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光芒照耀在蕭重光的身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潺潺的流水在身邊環(huán)繞,這難得的一夜安眠,讓他神清氣爽,疲倦全消。他起身走到溪水邊,就著清澈的泉水洗漱,身后卻傳來一聲清脆的驚呼:“呀!”
他驚愕的轉(zhuǎn)身,卻看到一個同樣驚愕的表情。這是一個有著明媚雙眸的青衣少女,長發(fā)隨意地束在腦后,不施脂粉,不染朱砂,如果不是她臉上的表情帶了些煙火氣,蕭重光幾乎以為這是一只山中的精靈。
“你是什么人,怎么會來到這里。”少女的聲音如同歌唱的夜鶯,似乎受了一些驚嚇,只是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又不怎么害怕。
“在下蕭重光,額,我之所以來到這里,這事情說來就話長了。”雖然年少老成,但是與女人接觸的經(jīng)驗幾乎是一片空白,更何況是如此可愛的少女,蕭重光覺得自己的舌頭有些發(fā)麻。
“你等一下,”少女轉(zhuǎn)過身子,沖著林后的木屋使勁揮手,“阿爹,阿爹,有客人來了。”
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扭過,木屋的門兩下分開,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大漢從門中走出來。這大漢身材高大,跟蕭重光差相仿佛,但是粗壯的多,面部線條剛硬,一雙濃眉覆蓋下的大眼炯炯有神,顧盼之間,極為豪邁。
這大漢一眼就瞧見了蕭重光,大笑一聲走了過來:“真是難得,這偏僻的雪山峽谷也有外客到來。這位公子,敢問是從何處來,到這里有何貴干?”說話間他已經(jīng)走到泉邊,少女讓到了父親的身后,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上下打量著他。
蕭重光此時頗為狼狽,他從沙漠一路亡命逃竄,到大雪山下的時候身上衣物已經(jīng)破破爛爛,滿是沙塵,此時蓬頭垢面,哪還有半分原來的清秀俊逸。他尷尬的沖著對面的父女笑笑:“我姓蕭名逸,號重光,是昆侖派弟子,因為躲避一個強敵追殺,所以橫穿沙漠,到了大雪山,至于為什么會到這里,純粹是一個意外,我并不知道雪山之中有這樣一個世外桃源,只是隨意奔走,沒想到會打擾到兩位,真是萬分抱歉。”
那大漢哈哈一笑,顯得甚是開懷:“不打擾,不打擾,我們父女偏居山林,從來沒有外客到此,我這個女兒一直沒見過生人,連話都不怎么會說了,難得佳客到此,何不進去小坐,喝杯山茶。”
蕭重光大喜過望:“如此,叨擾了,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那大漢道:“好說,某姓云,擔(dān)名一個宵字,這是小女云嵐。蕭公子,且隨我進屋小酌。”大踏步上前領(lǐng)路,那少女云嵐沖蕭重光眨了眨眼,緊緊跟著父親的步伐。蕭重光見狀,也收拾了下衣服,跟了上去。
云氏父女的木屋依山而建,四周圍了一圈柵欄,院中養(yǎng)著幾條獵狗。蕭重光一進院子,就聞到異香撲鼻,卻是院中開辟了幾塊花圃,種著一些山花野草。云嵐見他不住地抽著鼻子,忍俊不禁發(fā)出輕笑,卻又迅速捂住嘴巴。
云霄領(lǐng)著蕭重光進了主屋,兩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下,云嵐去后院廚房燒茶。云霄問起蕭重光來此的詳細(xì)經(jīng)過,他只說自己是昆侖弟子,下山歷練,不慎誤殺了一個崆峒派傳人,這才遭到對方師父的千里追殺。
云霄似乎并不了解修行界,蕭重光說了半天,他還以為是一般的江湖恩怨,大包大攬地說道:“蕭公子大可以放心,這里地處偏僻,四周又是連綿的雪山,你那仇人估計還在沙漠中轉(zhuǎn)悠呢,沒那么容易找到這的。我這里難得有客人上門,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在此多住幾日,好好調(diào)養(yǎng)。”
兩人一番閑談之際,云嵐已經(jīng)將茶燒好,盛在茶壺里,給兩人沏上。蕭重光抿了一口,感覺這山茶的味道果然清香可口,怡人心神。這時候云嵐又給兩人盛了兩碗一早熬好的山藥粥,權(quán)當(dāng)早餐。
本來云霄吃過早飯就要去山中打獵,但是眼下家中有客,他就改變了計劃,陪著重光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云嵐洗過碗筷以后,自己去了林子里采集山珍。
云霄甚是健談,陪著蕭重光天南地北的一頓神侃,賓主相得。一天的時間匆匆過去,蕭重光始終沒有發(fā)覺銅鼓仙的威壓有靠近的跡象,他徹底安下心來,料想銅鼓仙是跟丟了,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索性安心地在云霄家中調(diào)養(yǎng)。
他從安定城出來就忙著趕路,進了沙漠不到半月,就撞上銅鼓仙這個煞星,一路疲于奔命。沙漠之中環(huán)境惡劣,他的修為不足,這一番勞頓可以說是元氣大傷,正好趁這段日子好好休息,早日恢復(fù),再趕回昆侖。
當(dāng)晚蕭重光就在云家安歇,云霄給他收拾了一間空房。那少女云嵐一天都在忙著家務(wù),偶然跟蕭重光遇見,也只是微笑,很少說話,令得蕭重光幾度以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
一夜無話,到第二日早上起來,云氏父女早就安排了新鮮可口的早點,吃飽喝足,蕭重光提出自己也想跟著一起出去狩獵,云霄自然沒有二話。少女云嵐站在門口,微笑著目送兩人出門,
一連五日,蕭重光白天跟云霄在林中打獵散心,有時候也陪云嵐去采集,晚上就在木屋安歇。這般靜謐安心的日子令他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似乎又回到了兒時在昆侖山的時候。
這一天晚上,夜深人靜,蕭重光和衣躺在床上,靜靜地回想這幾天的經(jīng)歷,竟是他生平從未有過的舒心快樂,從小背負(fù)血海深仇,即使在昆侖山學(xué)藝的時候,仇恨依舊牢牢壓在他內(nèi)心深處,似一把野火在焚燒。而自己下山以來,先是與酆都王惡斗,接著是報仇,雖然痛快,卻并不開心。為尋親而卷入西北門閥之爭,當(dāng)中勾心斗角,雖然自己只是管中窺豹,卻已經(jīng)心驚膽寒,之后更莫名其妙殺人奪寶,并因此惹下銅鼓仙這一大敵,從此疲于奔命,不得片刻安生。
如今大仇得報,妹妹的消息也有了下落,強敵更是沒了蹤影。在這樣山明水秀、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里,還有什么不能放下呢。也許等找到妹妹以后,自己也應(yīng)該尋一處世外桃源隱居,再也不去想什么縱橫江湖、揚名立萬、成仙得道。
嗯,這大雪山的峽谷就不錯,到時候還能跟云氏父女做鄰居,彼此有個照應(yīng)。想到得意處,他的嘴角不由現(xiàn)出一抹微笑,似乎看到了自己未來與妹妹幸福的山居生活。
腦子里正在胡思亂想,一股熟悉至極的威壓感突然襲來。他頓感天崩地裂,一躍起身,拿起掛在床邊的長劍。一把森然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靶∽樱闶亲约撼鰜硎芩滥兀€是要道爺進去大開殺戒。”
蕭重光頭皮發(fā)麻,硬著頭皮走到門邊,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一個削瘦的道士站在門外,滿面風(fēng)塵之色,寬袍大袖迎風(fēng)招展,仙袂飄飄,只是臉上的表情生硬刻板,不是銅鼓仙那個老怪物,又是誰人?