗,加上在地下洞窟水池中又吸納了海量的玄陰真水,此刻體內冰寒之氣大盛,運轉石刻心法,片刻之間就消化了這一團元氣,頓覺精神更加旺盛。
他轉身對云嵐囑咐了一句“看好他們”,回頭祭出金色飛劍,在空中化成一道流光。他已經是筑基修為,仗著昆侖傳承高妙,他又有一柄金劍為輔,原本未筑基前實力最弱的他此刻反倒成了主要戰(zhàn)力。
流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徑自穿過銅鼓仙的大日火罡。銅鼓仙大手一揚,一道赤紅的火焰脫手而出,在半途截住了蕭重光的飛劍。一直在調息的云霄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那道赤紅的火光,沉聲道:“遭了,這老怪連赤煉砂都用上了,情況不妙?!?
旁邊云嵐好奇道:“阿爹,赤煉砂是什么?”云霄道:“銅鼓仙有三大秘寶,定風鼓、大日如來真火和赤煉砂,定風鼓是崆峒火脈祖?zhèn)鞯膶毼?,所謂風助火勢,五行四象之中風與火乃是一家,這定風鼓據(jù)說是用南海云銅煉制;大日如來真火則是一團精純無匹的太陽真火元氣種子,無形無質,乃是銅鼓仙本命道行;只有這赤煉砂,不知道是銅鼓仙自何處得來,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煉制,威力極大,只是銅鼓仙很少動用,所以在修行界不如前兩者出名,但是其實威能還在前兩者之上,這下蕭公子危險了。”
云氏父女在這邊觀望,那一邊蕭重光已經和銅鼓仙斗得如火如荼,半空中那一道金光一團赤火相互追逐,猶如一對癡纏的情侶,然而個中卻是兇險異常。蕭重光此時已然筑基,法力自然比先前渾厚,只是他在地下巖洞中沒來得及進一步揣摩金劍用法,就遁出地面碰到了銅鼓仙,所以御使金劍用的還是先前的路數(shù)。反觀銅鼓仙,雖然元氣大傷,但是身為金丹修士,法力比起蕭重光可謂是無窮無盡,而赤煉砂的威力果然更是驚人,雖然火力還趕不上大日真火精純,但是這赤煉砂也不知是什么煉就,每次碰撞,蕭重光都能感覺到自己對飛劍的控制弱了一分。
他心中泛起一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猛然間空中金光發(fā)出一記哀鳴,又褪變成原來的模樣,嗚咽一聲墜落塵埃,蕭重光飛身接過。那團赤火在空中盤旋了片刻,一個俯身直沖過來,蕭重光再次催動口訣,飛劍卻毫無反應,似乎變成了一塊凡鐵。情急之下他轉身疾奔,身形化作一串虛影,在山谷中狼狽逃竄。
云霄見狀急得跳腳,那少女云嵐靈機一動,附在他耳邊低語。云霄聞言點頭,右手一揚,一道白光射向蕭重光,他口中大叫:“蕭公子,用這把劍?!蹦堑腊坠庖宦暫魢[,直奔而去。蕭重光聞言轉身,在電光火石之間劈手接住了白光,只覺得身上打了個寒顫,這白光化作一柄三尺飛劍,竟是寒氣襲人,比當日那池水還要陰冷。
云霄傳過去的正是永凍之刃,大雪山鎮(zhèn)派至寶,傳說是上古寒鐵融合極西冰晶鑄就,又經歷大雪山歷代掌門祭煉,乃是天下至陰至寒之物。蕭重光飛劍在手,一個轉身架住了那道赤火,劍鋒上寒氣涌出,蕭重光只覺得陰冷入骨,似乎連血液都要凍結了,不由自主就運起了石刻心法化解。那飛劍感應到蕭重光身上元氣變化,似乎有了靈性一般,光芒大盛,一下子就壓制了那團赤火。
赤煉砂被永凍之刃壓制,火氣消退,光芒也漸漸暗淡,隱隱約約可以見到其本來面目,似乎是一團散沙,又好像黏連在一處。銅鼓仙見狀,連忙催動法力,赤火氣焰復熾,他再度發(fā)力,幾道風刃凌空劃過,直撲蕭重光門面而來。
蕭重光緊握永凍之刃,體內法力流轉,身上霧氣蒸騰。永凍之刃寒氣四溢,又漸漸占了上風,銅鼓仙的風刃到了蕭重光眼前,就被凍結,剩下幾絲余鋒,在蕭重光臉上劃過幾道口子。
銅鼓仙臉色漲得通紅,又不時閃過一絲極不相稱的慘白。這幾天來連番意外挫折,他也當真是倒了血霉。此刻元氣大傷,好不容易出動赤煉砂廢了蕭重光的那把飛劍,卻不料云霄竟然舍得將永凍之刃這等神兵借人。
永凍之刃乃是天下至陰至寒之物,火系道法的克星,天生就克制他的大日真火和赤煉砂,先前在云霄手上發(fā)揮不出來,現(xiàn)在換了蕭重光御使,居然威力大增,看到這一幕他心中郁悶得想要吐血。
他其實會的道法還有許多,像紫火千幻氣兵之類的,平常用于斗法也是花樣百出,威風凜凜,但那是用于碾壓敵手。自從撞見蕭重光,他就有如衰神附體,先是在大漠中被暗算,之后又跑到大雪山這種地方,一身道法只能發(fā)揮七成,最得意的大日真火元氣大傷,疾風刃威力有限,定風鼓留在了崆峒,最后的殺手锏赤煉砂現(xiàn)在看來情形也十分不妙。
他心中恨極,眼里似要噴出火來,一發(fā)狠,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鮮血,化為一道血光濺射到赤煉砂上,這是修行界流傳的一種秘術,類似武林中的天魔解體,能在短時間能大幅增強法力,只是事后會氣血大虧,非好好休養(yǎng)不可。
赤煉砂受了這血光激發(fā),頓時氣焰大漲,原本的火焰漲了一圈,“砰”的一下將永凍之刃吞沒,火苗沿著劍柄上躥,直撲蕭重光手臂。蕭重光雙足在地上輕點,抽身疾退,順手帶出了永凍之刃。赤煉砂緊緊跟在后面,火光在空中劃過一道閃亮的紅線,紅線經過處,大地在燃燒,原有的一草一木盡數(shù)焚成飛灰。
蕭重光身形如電,那赤煉砂卻一直緊緊追在身后,怎么也甩不脫。蕭重光自覺遁法已經催到極限,身后卻總有一條丟不開的尾巴。他飛過樹林,飛過溪流,飛過木屋,飛過雪山,那赤煉砂霸道之極,經過樹林時就在林中切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經過溪流溪水瞬間被蒸干,經過木屋木屋被焚毀,經過雪山就將沿途的山石盡數(shù)擊穿,簡直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眼看蕭重光帶著赤煉砂已經繞了山谷三圈,銅鼓仙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咬牙,又是一道血光飛出,追著赤煉砂噴了上去。那赤煉砂化成的火光已經紅得發(fā)紫,得了這一口血光滋潤,更加氣勢磅礴,烈火的外焰已經追上蕭重光的后背,火光沿著衣服的下擺直撲后腦。
云嵐看得心中大急,運起冰玄勁連發(fā)數(shù)彈,寒光擦著蕭重光的脊背跟火焰撞在一起,只是一個照面就被火焰化得無影無蹤,這赤煉砂的火焰極為古怪,冰玄勁完全壓制不住。蕭重光得了這一緩,轉過身來,永凍之刃迎頭頂上。就在此時銅鼓仙第三口飛血再次撲來,赤煉砂又得了這一口血光,火焰膨脹得更為厲害,瞬息間淹沒永凍之刃的寒氣,從蕭重光胸口透體而出。
蕭重光只覺得胸口一陣清涼傳出,不出意料的他那玉佩再次救了他一命,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體內寒冰元氣噴涌而出,一下子就將身上火焰撲滅。永凍之刃脫手飛出,化成一道白光,繞過突然變得黯淡的赤煉砂,一下子切到銅鼓仙面前。
銅鼓仙臉色已經漲的如同豬肝一般,正在拼命吸收水元珠的元氣調息。永凍之刃的劍光破空襲來,帶著無匹的寒氣,他打了一個冷顫,再也無力抵擋,大日真火透體而出,跟永凍之刃撞在一處,跟著身形一晃,如風馳電掣一般,消失在茫茫山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